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郁達夫和徐志摩作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著名的散文家,曾一同在杭求學,并為杭州留下了不少文壇佳作。但兩人筆下的杭州有著美與丑的巨大差距,其原因主要是作者審美態度和性格的不同。
關鍵詞:郁達夫;徐志摩;美杭州;丑西湖
作者簡介:何等,女,1999年8月生,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在讀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1-0-01
一、郁達夫的“美杭州”
郁達夫與杭州頗有淵源。他青少年時在杭州求學,1933年從上海遷居杭州,住進了自己親自修筑的“風雨茅廬”。居杭期間,郁達夫游山玩水,留下了不少文學作品。其《郁達夫說杭州》一書包括了以杭州為主題的四十多篇文章,以散文、日記、小說等形式,用其清麗雋永的筆調,從山、水、人等多個方面,呈現了杭州美麗絕倫的山水詩意。
郁達夫從骨子里愛著杭州西湖,尤其是西湖的秋天。在《里西湖的一角落》中,他寫道:“秋后的西湖,自中秋節起,到十月朝的前后,有時候也竟可以一直延長到陰歷十一月的初頭,我以為世界上更沒有一處比西湖再美麗,再沉靜,再可愛的地方。”他用色彩來描摹秋景的清爽:“木葉稍稍染一點黃色”,“晚上在四周或許上一圈紅暈”,“青天渾如碧海”。他用聲音來襯托環境的幽靜:“絡緯的微吟”、“蟋蟀的低唱”、“山間報時刻的雞鳴與湖中代步行的棹響”。西湖可看做是他心目中杭州之美的一個投射點,蘊含了他對杭州所有自然景觀的贊美和熱愛。
除西湖這種被文人反復挖掘描寫的景點外,郁達夫也流連于杭州較冷僻的景點。他爬小和山、玉皇山、皋亭山,他寫超山的梅花、世外桃源般的花塢、晴雨中的西溪,還寫杭州周邊的富陽等地。在《西溪的野趣》中,他通過天氣的晴雨變化捕捉西溪的美,“天色是陰陰漠漠的一層”,“這中間不見水,不見山,只是渺渺茫茫,青青綠綠”。其《超山的梅花》重點著墨于梅花的香和盛,梅花林的美令他想到羅浮仙境,“自然自成一個雪海”。《花塢》一文中,寫花塢的美來自它的深和秀,“竹木蕭疏,清溪蜿繞,庵堂錯落,尼媼翩翩”,也有著獨特的迷人風韻。
二、徐志摩的“丑西湖”
徐志摩與杭州也很有淵源。他十四歲來到杭求學,后又多次來杭游玩,留下了《丑西湖》、《月下雷峰塔影片》、《西湖記》等描寫杭州的名篇。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丑西湖》一文,以“丑”為全文主題,完全顛覆了人們印象里西湖的美麗形象。
文章開篇就形容西湖是“一鍋腥臊的熱湯”,“水淺得像個干血癆的美女”,“又熱又帶腥味,真叫人發眩作嘔”。此時作者筆下的景物不再像是令古今中外無數文人墨客如癡如醉的西子湖,而是一條遭人掩鼻的臭水溝。不僅西湖本身,西湖周邊的景點在他筆下也是“丑”的。斷橋上是來往的汽車,平湖秋月被酒館糟蹋的不再清凈,樓外樓是一個傷心地,“新漆亮光光的刺眼”,“什么閑情逸趣都沒有了”。在徐志摩的審美立場下,當西湖失去了純粹自然的本質,萬事萬物看起來都擁有了丑陋可憎的面目。
在正面描寫外,徐志摩還通過今昔對比,更加襯托出當下西湖的“丑”。原來的西湖在他眼中是“西姑娘”,“堤上的楊柳綠成一片濃青”,“朝上的煙霧”、向晚的晴霞”都是現成的詩意。“晴有晴色,雨雪有雨雪的景致”,“月上柳梢時意味更長”,不同的天氣,不同的時段,西湖都呈現出不同的姿色。在這之前,徐志摩曾在雷峰塔邊留下“我送你一個雷峰塔影,漫天稠密的黑云與白云”的名句,將自己的瑰麗幻想與西湖美景結合,而當他面對“丑西湖”時,只能提筆寫下“雷峰也羞跑了 ”的語句。
三、美丑描寫不同的原因
郁達夫和徐志摩兩個人都是愛西湖,愛杭州的。兩人對杭州、對西湖美丑描寫的不同,主要源于審美態度和性格上的不同。
1.審美態度
郁達夫對于大自然有種近乎癡迷的喜愛,他自己也認為“對大自然的迷戀,似乎是我從小的一種天性”。他曾在多地漂泊學習,但江南是他定居時間最長、感情最深厚的歸屬地,江南文化中的詩性審美氣質對郁達夫有著潛移默化的滲透。這種陰柔的山水審美傾向刻在他的靈魂里,使他看到的景觀都是清麗可愛的。這種美再通過他筆下的文字反映出來,令讀者在閱讀時同樣可感受到美的沖擊。
徐志摩是唯“美”的,他崇拜自然,認為“人是自然的產兒”。事實上,他也是喜愛杭州的,在《丑西湖》文中他曾寫到,“西湖在世界上真有位置,那山光,那水色,別有一種醉人處,叫人不能不生愛”。他只是不滿現代商業文明對自然美的侵蝕,破壞了他所認同的和諧之美。因此徐志摩筆下的西湖雖然是“丑”的,實際上卻是他“愛之深則責之切”的體現。
2.性格原因
郁達夫性格中有文人士大夫情懷。他縱情山水,追求安逸超脫,如魏晉時期的“竹林七賢”,在亂世中遠離官場,尋酒作樂。在近代政治變動和新文化思潮中,他一方面會感慨國事動蕩,關心民眾,但在自己無能為力時,為逃避社會和人生的痛苦,醉心于山水,在作品中為世人留下了一個清麗美好的杭州。徐志摩生性敏感,對事物有著強烈的感情,當礙眼的商業文化入侵西湖,西湖就立即失去了原有的美麗光環。他憤慨的情緒在描寫中大肆宣泄出來,使得筆下的西湖成為了“丑”的代名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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