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向飛
《周易·序卦》中說:“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儀有所錯”。《毛詩正義》:“夫婦有別則父子親,父子親則君臣敬,君臣敬則朝廷正,朝廷正則王化成”。男女之情和夫婦關系是人倫之始,奠定了所有社會關系的基礎。所以,婚戀和擇偶對于個人和社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關雎》集中體現了我國先秦時期擇偶以及婚戀方面的一些觀點和態度,雖然歷經千年,但是在今天仍然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值得我們借鑒和學習。下面結合現代社會現實,淺要談談自己對《詩經·周南·關雎》中體現的婚戀態度的幾點看法。
詩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認為以淑女配君子,才是勢均力敵的婚姻,是“好逑”。“箋云:怨偶曰仇”(《毛詩正義》),如果夫妻雙方不能匹配,婚姻遲早要出問題,難免會出現所謂“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唐·李冶《八至》)的情況,甚至雙方反目成仇,成為怨偶。所以,擇偶不可不慎。中國古代“門當戶對”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男女雙方出身相差太遠,決定了其見識和眼界的差距,想要結為伉儷,共同生活幾十載,面臨的困難也將是巨大的。雖然現代人受西方思潮影響,追求“真愛至上”,但是一時的迷戀和狂熱(passion)終究會過去(pass),只有能夠共同面對生活中的瑣碎,互相理解和包容,達到心靈和靈魂的契合,才能維系長期的婚姻關系。《關雎》中的擇偶觀仍然值得現代人借鑒。
君子,在先秦典籍中,多指“君王之子”,后逐漸演變為指德行高潔的人。就君子而言,“窈窕淑女”才是正確的選擇。“窈窕,幽閑也。淑,善。逑,匹也”(《毛詩正義》)只有有著幽深、閑適、良善等內在美的女子,才是好的配偶。“窈窕”之“幽閑”體現了中國古人一貫的審美標準,即不張揚、不急躁冒進,含蓄內斂,一舉一動都有節制。
在當今人人強調“看臉的時代”,古人對于君子和淑女內在美的重視,也是值得我們借鑒的。雖然外在美更為直觀,內在美則有待時間的檢驗,即使如屈原也會感慨空有內在之美,卻無奈時光易逝,無人賞識:“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汨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離騷》)但是,如果缺乏內在美好的品質,再好的皮囊也不過是韶華易逝,難以長久。
萬事萬物都是處于變化中的,人也是一樣。這就要求我們在生活中時刻警醒,不斷進步,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對人生有著更高的追求。如果婚姻的一方跟不上另一方的腳步,那么當初的匹配也會變成不匹配。《關雎》中的君子和淑女,通過“琴瑟友之”、“鐘鼓樂之”,不僅進一步增加了親密關系,而且有助于兩者共同進步。在生活中步調的一致,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親密關系的持久度。良性的婚姻關系都是共同進步的,如果以犧牲一方的進步為條件換得另一方的進步與提高,必然會導致不對等的關系,進而導致“怨偶”的出現。
《關雎》中對于荇菜,由流到采到芼,對于“窈窕淑女”由求到友到樂,一步步循序漸進,感情雖濃烈但是克制有節,雖然“輾轉反側”“寤寐思服”,但并沒有冒昧以求,而是“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始終遵循“發乎情止乎禮”的要求,以合乎禮儀的手段追求“淑女”,最終在一片洋溢著歡樂的音樂中結束了全詩,可以說是“成于樂”了。反觀現代的年輕人,婚戀態度開放,將古代的一切傳統全部棄如敝履,雖然節約了不少時間,符合現代人快節奏的生活,但是也往往因為缺乏足夠的考驗和認知,被一時的假象蒙蔽了雙眼,導致了無數悲劇。特別是一些年輕人,過分追求放飛自我,任性而不節制,于是社會上就出現了諸如墮胎、未婚先孕等種種問題。古人“發乎情止乎禮義”的準則,一方面肯定了人性,肯定了情;另一方面,也提出要以禮節情,以審慎的態度對待事情,避免任性。這在浮躁而功利的當今社會,也是特別值得借鑒的一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孔穎達疏:“此雎鳩之鳥,雖雌雄情至,猶能自別,退在河中之洲,不乘匹而相隨也”。對于君子和淑女來說,則意味著不要恃寵而驕,不因為與對方關系親密就輕慢對方。人在交往中,往往會出現“遠之則怒,近之則不遜”的情況。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如要保持長久而良好的人際關系,需要時刻記得互相尊重。
總之,《關雎》在婚戀方面體現出深刻的洞察力和卓越的遠見。這對于今天的青年男女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當今時代雖然以自由為基調,但是婚戀的自由并不意味著婚戀態度的正確。《關雎》里面體現的婚戀態度,正可以作為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