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鑫
摘要:電影《健忘》以兩地合拍的方式,運用兩地的實力演員,努力淡化電影的在地性色彩,以類型上的雜揉和風格上的刻奇悲劇以及文本上的倫理寓言展現了一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荒誕鬧劇。
關鍵詞:在地性;刻奇悲劇;倫理寓言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8)14-0118-01
一、類型雜糅:拼貼式荒誕喜劇
《健忘村》延續了導演陳玉勛所擅長的喜劇風格,講述了一個發生在上世紀初的荒誕鬧劇。電影以喜劇的方式混合了愛情、武俠、犯罪、奇幻等類型,具有鮮明的后現代式拼貼風格。電影一開始就設定好了一個武俠犯罪片的發展模式,影片中馬員外企圖以外聯一片云、內通王村長和劉大夫的暴力方式強占裕旺村,而他們能否順利奪下裕旺村便成為了影片中的一大發展線索。在這個線索的發展過程中,影片又表現了劉大夫與春花的婚外情以及秋蓉與朱大餅、田貴和王丁遠四人之間的情感糾葛,但影片并沒有簡單地停留在婚外情/苦苦等待的老套愛情故事上,而是增加了大量的喜劇元素,引人發笑,使影片成為一部標準意義上的喜劇片。天乙真人田貴以摔倒在地的滑稽方式登場,一片云之烏云在殺害路人時背景音樂及畫面構圖的選擇都消解了暴力、增加了搞笑的成分,一片云在狹窄山道中唱著B—box則削弱了這群土匪的兇殘性,增加其幽默度。而整個故事的助推器是田貴的神奇寶物“忘憂”,它能輕易讓人忘掉不想記住的事情,也能讓人有選擇性的記起某些事情,看起來神乎其神,為影片增添了奇幻色彩。整個裕旺村的村民都在“忘憂”的控制下喪失了理智、喪失了欲望甚至喪失了個體價值。電影以喜劇的名義混雜多種類型,具有諸多的商業電影元素,為電影占據大陸電影市場打下了基礎。
二、“刻奇”悲劇:粗陋的自我撫慰
電影《健忘村》以上古神器“忘憂”為敘事動力,村民經歷了王村長的利用忘憂掠奪村民錢財以修建鐵路的掌權期,田貴的使村民忘記記憶來幫助他尋找回魂的奪權期和秋蓉的為了建造一片理想桃花源的烏托邦時期。電影通過這三段故事的權力更迭、人性愚弄揭示了我國臺灣某些民眾選擇性遺忘的社會現象。正如臺灣學者劉兆隆所說:“跟臺灣人談歷史,每個人都像是得了選擇性的失憶癥,大家拋棄了他要忘記的,記住他想記住的,同時也選擇他所想要詮釋的歷史。”在電影中無論是王村長的掌權期、田貴的奪權期還是秋蓉的烏托邦時期,其執政目的始終是為了一己私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欲望,他們利用忘憂讓村民失去記憶,消除不利于掌權者的村民記憶,使失去記憶的村民成為為村長服務的行尸走肉,由此營造出一個表面上一派和諧美好實質上陰暗可怖的社會景象。這正符合刻奇美學的特色,所謂刻奇,一方面指情感的過剩,以及這種過剩的情感對于理性的遮蔽與消解,另一方面也意味著虛假,卡林內斯庫把這種虛假形容為“說謊的特定美學形式”。導演借電影中三位村長在權力更迭中始終沒有放棄抹除村民記憶的行為借以表達臺灣社會控制思想、強迫洗腦的歷史事實,也表達出我國臺灣部分民眾對于自身的歷史遭際與社會現實的悲痛控訴與自我安慰。
三、倫理寓言:善與惡的毀滅
“惡的本質是破壞性,它破壞現存秩序,挑起矛盾,引發沖突,導致對現存事物的否定;善的本質則是維系現狀、保持現實的和諧與平靜。”在善與惡的相互抗爭和否定中,倫理觀念和道德標準也隨之發展變化。在“裕旺村”期間,王村長與馬員外背地里計謀著以流血暴力的形式奪取村子,王村長為了兒子丁遠的前途不惜把養女秋蓉以兩頭豬為彩禮嫁給了文盲朱大餅,為了建造車站甚至利用忘憂來斂奪村民的錢財,不合理的欲望使一個本應主持正義、剛直善良的掌權者走上了迫害村民、仗勢欺人的犯罪之路。自稱天乙真人的道士田貴為了權勢成為一個利欲熏心的篡位者,并且利用忘憂將秋蓉據為己有。在他的統治期間,村民喪失了自我意識、抗爭意識和生命意識。生命的本質特征之一,或者說人性的本質特征之一就是自我抗爭和自我保護的意識。當人失去了生命的欲望和抗爭意識時,就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一大悲劇。電影中一位村民胳膊中箭后,被神一樣歌頌敬仰的村長田貴并沒有采取任何救治手段,而是以忘憂的方法讓村民暫時忘記痛苦,這樣一種掩耳盜鈴、自我遮蔽的方式從側面體現出統治者的無能和殘酷。秋蓉作為影片的女主角一開始便死了丈夫,后來在她的自我陳述中我們了解到她坎坷的身世和凄苦的愛情,對這樣一個惹人憐愛的悲苦女性我們不禁對她抱以同情。但就在這看似善良溫柔又可憐的秋蓉掌權后,她為了滿足自己與王丁遠過上美滿生活的欲望,強行使村民忘卻任何不利于她的記憶,她的前兩任丈夫——田貴成了一個傻子,被秋蓉誤害致死的朱大餅被放置在了一個不見天日的山洞中,善與惡在她身上不斷交織,而她一手建造的人間仙境實際上掩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陰暗和邪惡。在這個村子里,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所有的人身上都背負著罪惡與欲望,倫理規范和道德準則均被打破,這里既成為了桃花源,又成為惡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