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言看當地國民性
——以長崎為例

■徐志飛 陳詠梅／北京林業大學外語學院

一、從長崎縣方言的發音特征看其地域的國民性

長崎方言的特征具有很強的地域性（篠崎晃一：2014）。長崎縣地處九州島的西北部，那么在長崎縣所使用的日語就是長崎方言。九州方言是指在九州地區方言的總稱，細分的話又可以分為三個部分，包括豐日方言、肥筑方言和薩隅方言。其中，肥筑方言是指福岡縣西部、佐賀縣、長崎縣、熊本縣地區的方言，而長崎方言就屬于肥筑方言的一部分。但是，由于長崎縣山地諸多的地理因素，縣內各地區之間的交往多有不便，另外江戶時期，長崎縣出現勢力分割局面等歷史緣由，久而久之長崎縣內也大致形成四種方言，包括中南部方言（以長崎方言為主），北部方言（以佐世保方言為主），南部離島方言（五島列島方言）和北部離島方言（壹岐、對馬方言）。受地域差異及人文歷史因素的影響，長崎縣各方言之間在聲調、語法等方面差異性很大。鑒于長崎縣中心部主要以長崎方言為主，且在江戶時期就隸屬幕府統治轄區，一直以來受中國和荷蘭的影響，部分方言詞匯也多來源于中國和荷蘭兩國。因此，本論文著重研究中南部方言（以長崎方言為主）的特征，從而探討總結長崎縣當地的國民性。長崎方言不僅對于非長崎縣的日本人，就是對長崎縣內的日本人來說可能也是比較難理解的。

（一）元音

長崎方言多以元音無聲化現象為主，也就是元音的部分不發音，只發輔音的部分。正因為元音無聲化，所以長崎方言語速較快，但是因為與普通話發音差異比較大，所以對于不熟悉這一發音規則的日語學習者或非日語學習者來說理解起來比較困難。

以下通過列舉例子深入解釋一下長崎方言中元音無聲化現象：

（二）輔音

日語中發音規則有很多，眾所周知男性用語與女性用語的區分在日語中最為明顯，除此之外還有老年用語與年輕人用語，一般來說，老年用語更為古老一些，大多遵守日語原先的發音準則，而年輕人更崇尚潮流，追求便捷輕快的發音方式，所以在這一點上，長崎方言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雖然在九州其他地區「じ」與「ぢ」，「ず」與「づ」之間還是會加以區分，但是在長崎方言中，為了追求更便捷的發音，「じ」與「ぢ」，「ず」與「づ」之間已經沒有區別。而且，長崎方言中沒有鼻濁音，「ガ」行中的輔音均發音為「g」，因此，長崎方言摒去了很多拗口的發音規則，經歷不斷更新才得以形成現在簡潔便捷的發音特征。 另外，長崎方言中ラ行輔音有出現卷舌音的情況，在發音過程中就會極易產生輔音無聲化現象。通過以下列表舉例進行說明：

（三）從發音特征看其地域的國民性

以上主要從長崎方言的元音及輔音兩個方面，著重介紹了在長崎方言的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元音無聲化和輔音無聲化兩種現象，并以此歸納了長崎方言的發音特征。即：長崎方言中由于元音與輔音的脫落，使得長崎方言聽起來語速較快，在很多情況下摒棄了傳統日語拗口的發音，通過元音和輔音的無聲化更能突顯出長崎縣民追求簡潔便捷的發音方式，雖然對于不熟悉長崎方言的人來說可能有些費解，但是長崎縣民不拘于原始標準語的形式，而是更善于學習外來文化，尤其長崎是日本閉關鎖國期間日方對外唯一的通商口岸，正因如此，長崎才得以從中國和荷蘭兩個重要的貿易國的語言中汲取很多發音經驗，比如長崎最出名的什錦面「チャンポン」（chanpon）其發音正是來源于中國福建方言“呷飯”（吃飯的意思）。長崎方言「お御堂」（教堂）和「パライゾ」（天堂）都是引用西歐詞匯，而且大多與宗教有關，這也是長崎縣民宗教信仰濃厚，堅守禮儀的原因。長崎縣民能夠利用貿易關口這一有利條件善于學習外國詞匯文化使得長崎方言變得更摩登更國際化，同時擁有宗教觀念，謙遜守禮。

二、從長崎縣方言的語法特征看其地域的國民性

（一）動詞

其實，在學習日語的過程中都會接觸到動詞活用的現象，尤其日語動詞分類較多，五段、一段、カ行、サ行、ナ行，但是，長崎方言中ナ行動詞活用基本消失了。下面以列表形式更能體現長崎方言中的動詞與標準語的對比：

以動詞「あげる」為例

以「あげる」為例，將長崎方言與標準語進行了對比，可見在未然形、連用形、命令形三個活用形上長崎方言與標準語之間沒有相違之處，但是在連體形和假定形方面長崎方言就發生了變化，如果不了解長崎方言的變化規則一時是難理解的。

（二）形容詞與形容動詞

一般來說，長崎方言與其他肥筑方言一樣習慣將形容詞、形容動詞詞尾「カ」化，也就是變成カ詞尾。除此之外表達連用、推量、假定是還有多種規則。通過下表可以清楚理解長崎方言中形容詞與形容動詞變形的規則。

形容詞以「高い」為例：

形容動詞以「靜か」為例：

（三）從語法特征看其國民性

長崎方言在不斷的變化中已經有了屬于自身特色的規則，以上雖然僅從長崎方言的動詞、形容詞、形容動詞三方面介紹長崎方言語法的變化特征，當然還有其他變形規則和例外情況，因為本論文主要是想借長崎方言特征來分析長崎縣當地的國民性，所以具體的語法知識難以全部涵蓋。從以上表格來看，長崎方言中動詞、形容詞和形容動詞的變化與標準語差異較大，甚至變化規則也比較復雜，但是從其語法規則來看更具口語化，便于口語表達，而且更顯輕松，聽起來顯得更可愛，更俏皮一些。由此可見，長崎縣民將日語標準語演化至此就是將語言作為一種輕便易表達的口語形式進行交流，這樣的長崎方言更體現了長崎縣民爽朗的性格和開放的心態。

三、長崎縣當地國民性形成的歷史淵源

長崎縣之所以能夠形成爽朗、開放、追求簡潔時尚同時又擁有謙遜守禮，具有比較濃厚的宗教意識這樣的當地國民性首先與其善于從外界文化學習，汲取所需并加以改善形成具有本縣特色文化的態度是分不開的，其次更重要的原因是來自外界文化的刺激和沖擊，尤其是來自中國和荷蘭兩大貿易國的影響。

（一）長崎縣當地國民性與中國貿易的歷史淵源

作為一衣帶水的鄰邦，中日兩國一直在經濟貿易和文化方面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尤其長崎作為日本對外開放的第一個窗口，在隋唐時期遣隋使與遣唐使都是從長崎出發前往中國學習東方最先進的文化，引進中國的物資，提高本國農業的發展水平。宋、明和清朝時期，我國福建、浙江等沿海省份大批商人也來到日本經商。現在日本很多的飲食、文化的詞匯很多都源于中國。在第一章也提到了長崎雜燴面的名字也是來源于中國福建方言，除此之外，烏龍茶、銀杏、蘿卜等名稱都是來自福建方言，由此看來中國對長崎方言的影響之大。

中國僧人隱元在江戶時期東渡日本對長崎乃至日本的宗教、建筑、飲食、書法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同時，隱元是日本佛教界黃檗宗的始祖，并著有《隱元禪師語錄》16卷，《普照國師廣錄》30卷，《黃檗隱元禪師云濤集》1卷，《弘戒法儀》1卷，《黃檗山寺志》1卷，《黃檗清規》等著作，同時，以后水尾天皇為首的皇族，以幕府要人為首的地方各大名以及大量的商人都皈依了黃檗宗可見隱元在日本的影響力。現在日本的關西地區將扁豆稱為“隱元豆”也是體現了日本人民對隱元的一種紀念吧。

（二）長崎縣當地國民性與荷蘭貿易的歷史淵源

中日兩國在長期交往中相互派遣使者，尤其日本通過長崎關口學習了中國先進的技術和文化，引進了物資豐富了日本人民的生活，使得日本迅速成長為一個先進的農業國家。可見長崎這一窗口對早期日本的發展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日本通過荷蘭及荷蘭語了解學習西方先進的技術及文化也被稱為“蘭學”，荷蘭對日本學習西方文化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長崎與荷蘭的關系密切，日本人僅從荷蘭開始接受西方技術、宗教、文化，所以在當時的長崎，把西方人都稱為荷蘭人。現在長崎大村灣有一處被稱為“荷蘭城”的豪斯登堡比東京迪士尼樂園都要大兩倍，是亞洲最大的休閑度假公園。這個荷蘭城是仿造荷蘭建筑修建而成，公園的設施及建材都來自荷蘭，是一座見證長崎與荷蘭悠久歷史的使者。由此可見，長崎在后來的發展過程中深受荷蘭影響。

（三）總結兩國貿易與長崎當地國民性形成的關系

1550年，葡萄牙商船第一次停靠長崎平戶，天主教也就此傳入長崎。1570年長崎開港，成為了對葡的貿易港口，至此大量西方文化在長崎傳播。之后，中國、荷蘭也與長崎開始了貿易交往，但是從1641年日本開始實行閉關鎖國政策，只允許中國、荷蘭商人在長崎進行貿易往來，至此一直持續了200多年的歷史。因為日本國土面積狹小，海岸線狹長，所以更容易受到外界海洋文化的影響，尤其長崎作為日本的“西大門”是閉關鎖國時期唯一與外界交流的窗口，借此機會，長崎才能夠成為引進外來文化的樞紐。正是得益于如此優越的條件才使得長崎乃至日本可以受到最先進的東西方文化的雙重影響最后迅速躋身于世界前列，拋開當時日本政府閉關鎖國政策不說，長崎縣民這種積極學習外來文化，樂觀開朗，謙遜守禮，擁有宗教理念，追求簡潔時尚的當地國民性與中國、荷蘭之間往來的歷史淵源是不可分割的。

［1］中井精一.社會言語學のしくみ［M］.町田健,編.研究社,2005.

［2］篠崎晃一.九州?沖縄「方言」から見える県民性の謎［M］.実業之日本社,2014.

［3］https://ja.wikipedia.org/wiki/長崎弁.

［4］https://zh.wikipedia.org/wiki/九州方言.

［5］https://zh.wikipedia.org/wiki/隱元隆琦.

［6］https://ja.wikipedia.org/wiki/長崎貿易.

［7］http://blog.sina.com.cn/s/blog_621f6a010101mdos.html?tj=te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