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城集》、《欒城后集》和《欒城三集》中的偈頌

楊婧文

摘 要：本文對蘇轍的《欒城集》、《欒城后集》和《欒城三集》中的偈頌作梳理，根據作偈者進行了分類。

關鍵詞：《欒城集》；《欒城后集》；《欒城三集》；蘇轍；偈頌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1-0-04

蘇轍一生著作頗豐，有《詩集傳》二十卷、《春秋集解》十二卷、《古史》六十卷、《龍川略志》十卷、《龍川別志》二卷、《老子解》二卷、《論語拾遺》一卷、《孟子解》一卷，還有《欒城集》、《欒城后集》、《欒城三集》和《欒城應昭集》四集共九十六卷。

偈又稱偈頌，源于印度，經由佛教傳入中國，與中國文化融合發展。偈頌和偈頌背后的佛教文化對我國文人的思想、作品有著重要的影響。

本文研究的偈頌，指《欒城集》、《欒城后集》和《欒城三集》中明確以“偈”、以“頌”或以“偈頌”稱之的偈頌。《欒城集》、《欒城后集》和《欒城三集》本文簡稱為三集。三集中存在未明確以“偈”、“頌”或“偈頌”相稱的偈頌，本文對此類偈頌不做討論。

一、三集中出現的偈頌

三集中含有偈字的偈頌出現有十二次，分十條列表于下：

君過廬山，見圓通知慎禪師，出詩示之。師嘗與余通書，見之欣然。明日謂君：“昨見黃州詩，通夕不寐，以一偈繼之，曰：‘東軒長老未相逢，卻見黃州一信通。何用揚眉資目擊，須知千里事同風。吾野人，不能數為書，君為我誦之而已。”

二、三集中偈頌的分類

三集中的偈頌，按其作者可分為三類：

（一）佛菩薩作偈頌

《寓居二首·東亭》中蘇轍寫到：“慚愧天下善知識，增添城外小茅茨。《華嚴》未讀河沙偈，偃仰明窗手自披。”

河沙在佛經中指恒河之沙，譬喻物之極多。如《阿彌陀經》中有“如是等恒河沙數諸佛。”

《華嚴經》中云：

恒河沙數一切寶衣鈴網幢，恒河沙數無邊色相寶華樓閣，百千億那由他數十寶蓮華城，四天下微塵數眾寶樹林──寶焰摩尼以為其網，恒河沙數栴檀香，諸佛言音光焰摩尼，不可說百千億那由他數眾寶垣墻，悉共圍繞，周遍嚴飾。

《華嚴經》中有諸菩薩、諸天王、阿修羅王等圣眾，承佛神力，觀察十方而說百千之妙頌。這些寶偈，慶溢心靈。

“河沙偈”的用法可在唐代慧海撰的《續藏經諸方門人參問語錄》 中看到：

經云：“有大經卷量等三千大千界，內在一微塵中，一塵者是一念心塵也，故云一念塵中演出河沙偈。”

隋代吉藏造的《法華游意》：“至如大通智勝所說恒河沙偈，威音王佛所明二十千萬億那由他偈，所以辨其文多，意欲顯其義廣，是謂教門不可思議也。”唐代僧詳撰《法華傳記》：“如大通佛，說是法華經，如恒河沙偈。”這兩處出現的“恒河沙偈”，與《法華經》有關，說偈者為大通智勝佛。

唐代龐蘊的《詩偈 》中寫到：“意根無自性，萬法本來虛。外塵都不有，三界自然無。五蘊今何在，盡總入無馀。河沙過去佛，并在一毛如。”這里用到了“河沙”，此《詩偈》的內容也應與《華嚴經》緊密相連。

《次韻李朝散游洞山二首》中的金剛頌，應是指《金剛經》，頌是指佛的言語。

（二）僧人作偈

在三集中記錄了圓通知慎禪師、道全禪師、閑禪師、龍井辯才法師等僧人作偈。

圓通知慎禪師曾與蘇轍通信，機緣下在元豐五年作一偈送給蘇轍。

蘇轍在《全禪師塔銘》中記錄道全禪師在悟道后言語偈頌，發如涌泉，不學而得。

蘇轍與道全禪師交往較密切。蘇轍和道全禪師是元豐三年在高安相見，禪師認為蘇轍能學佛法，此后禪師來見蘇轍，總是終日長談。

元豐三年，眉山蘇轍以罪謫高安，師一見曰：“君靜而惠，可以學道。”轍以事不能入山。師每來見，輒語終日不去。

元豐六年道全禪師患病，見到蘇轍，言談不離佛道。

元豐七年道全禪師坐化。《全禪師塔銘》中記載：“七年，轍蒙恩移績溪令。十一月，將西行，意師必來別我，師遂以病不出。十二月乙丑，升堂與其眾訣，歸而趺坐欲化，眾強之臥，遂臥不動，不復飲食，明日丙寅而寂。”

閑禪師在將入滅時，以偈告眾，之后泊然坐化。

《五燈會元》里載該偈頌內容為：

露質浮世，奄質浮滅。

五十三歲，六七八月。

南岳天臺，松風澗雪。

珍重知音，紅爐優缽。

龍井辯才法師出偈告眾，兩天后奄然而寂。

《書傳燈錄后》中記錄了僧人作的一偈，并在文中指出偈的特點：“蓋自達磨以來，付法必有偈。偈中每有下種生花之語。”

（三）文人作偈頌

1.白居易作偈

蘇轍的《書白樂天集后二首》中寫到樂天八漸偈。《景德傳燈錄》中載白居易作的八漸偈。

觀偈：以心中眼，觀心外相。從何而有，從何而喪。觀之又觀，則辨真妄。

覺偈：惟真常在，為妄所蒙。真妄茍辨，覺生其中。不離妄有，而得真空。

定偈：真若不滅，妄即不起。六根之源，湛如止水。是為禪定，乃脫生死。

慧偈：專之以定，定猶有系。濟之以慧，慧則無滯。如珠在盤，盤定珠慧。

明偈：定慧相合，合而后明。照彼萬物，物無遁形。如大圓鏡，有應無情。

通偈：慧至乃明，明則不昧。明至乃通，通則無礙。無礙者何，變化自在。

濟偈：通力不常，應念而變。變相非有，隨求而見。是大慈悲，以一濟萬。

舍偈：眾苦既濟，大悲亦舍。 苦既非真，悲亦是假。 是故眾生，實無度者。”

白居易寫過《歡喜二偈》、《六贊偈》等偈頌。筆者統計《白氏長慶集》中有含有偈字的作品有19個。

2.蘇軾作偈頌

三集中的《代李樵臥帳頌〈并引〉》里載有蘇軾作的偈頌，該偈頌也見于蘇軾文集，題為《黃州李樵臥帳頌》。李樵便是李巖老，蘇軾的《與巖老一首》、《書李巖老棋》都與此人有關。

該偈頌是蘇軾謫居黃州期間所作，《欒城后集》中的《代李樵臥帳頌〈并引〉》不僅記錄了蘇軾的偈頌還說明了作偈頌的由來：

子瞻在黃日，以臥帳遺李樵，以頌問曰：

“問李巖老，何心居此？

愛護鐵牛，障闌佛子？”

蘇軾一生與僧人、居士有頗多交往，閱讀大量佛教典籍，學習參悟禪法。據筆者統計蘇軾的文集中含有偈字和頌（偈頌）的作品有72個。

3.蘇轍作偈頌

《答孔平仲二偈》、《閑禪師碑》、《香城順長老真贊〈并引〉》、《筠州聰禪師得法頌〈并敘〉》、《等軒頌》、《代李樵臥帳頌〈并引〉》、《夢齋頌〈并引〉》、《示資福諭老〈并引〉》、《抱一頌〈并引〉》、《龍井辯才法師塔碑》里記錄了蘇轍作的十一個偈頌。

蘇轍研讀《華嚴經》、《楞嚴經》《圓覺經》、《金剛經》等佛教經典參悟佛法，訪古剎高僧問道學禪。除圓通知慎禪師、道全禪師、閑禪師、龍井辯才法師、香城順禪師，蘇轍還與云門宗逍遙省聰禪師和臨濟宗的寶峰克文禪師交往頗多，蘇轍的《逍遙聰禪師塔碑》、《余居高安三年每晨入莫出輒過圣壽訪聰長老謁方子明浴頭笑語移刻而歸歲月既久作一詩記之》、《回寄圣壽聰長老》、《筠州聰禪師得法頌〈并敘〉》、《筠州圣壽院法堂記》、《約洞山文老夜話》、《洞山文長老語錄序》等作品可看到他們的對話。

《夢齋頌》是蘇轍為曇秀上人所作，芝上人名曇秀。蘇軾寫有《送芝上人游廬山》、《山光寺送客回次芝上人韻》。

此外與蘇轍交往的還有道潛禪師，石臺禪師，了元禪師，余杭明雅如照禪師等僧人。

《五燈會元》卷十八載蘇轍為上藍順禪師法嗣。上藍順禪師便是《欒城后集》中的香城順長老。

儒釋道在蘇轍的身上都有體現。蘇轍對佛法的研究參悟是長期的、漸進的，蘇轍在《書楞嚴經后》中云：“予自十年來，于佛法中漸有所悟。”佛教對蘇轍的影響在筠洲時期比較突出。

偈頌展現了蘇轍在一定階段對佛理的思考，也體現著蘇轍的佛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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