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小說《斷魂槍》給我們的啟示

摘 要 我們的傳統文化在傳承過程中確實遇到了很多困難，尤其是晚清以來，面對外來文化的強勢沖擊，再加之社會的快速發展帶來的人們生活方式的極大改變。研讀老舍先生的小說《斷魂槍》能給我們很多的啟發。

關鍵詞 老舍 《斷魂槍》 傳統文化

中圖分類號：G206.6 文獻標識碼：A

0引言

在老舍先生的小說中，面對上門苦苦哀求的孫老者，那個曾經“打遍西北無敵手”的神槍沙子龍不為所動，最終決定把自己心愛的“五虎斷魂槍”和那套槍法帶進了棺材。正因如此，我們或許認為是沙子龍固執的“不傳”造成了“五虎斷魂槍”的消亡。也正是像沙子龍這樣擁有“絕技”的一類人的固執和消極造成了以“五虎斷魂槍”為代表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失傳。

1對待傳統文化僅有熱愛是不夠的

在老舍先生的小說中拒絕傳授槍法的是沙子龍，與之相對應的是孫老者不顧兵荒馬亂從河北河間趕到沙家登門求藝。但如果要在他們倆之間做一番比較，那應該還是沙子龍更熱愛“五虎斷魂槍”。首先是沙子龍使得“五虎斷魂槍”法聲名遠播，而且這套槍法也為他贏得了“神槍沙子龍”、“打遍西北無敵手”的名頭。此外，他的武藝也應該給他帶來了一定的財富。證據就是他可以在鏢局開不下去的情況下改行開客棧，并且后小院還有三間北房供他自己居住。其次，雖然沙子龍已從無人不知的“利落、短瘦、硬棒，兩眼明得像霜夜的大星”變成了“現在他身上放了肉”，但在夜間他仍會“獨自拿起槍來”，甚至“關好小門，一氣把六十四槍刺下來”，并且充滿感情地“用手指慢慢摸著涼滑的槍身”。我們不難判斷，雖然沙子龍已改行，但他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槍與槍法，甚至于可以這樣說，這槍與槍法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正是如此，他才會對孫老者說“那條槍和那套槍都跟我入棺材，一齊入棺材”。相比較而言，孫老者雖然很虔誠地想學“五虎斷魂槍”，但這套槍法不過是他想學的武藝之一，他與這套槍法并沒有更多的交集，顯然對它并沒有太多感情因素。當沙子龍拒絕傳授槍法后，孫老者只是“胡子嘴動了半天，沒說出什么來”，然后便離開了。如果“五虎斷魂槍”是孫老者生命中十分重要的部分，那他不會一走了之的。通過以上對比分析，我們可以作出沙子龍比孫老者更熱愛“五虎斷魂槍”的判斷。但是，“五虎斷魂槍” 最終還是未能傳承下來。

由此，對待傳統文化僅有熱愛是不夠的，尤其是當這種愛局限在個別人身上時，更加不能幫助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展了。

2主動傳播傳統文化的重要性

“五虎斷魂槍”之所以失傳，直接的原因是沙子龍不肯傳授。那么，沙子龍為何不肯傳授“五虎斷魂槍”呢？根據小說的內容，不外乎有以下幾種原因：其一王三勝之流不是可造之材，學習槍法的目的也就是爭強好勝或街頭賣藝混口飯吃，根本不能勝任繼承和弘揚“五虎斷魂槍”的重任；孫老者倒是一塊習武的好材料，但他過于癡迷于武藝，也不是合適的傳承人。其二，正如小說中所描寫的，沙子龍所處的時代是一個火車取代馬車、快槍取代長矛的時代，并且這種轉化不容你選擇，是帝國主義列強用堅船利炮強行把中國的大門打開的后果。在這樣的時代，不要說什么長矛毒弩與厚盾，連“祖先與祖先所信的神明”都不靈驗了。在這樣的時代，沙子龍的“武藝，事業，都夢似地變成昨夜的”。正是時代的原因讓沙子龍不愿意傳自己的槍法與他人。

無論出于哪種原因，沙子龍并沒有主動去傳授他的槍法。如果沙子龍能主動承擔起傳播優秀傳統文化的責任，即使斷魂槍法最終無法逃過消亡的命運，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會在沙子龍這一代就絕跡。最有力的證據就是白先勇打造青春版的《牡丹亭》，主動承擔起振興昆曲的重任。昆曲最早在元朝末期產生，在明朝萬歷年間到清朝乾隆年間的一百多年中，昆曲迎來了它的鼎盛期。這種鼎盛，在我國最偉大的小說《紅樓夢》中也有所體現。小說中寧榮二府以最盛大的禮儀接待嫁入皇宮的元妃回家省親，其中為皇妃表演的戲曲就是昆曲。很多劇種的形成受到了在昆曲影響，因此昆曲有“百戲之祖”的稱號。但隨著社會的發展，昆曲的發展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沖擊，上世紀九十年代，昆曲不再受到大眾的關注，昆曲的人才大量流失，昆曲逐漸式微，大有消亡的趨勢。但正是以白先勇為代表的一干人，勇敢地承擔起振興昆曲的重任。他們以青春版的《牡丹亭》為抓手，與各大高校合作，抓住年青人的心理，使得昆曲重新成為人們關注的內容，昆曲又煥發出新的生機。

縱觀我們的傳統技藝之所以出現消亡或滅失的現象，與它們的擁有者缺乏主動傳播的意識有關，甚至毀于“傳男不傳女”、“留一手”等陋習。這實在是非常遺憾的事情。

3傳統文化的發展需要好的生存環境

正如前文所說，斷魂槍失傳的直接原因是沙子龍不愿傳授。但假設他愿意傳授，并且他也能找到心儀的接班人，斷魂槍法未來的命運依然生死難料。之所以如此，主要的原因就是斷魂槍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小說中開頭幾段中已經概要地描述了那個遭受外來列強入侵，人們的生活方式發生急劇變化的時代背景。沙子龍不是一個書呆子，他對世界的變化有比較切身的感受，并且他也不是一個固執之人，當鏢局開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改行開客棧了。人畢竟首先必須活著，如果他還堅持走老路的話，能否生存都是一個問題。在時代的急劇變遷面前，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完全不能與時代的進程相抗衡。正如小說的引言所說：“生命是鬧著玩，事事顯出如此；從前我這么想過，現在我懂得了。”生命顯然不是鬧著玩，對于一個人來說，首先必須要有生命，然后才可以言及其他。可為何小說開頭就說生命是鬧著玩，而且還事事顯出如此。在這看似矛盾的話語背后是深深的無奈與悲哀。這背后潛藏著的就是在快速變化的時代中，個人原來所珍視的都有可能被擊得粉碎，如果說還抱著原有的理念不肯松手的話，那必將被時代的巨輪碾壓。于是，只能放棄，只能“看穿”。比如斷魂槍對于沙子龍而言，已經成為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東西，甚至于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可是，在外來勢力的強勢沖擊面前，沙子龍又有何能力去堅持他的愛好。所以他只有痛苦的放棄。“從前我這么想過，現在我懂得了。”沙子龍從前雖然也這么想過，但未必真正能理解，后來之所以能“懂得”，應該是生活中的教訓讓他不得不懂。小說中并未描寫沙子龍最后一次走鏢的情形，也許我們可以想象一下。那一定不會是一場成功的生意，也許那個曾經“打遍西北無敵手”的“神槍沙子龍”第一次失手了，并且一敗涂地，毫無還手之力，雖然對方看著是那樣的弱小，但對方手里有火槍，就如同馮驥才的小說《神鞭》中描寫的場景。面對這樣的失敗，沙子龍如何還能堅持走原來的道路。

在那樣的時代中，以“五虎斷魂槍”為代表的傳統文化是沒有生存的土壤的。因此，即使沙子龍主觀上愿意傳授斷魂槍法，客觀上也找到了新的傳承人，也無法把這門傳統技藝傳承下去。這才是我們傳統文化逐漸式微的最主要的原因。

4總結

老舍先生的小說，讓我們明白在傳統文化的傳承過程中，為其營造良好環境的重要性。當然在好的環境中，傳統技藝的從業者也應該主動承擔起弘揚傳統文化的責任。當前我們的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正處在一個非常重要的時期。一方面，社會的發展較之老舍小說所描寫的時代更快，傳統文化受到的沖擊更多，尤其是進入二十一世紀時期后，這樣的沖擊有增而無減；另一方面，全社會都認識到傳統文化是我們民族之根，是我們民族發展的基因，優秀傳統文化是我們最深厚的文化軟實力。同時各級政府及與傳統文化有關的機構也都積極參與到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中去。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們一定能把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發揚光大。

作者簡介：潘朝暉（1972-）男，蘇州工藝美術職業技術學院公共基礎部教師，主要從事通識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