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塞繆爾·貝克特的《等待戈多》是荒誕戲劇派的經典。其一反傳統戲劇的藝術筆調,將人生的荒誕虛無演繹得淋漓盡致。短短兩幕劇,隨處可見莫名其妙的話語,類型化的人物形象,盡顯荒誕無稽,胡言亂語的背后卻蘊含著深刻的寓意。劇本的藝術特征具有表現主義特點。因此,本文從表現主義的視角分析《等待戈多》的藝術特征。
關鍵詞:《等待戈多》;寓意;表現主義
作者簡介:楊雪梅(1993.10-),女,陜西漢中人,陜西師范大學研究生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1--02
塞繆爾.貝克特,二十世紀西方文壇最具盛名的作家之一,創造領域涉及小說、戲劇?!兜却甓唷纷屗暶o起,廣為認可,這部劇作奠定了貝克特作為荒誕戲劇派代表的地位。貝克特在創作《等待戈多》時,表現主義已是明日黃花,卻并未消失殆盡,而是融入了后續文學流派中,比如超現實主義,荒誕派等。在這些流派的作品中,可窺見其對表現主義的傳承和發揚,《等待戈多》也不例外。這部作品吸取了表現主義的精髓,打破了現實主義和印象主義的照相式復寫和簡單的摹仿的傳統,以其力求藝術創新的藝術手法,將個人直覺感知到的荒誕,直接呈現在觀眾面前,類型化的舞臺人物,絮絮叨叨的妄語,間或冒出意味深長的話語,其寓意值得深入挖倔。劇作展現了荒誕、象征這一表現主義的藝術特征。
(一)以直覺把握荒誕
表現主義在創作上,一反傳統的現實主義和印象主義的照相式復寫和簡單的摹仿,要求表現事物的內在實質;要求突破對人的行為和人所處的環境的描繪,以感覺、意識展現世界本質和真實的一面。在《等待戈多》中貝克特放棄傳統理性文學模式,在反映“人生虛無、世界荒誕”這一主題時,通過對社會環境背景的描寫,以置身其間的人物為原型,設置合乎邏輯的情節和完整的結構,而是以非理性的方式顛覆了傳統的文學形式。簡陋的舞臺布景,衣衫襤褸的兩個流浪漢戈戈和狄狄。表現主義理論家愛德施密德所說“世界就擺在那兒,把它復制一遍有何意義?”(王義群2004:21)。表現主義認為文學不是客觀現實的反映,而是主觀的自我表現,強調主觀,崇尚直覺,以意識把握世界,即非理性的方式去認識現實,即注重凸顯個人直觀感受。貝克特這部戲劇,把自己內心對人生和世界的真實感受,搬上了舞臺,變成了具體可觀的視覺形象呈現在觀眾面前,通過強有力的視覺沖擊引發觀眾去深思。
(二)類型化的人物
在表現主義的筆下,人物一般沒有姓名、年齡、出身、職業等等,人物只是類型化的或者是抽象化的。《等待戈多》以戈戈和狄狄兩人的對白開始,隨著劇情的深入,他們兩人的身份依然無跡可尋。表現主義在寫人時,弱化了具有個性特征的人物性格,旨在凸顯全人類的普遍本質,置于宏大的人類社會背景之下,比如社會變革,硝煙戰火等等,個人的際遇也是全人類的寫照。所以劇中的兩個人物是戰后現實生活人們的折射,經歷了戰火硝煙的蹂躪,日復一日燥乏味地生活,心中充斥著煩躁與苦悶。劇中波卓和幸運兒的出場,也身份不詳,在兩幕劇中,專橫跋扈的波卓用繩子拴著幸運兒,對幸運兒發號施令,吸干了他身上的精華后,這是典型一壓榨者的形象。狄狄在劇中宣稱:“我們是人……全人類就是咱們”(王義群2005:373-374)。乍一聽來,是戲謔之詞,自詡代表人類。仔細品來,其意味深遠,正如,真理有時出自非理性人之口,因此此誑語透露著幾分真知灼見。劇中人物的荒誕,是現實生活中處于精神荒原的人類寫照。
(三)語言特征
通過采用象征和變形,表現主義主張以感覺、意識,去展現世界本質和真實的一面。在他們的作品中,缺乏邏輯和完整的語法并不少見,同時,也用到了極度夸張、形象的變形、大段的內心獨白等表現手法,在戲劇中,常常出現乖張和瘋子一般的動作、莫明其妙的對話,以及囈語和嚎叫等(劉建軍2015:201)?!兜却甓唷分胁环闹嚮翢o語法章法可循的話語。例如,第一幕里戈戈和狄狄關于“昨天”是否來過這條路上等待戈多的對話是顛三倒四又毫無意義的,語言在傳統戲劇中作用與功能已喪失,以及其缺乏邏輯性使正常的交流已變得不可能。非理性的語言透漏的是對時間和空間感的缺失,那么他們的存在甚至于所處時代人類的存在又有何意義呢?然而他們只是通過語言,把自己內心的情感外化,即內心世界在舞臺上的外化,其效果舞臺人物的荒誕被觀眾最直觀地感受到。幸運兒的獨白,其語法的不完整,“如彭奇和瓦特曼的公共事業所證實的那樣有一個胡子雪雪白的上帝……”(王義群2005:332-333)。以上的一大段沒有標點,由一堆的詞語羅列起來,組成的毫無意義的句子的獨白,讓觀眾和讀者一頭霧水,不知所云。
(四)寓意和象征
《等待戈多》也可以說是一篇寓言,作品中充滿了象征,而象征藝術手法的運用也是表現主義文學的一大特點。大量從表面看似沒有關聯,缺乏邏輯可循的非理性胡言亂語中也閃爍了幾句雋語箴言,似乎與劇中人物的話語和行為格格不入。但怪誕話語的背后寓意深刻。從其歷史背景來看,由于工業的迅猛發展,人為金錢、物質、機器所奴役,迷失在一個扭曲的社會環境里,找不到精神依托,因此,貝克特有意地巧妙安這些寓意深刻,耐人尋味的真知灼見,引發觀者深思。
面臨蕭條的經濟和殘酷的戰爭,人們遭受苦難的侵蝕;諸多的變革和動蕩,人的精神危機加劇,有人開始相信尼采的“上帝死了”的斷言,對理性科學的幻想破滅之后所產生的信仰危機和道德跌落的社會背景下,貝克特借助藝術創作,給陷入精神荒漠的人們注入一股清泉,以此來喚醒精神麻木的人們。正如加繆在《西緒福斯神話》中闡述的,當“人們認識到荒誕,認識到世界的不可理解性,對這種生存狀態表示厭倦,這就是一種意識的覺醒,一種理性的表現”(加繆1987:32)。
“戈多”象征著希望?!案甓唷弊鳛樨灤┱麄€劇本的重要線索,然而戈多到底是誰?自劇本被搬上熒幕以來,就眾說紛紜。戈多“既是又不是我們所推斷、指稱的事物;他是一個空缺的未知數,可以解釋為上帝、死亡、地主、慈善家,甚至是波卓。但是,與其說戈多是某種意義,不如說它是某種功能。他代表著我們人生有所維系的生存之物;他是不可知的,代表在一個沒有希望的時代里的希望”(Morton 2000:68-69)。正如戈戈和狄狄等待戈多的到來的希望,才能使他們百無聊賴的生活賦予意義,他們的等待象征著精神荒原的人們在等待希望的降臨。
結語:
貝克特用他那獨具匠心的藝術手法,創作出了形式與內容統一的荒誕劇《等待戈多》。通過文本分析,不難發現,貝克特融入了表現主義的藝術手法,荒誕虛無的劇情引人深思。最終枯樹上長出了幾片葉子,新萌芽的樹葉象征著希望。這啟迪了觀眾,現實生活雖荒誕和無無意義,但沉溺于精神的虛無和麻木絕不是出路,要像戈戈和狄狄那樣心懷希望,堅持不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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