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年底,特朗普借其就任美國總統后的首次亞太之行,高調宣示了美國的“印太戰略”。在推翻了其前任奧巴馬的“重返亞太”戰略之后,特朗普拋出了“印太戰略”的概念,意圖拉攏包括印度在內的更多國家,重塑其在亞太地區的高度存在。然而,隨著印度高調引進俄羅斯的S-400防空導彈系統以及印俄之間的靠近,美國的“印太戰略”以及拉攏印度的策略,似乎遭遇了瓶頸。

5月30日,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在夏威夷主持了太平洋司令部改為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的儀式。盡管改名并沒有什么實質意義,因為該司令部的轄區、建制都沒有什么改變,但這一更名,卻是落實了美國“印太戰略”的代言人和執行主體,更重要的是展示了美國落實這一戰略的決心。自從去年11月亞太之行以來,特朗普拋卻了前一任美國總統奧巴馬的“重返亞太”、“亞太再平衡”主張,高調宣稱“印太戰略”,即在印度洋-太平洋區域,采取包括政治、外交、軍事等綜合手段,遏制中國的崛起,以維持、確保和鞏固美國的霸主地位。

一開始的時候,印度對于美國的戰略是支持和歡迎的,因為這一由“亞太”擴展為“印太”的戰略,無疑將幫助印度更多地參與到“亞太”中來。但是,在短短的一年多時間里,印度從對美國全面歡迎,轉變為合作與提防并重。印度的思路開始變得游離,因為印度對“印太”以及對美國“印太戰略”的認識,逐漸發生了改變。一開始,印度對印太愿景和美國的“印太戰略”,都是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甚至還曾積極推動。但很快,印度就發現了自己與美國在“印太”概念上的區別:美國是想建立一個針對特定國家的新同盟體系,制造新冷戰,而這與印度對自己的戰略定位以及對地區秩序的期待,都是不一致的。印度總理莫迪在多次的講話中均表示,他所理解的“印太”,是“自由、開放和包容的”,不應該“針對任何國家”。而這毫無疑問是與特朗普的心中盤算所相反的。
當然,印度也是在謹慎中推進與美國的合作。9月6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國防部長馬蒂斯與印度外交部長斯瓦拉杰、國防部長西塔拉曼的“2+2”高級別對話結束,雙方簽署了“通信、兼容與安全協議”。美印關系朝軍事同盟方向更進一步,也就使得美國的“印太戰略”又邁出了實質性的一步。
然而,印度與俄羅斯的合作,讓美印之間的所謂同盟,又劃上了問號。
10月5日,在俄羅斯總統普京訪問印度期間,印度和俄羅斯在新德里簽下了近90億美元的軍售大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價值54.3億美元的S-400防空導彈系統。根據印度和俄羅斯的協議,印度一共從俄羅斯買五套S-400,而俄羅斯將在2020年10月開始交付。S-400射程范圍有400公里,雷達系統能探測600公里外目標,除了飛機、巡航導彈和彈道導彈等,還能打地面目標。而印度這次除了五套S-400之外,還從俄羅斯買了6000枚導彈、價值25億美元的四艘“克里瓦克III”級隱形護衛艦以及價值10億美元的200架軍事直升機。
印俄之間的軍事合作,也惹惱了美國。就在10月4日普京訪問印度之前,美國又一次警告印度,說這S-400可是美國重點“關照對象”,威脅印度要是不放棄購買的話,除了它本身觸發的制裁條款之外,連印度之前從美國買的價值180億美元的裝備可能也會面臨裝配問題。

在印度確認印俄之間的軍事采購之后,美國總統特朗普也做出了反應。在回答記者關于美國是否會回應購買S-400系統一事時,特朗普說:“印度會知道的。會比你們預料的要早出現。”
2017年8月2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以制裁反擊美國敵人法》(CAATSA)。該法案規定了對俄羅斯、伊朗和朝鮮,以及針對與俄防務領域企業合作的第三國實施各種額外限制。華盛頓多次表示,如果印度將決定與俄羅斯簽署有關S-400系統的協議,不能保證將其排除在CAATSA之外。然而,盡管美國在威脅,新德里仍一再強調打算從俄購買這些系統的意愿。
據《新印度快報》稱,印度政府已知曉美國有可能因印度采購俄羅斯S-400防空導彈系統對印度發起制裁,印度陸軍參謀長比賓·拉瓦特強調:“我們實行的是獨立的政策。”印度試圖說服華盛頓相信,鑒于俄印國防合作的長期歷史,該國有理由不受《以制裁反擊美國敵人法》(CAATSA)制裁。俄羅斯和印度在軍事技術合作領域有大量合作——印軍70%以上的武器裝備都由俄羅斯或蘇聯制造,每年俄羅斯向印度供應價值數十億美元的武器裝備。
一方面,印度謹慎地與美國展開合作,響應“印太”戰略,甚至接近建立美印軍事同盟,但另一方面,印度又大量采購俄羅斯軍事武器,加強與俄羅斯的軍事交流。在美國和俄羅斯之間,印度在尋找使其利益最大化的平衡策略。
英國廣播公司分析認為,在奧巴馬擔任美國總統期間,印度在加強美印關系方面投入了大量政治資本,現在莫迪正尋求在特朗普政府領導下調整與美國的關系。英國廣播公司還援引專家觀點認為,印度決定繼續推進與俄羅斯的軍事交易,表明該國試圖在外交政策中注入更大程度的平衡。
有專家認為,印度的系列政策,凸顯印度不愿成為任何一方的附庸,也體現了“印太戰略”下美印之間存在的深層分歧。一方面,印度不屈服于任何國家的威脅,奉行獨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另一反面,印美雙方在“印太戰略”實施上并不合拍,且分歧越來越大。與美國的“印太戰略”核心是軍事化和集團化的目的所不同,印度的“印太戰略”構想是開放式的,軍事化和集團化不是其考量的重中之重。在美國單邊主義盛行以及“美國優先”政策之下,印度在與頗具不確定性的特朗普政府打交道,同樣也將風險納入了其評估范圍而使得在對美關系上更為謹慎。
此外,明年5月印度將迎來大選,作為一個多黨制國家,出于安定國內政治的考慮,印度任何一個執政黨都不敢冒向其他國家屈服的風險。因此,在平衡策略的指引下,美印之間的分歧,短期內或仍將持續。
(本刊綜合整理)(編輯/陳勝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