藝術，源于自然的饋贈

雨田

藝術與自然，似乎從人類誕生起，就已相伴相生。本期選取兩場來華展出的外國藝術展。來自大英博物館的奢華世代，可以從中探秘早期人類如何改造自然，創造出三千年前的精致生活；澳大利亞的土著，從大自然中取來樹皮，并以此為畫，其藝術語言讓人驚嘆，它們是原始的，又是極其“當代的”，從這一展覽中更可以窺探西方國家對原住民藝術的珍視，如何保護與傳承，也值得我們借鑒。

改造自然，創造三千年前的奢華

盛夏，展覽“奢華世代：從亞述到亞歷山大”在香港展出，也是該展全球巡展的首站。中國觀眾此次不出國門，也能近距離觀賞來自大英博物館的館藏。

奢華，是貫穿此次展覽的主題。

此次展覽將時空視角則定在中東地區從亞述到亞歷山大帝國（即公元前900-前300年）近六百年的歷史，以兩百多件文物帶觀眾走入三千年前精英階層的生活。

這一時期，隨著武力的擴張，多個軍事帝國顯赫一時，大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味，而鼎盛的國力自然也催生了奢侈品和奢華的生活。

也許出于巡展方便的需要，此次展覽選取的展品多為細小而又精巧的展品。展覽的最前端，以五件古代地中海文明的奢侈品開篇，它們分別來自亞述、腓尼基、巴比倫、波斯及亞歷山大帝國，各自代表了此次展覽在時空上囊括的地中海諸文明，后面的展陳空間布置，也基本圍繞著幾大文明的奢華生活展開。再細看五件文物，它們造型、材質及用途各異，亞述人通過武力征服收獲戰利品；腓尼基人以精湛的手工作為高端商品遠銷地中海各地；波斯人將融合多元文明，創造非凡的奢侈品……它們均取材于自然，可見人類早期對大自然精妙的利用，創造出屬于那個時代的奢華。

大英博物館館長哈特維格·費舍爾表示：這批文物充分展示在這個空前的奢侈品發展時期中，產品百花齊放。不但探討了當時精湛的工藝技術和藝術性，還揭示制作奢侈品的政治背景，及其交易網絡。

展覽中腓尼基人的部分也不容錯過，腓尼基人生活在今天黎巴嫩和敘利亞沿海一帶，他們可謂是利用大自然創造奢侈品的佼佼者。

腓尼基人工藝巧奪天工，亦隨貿易流通至意大利、西班牙及北非。香港歷史博物館館長張銳森介紹，當時最珍貴的顏色是一種用骨螺制成的紫色染料，希臘文名稱為phoinix，亦成為腓尼基人的稱呼，因為腓尼基人擅長采螺并從中汲取色素，提煉出紫色染料。而展覽上，腓尼基人創造的多件奢侈品讓人驚嘆，如用于裝香油的玻璃瓶，彩繪裝飾美輪美奐；不同款式的化妝墨壺，印證了在古代中東無分男女老幼都喜畫黑色下眼線，裝點自我，墨汁則以天然礦物或燒焦的乳香制成；還有采用鴕鳥蛋制作的儲酒器，通過表層氣孔散熱以達到冷卻的作用。

這一部分最為獨特的展品是鱗硨磲殼，它呈扇形碗狀，據說用來盛裝化妝品的化妝品盛器貝殼最可觀之處是一面修飾為一張佩戴了耳環及頭飾的女性面孔；另一面則刻有面向太陽圓盤的騎士，他們還被叢叢植物和蓮花圍著，精美無比。這個曾用作化妝品盛器的巨型鱗硨磲殼源自印度洋或紅海，也可見當時各大文明古國之間的貿易網絡。

除了小而精的奢侈品，此次大英博物館還帶來了多件浮雕、建筑構件等展品，通過雕刻其上的圖案紋飾，讓觀眾可以更直觀地窺探當時上層社會的富足生活。

如亞述部分通過石碑、家具構建、室內裝飾以及在尼尼微北宮殿中刻有戰績的浮雕等，讓觀眾感受古亞述人如何以武力作為支撐，讓貴族過著豪華至極的生活。他們以掠奪奢侈品作為統治者的軍事目標之一，戰利品及貢品，刻畫出亞述帝國的華麗面貌，如圖案講究的地毯、瞪羚頭石盤為餐具，及以瑪瑙制成的亞述巴尼拔國王的碗。

而展覽的后半部分，古巴比倫王國時期的展品也同樣可圈可點。巴比倫王國最為人熟知的就是空中花園，展覽在這一部分以多件浮雕作品再現當時貴族的生活。其中最吸人眼球的是尼尼微花園浮雕，現場還做了動畫影像還原。從浮雕可知，當時的統治者在建筑中融入自然景觀，潺潺流水從高處直流而下、蔭蔭草木裝點四周環境，上面的貴族還在享受著遠方進貢的果品和美酒，人與自然融于一體。

而展覽最后，亞歷山大帝國時期文物，它們是前面各大文明的集大成者，在遼闊的帝國疆域內，多元文化碰撞融合，為展覽畫上句號。

取材自然，創造貫穿古今的藝術語言

凡是盡致攝影攝像的展覽，展品往往是脆弱、不易被保存的。不錯，來自澳大利亞的樹皮畫正是如此。繪畫的素材皆來自大自然，從古至今，那里的原住民剝樹皮為畫布，取赭石為顏料，創造出這種“原生態”繪畫，它們包含了部落歷史傳說、宗教信仰、生活習俗等豐富的信息。

本次展覽作品出自澳大利亞北海岸線半島地區的阿納姆地的原住民藝術家之手，并根據地域風格劃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三個部分。

阿納姆地是澳大利亞原住民的生活家園，也是澳大利亞所有原住民文化的發源地之一，因其獨特的、基本完好的原住民文化而聞名于世。1948年，《倫敦時報》上刊載的一篇文章將澳大利亞阿納姆地的原住民藝術家稱為“古典大師”。之后，一些人類學家、收藏機構及私人收藏家先后抵達阿納姆地。通過與當地藝術家接觸、親眼見證創作過程并收藏他們的作品，阿納姆地原住民的藝術逐漸進入澳大利亞和全球視野。

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展覽呈現的樹皮畫也讓人嘖嘖稱奇。和諧的色調，極具動感的線條、抽象的物象變形，藝術語言十分“當代”，或者換一個角度想，當代藝術在興起之初就有受原始藝術的深刻影響。

這些樹皮畫中的圖紋多種多樣，主要有人物、動物、幾何等，尤其是各種動物圖案尤為讓人看得津津有味，如卷曲的鱷魚、似被解剖的袋鼠，帶著濃厚的圖騰意味，又反映著神圣與平凡、人類與自然之間的復雜關系。

在展陳設計方面，展覽也可謂煞費苦心，展廳整體色調選取了樹皮畫中的赭石色，這種天然的色調更容易拉進展品與觀者的心理，為了讓觀眾更直觀感受樹皮畫的魅力，在展覽開篇，特別設計了樹皮畫的原料——方針桉樹造型，此外，還精心布置了綠色的植被裝飾，紅頭樹皮畫之余，也旨在讓觀眾感受當地的亞熱帶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