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婕
自古及今,一談到讀書,不外“博覽”與“熟讀”二道。
天底下有太多新鮮事,唯有博覽群書方能使我們窺見世界更多的精彩與不同。清代唐彪說:“欲知天下之事理,則諸子中,諸語錄中,典制志記中,九流雜技中皆有不可不閱之書?!彼^之書的內容要博,所覽文章的風格也要博。韓愈、柳宗元之所以為古文大家,便是因為他們讀書從不獨趨一格,而是博采眾長,“清濃虛實、長短奇平并取”,最后隨著生活的積淀,內化為自身的識見與感悟。
需要強調的是博覽并不等于濫讀,必須確定正確的讀書方向并且選擇重點書目,否則便如無頭蒼蠅橫沖直撞而一無所獲。尤其是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自主選擇能力顯得尤為重要。它能讓我們有限的生命發揮更大的價值。我們常常在閱讀中面對“看了半天不知道在說什么”、“看了很多東西但立刻就忘”的困境,這正是總結能力不足的表現。博覽不是走馬觀花,只重形式不重內容,只重數量不重質量,而是善于總結并且引發思考。
博覽能夠開拓眼界,使我們于所見之外發現世界。然而思想的深度有賴于熟讀。
熟讀要求對書中內容的理解精確精深,從而引發個人獨特感悟。我們每個人從小至少熟讀過幾首詩,搖頭晃腦、大聲誦讀是我們對熟讀最初的體驗。朱熹說:“凡讀書須要讀得字字響亮,只是要多誦遍數,自然上口,久遠不忘?!钡浆F在仍能古詩古文脫口而出的我們回望童年,真如朱老夫子所說——那些文章像是長在了自己的身上,已經可以隨時調用,已經成為性格的一部分。
不過這樣的熟讀百遍,并不是糊里糊涂,機械生硬地讀。清代蒙學教育家崔學古提出,讀書應該“求明,不先求熟。明則自然易熟”,主張先把文章講明白,然后要學生讀且復講,講后再讀,讀熟再溫,最終“得趣全在涵泳”,這樣讀下來的文章,才會讓學生在久遠不忘的同時,提升思考力,進而引發個人感悟。這與朱熹在讀書上所持原則大致相契:眼到,口到,心到。讀書時要目覽,口誦,心領,先疏通文章脈絡,其次精微閱讀,字里行間處處存疑,處處思考,最后回歸文章主旨,含道映物,形成自己的理解。
博覽與熟讀之間其實不分先后,兩者互為補充,相輔相成。博覽與熟讀間要充分協調,協調好博覽與熟讀,便是閱讀到了深處,那時即是:“文章與我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文也?!边@時一切語言文字都已經化為思想的一部分,有了這樣的積淀,豈不是再寫文章時凡意欲所言,皆筆隨心至?想說話時能字字珠璣?想沉默時便隨時入境?……這真是令人羨慕至極。
大好年華正在眼前,此時正是我們閱讀的黃金時代,只要我們把握好“博覽”與“熟讀”,定能內修于己,外游遠方,詠之舞之,放出我們最自由馳騁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