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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大學外國語學院
當下,關于索緒爾語言學思想來源這一點,大部分學者都是著眼于早于他的語言研究者或是跟他同時代的語言學家,姚小平(1993)認為索緒爾有關語言的系統性論述受到了洪堡特的影響;劉潤清(1995)主張索緒爾語言符號任意性的概念來自于美國的語言學家惠特尼。李開(2009)認為,青年時期的索緒爾曾在德國留學五年,康德哲學必然對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近年來,還有學者從馬克思主義語言哲學觀入手進行研究。童珊(2009)以文藝學家巴赫金為例,比較了索緒爾的語言觀和馬克思主義的語言哲學觀的異同,付莉(2016)則進一步分析了索緒爾的語言思想,探討了其中蘊含的馬克思主義語言觀。然而,以上所提及的論文都只是籠統地比較了兩者的異同,對于索緒爾提出的四對重要的二元對立的概念,還缺少具體的分析。因此,筆者試圖從這四個方面詳細地闡述其中所蘊含的馬克思主義辯證法。
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即唯物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侯惠勤(2007)認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就是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同時,馬克思主義辯證法還包括三大規律,即對立統一規律、質量互變規律和否定之否定規律,其中又涉及五對范疇,它們分別是現象和本質、內容和形式、原因和結果、可能性和現實性以及偶然性和必然性。
雖然馬克思本人并沒有詳細地闡釋過語言理論,但他一直主張,“語言和意識具有同樣長久的歷史;語言是一種實踐的、也為別人存在的、現實的意識”(馬克思,恩格斯,2003:25)。同樣,索緒爾也強調,語言是一個自治的系統,系統中的各要素不能孤立存在,是相互影響的,這一點與馬克思提出的普遍聯系的觀點也不謀而合。
言語活動是包含語言和言語這兩個部分的。語言是言語活動中的一個確定且主要的部分,它是一種約定俗成的東西,不受個人情感或意志的影響,而是通過社會成員之間一種特殊的契約而存在,從這個層面來說,語言可以看作成一種社會制度。而言語則是一種個人產物,不同的人可以根據自身的需求和習慣來設定其表達方式。因此,語言和言語之間的關系是互相對立的,但是,索緒爾并不否認言語的重要性。張延飛和張紹杰(2009)也曾提出,在索緒爾看來,語言和言語其實是同樣重要的,他之所以沒有更加深入地研究言語,極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突然離世。
能指與所指是索緒爾關于語言符號的性質而提出的一對特征,語言符號是概念與音響形象結合而成的。簡單來說,所指即事物的本質特征,是語言符號的意義所在;能指則是人表達出來的聲音或文字形象。索緒爾依然是將這一對概念放在語言這個符號系統中進行闡釋分析的。因此,這一點也是對立統一規律的最好例證。
共時的重要性是明顯優于歷時的,因為對于說話者來說,最重要的是一種狀態,而不是它們在時間軸上的連續變化。因此,比起歷時語言學,索緒爾更加重視共時語言學,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對語言結構的描寫以及對語言系統的把握之中。但是,這并不代表索緒爾忽視歷時語言學的地位,不然《教程》的第三編也不會以歷時語言學為題。在索緒爾看來,共時語言學固然重要,但它也只是語言學研究的一個方面,特別是對于語音的變化來說,歷時語言學的研究則顯得尤為重要。
句段就好比坐標的橫軸,各個詞按照一定的順序連接成話語,一旦排列順序改變話語的意義也會隨之改變,而各個詞之間的組合關系就是我們所說的句段關系。由于人是不能同時說出兩個詞的,所以句段關系中最重要的特征就是線條性。這就要求說話人在說話時要按此規則進行,除非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境下,只有遵守先后順序,話語才得以表達成功。句段關系是處于話語之中的,而聯想關系是話語之外具有某種共同點的詞類的集合。句段關系和聯想關系也是符合對立統一規律的,它們互相作用,才使語言既具有連貫性又不失多樣性。
綜上所述,語言與言語、能指與所指、共時與歷時以及句段關系與聯想關系這四對概念都從自身角度反映了馬克思主義辯證法中的對立統一規律,不僅如此,它們還體現了辯證法中普遍聯系和共同發展的特點。因此,這些概念的對立從來都不是絕對的,索緒爾更沒有忽視或否定其中任何一方。相反地,只有通過區分,我們才能更加深入地認識語言,了解語言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