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師生對公共知識分子問題的基本看法

萬川

【摘要】根據(jù)筆者在東華理工大學、南昌航空大學與部分教師、碩士研究生的座談記錄，可以概略知道高校師生在有關公共知識分子的概念界定、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問題的切入點、公共知識分子的管理對策、公共知識分子對京外高校學生的實際影響、高校學生如何防范公共知識分子的負面影響等問題上的一些帶普遍性的基本看法。了解到這些基本看法，對于相關職能部門更好地做好有針對性的思想政治工作、進一步堅定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導的指導地位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公共知識分子 高校 思想政治工作 意識形態(tài)

圍繞如何進一步堅定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的指導地位這個問題，筆者曾赴東華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南昌航空大學土木建筑學院兩所江西高校，對與意識形態(tài)密切相關的公共知識分子問題，與部分教師和碩士研究生進行了座談。根據(jù)座談記錄，筆者把高校師生對公共知識分子問題的基本看法歸納如下。

一、關于公共知識分子概念的界定問題

在座談中，部分師生介紹說，大家對公共知識分子多少有些了解，有的微信群里就有公共知識分子。但如何界定公共知識分子概念的內(nèi)涵與外延，大家還存在一些困惑。

第一，公共知識分子和敵對分子的區(qū)別。目前，一提到公共知識分子，大家感覺就是和政府作對的人。但是，清華大學的秦暉雖然是公共知識分子，但他能發(fā)現(xiàn)中國的問題，并且看問題很深刻，他的文章很多人都會看。中國需要秦暉這樣的人，不能把秦暉看作是敵對分子。中央民族大學的伊力哈木雖然也是公共知識分子，但他主張民族分裂，這種公共知識分子和秦暉就不是一路人。

第二，公共知識分子與御用文人、智庫人物的區(qū)別。公共知識分子是就社會公共問題發(fā)表意見的人，他們不是純粹的學院派專業(yè)知識分子。那么，哪些是社會公共問題？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同樣研究社會公共問題，公共知識分子與作為官方代言人的御用文人有何區(qū)別？與為官方提供決策支持的智庫人物有何區(qū)別？大家在座談中提出了這樣的疑惑。

第三，公共知識分子在我國的出現(xiàn)，是西方公共知識分子概念的傳人在國內(nèi)引起的回應。那么，公共知識分子是指哪些人？是個人、團體，還是一股力量？用什么標準來評判？評選公共知識分子有沒有意義和價值？如果有意義和價值，評選活動本身就具有價值導向。有的教師建議，為了避免引起歧義，能否用中國的語言和標準評選有影響的公共知識分子，而不要直接套用西方的公共知識分子概念。

第四，公共知識分子與公共知識分子思潮的區(qū)別。如果作為一個新的概念，公共知識分子是可以加以界定的。如果作為一個新的社會思潮，公共知識分子思潮就應該受到批判。相關職能部分雖然對公共知識分子采取了打壓的辦法，但在公開的文件中并沒有明確否定公共知識分子，這讓大家感到困惑。大家認為，公共知識分子的存在是不能回避的客觀事實，黨和政府對他們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

第五，公共知識分子是根據(jù)其政治資源的來源分類，還是根據(jù)其粉絲和讀者群分類，是個比較復雜的問題。公共知識分子一般代表著某種政治力量，但這些政治力量并不公開表明自己的身份，根據(jù)公共知識分子的政治資源來源給公共知識分子分類就有困難。公共知識分子利用知識的力量影響公眾，形成不同的粉絲和讀者群。如果根據(jù)其粉絲和讀者群進行分類，就要進行海量的調(diào)查，這是僅靠學者的力量難以解決的。

二、關于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問題的切入點

在座談中，大家對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問題的切入點爭論較大。部分師生認為，中國公共知識分子的形成，大致有三個因素：

一是外國勢力出面扶持。國內(nèi)部分比較有影響的公共知識分子，得到過外國勢力給予的經(jīng)費支持。

二是國內(nèi)政治斗爭的產(chǎn)物。公共知識分子意見的分歧，往往有權(quán)力高層意見分歧的背景。從歷史上看，在義和團運動中，傳教士代表的洋教與本地儒教發(fā)生沖突，清政府開始是站在洋教一邊。由于慈禧、光緒之間存在著矛盾，對義和團的態(tài)度就出現(xiàn)差異。義和團請來的拳師，相當于公共知識分子。受到拳師支持的義和團運動，后來之所以被鎮(zhèn)壓，就因為慈禧的意見占了上風。改革開放初期，公共知識分子最早圍繞著如何評價毛澤東發(fā)出聲音，時間約在中央政治權(quán)力出現(xiàn)真空的1980年前后。在這個時期，華國鋒是毛澤東的繼承人，鄧小平代表政治方，葉劍英代表軍方，中央權(quán)力處在復雜的過渡時期。不久，鄧小平提出批判資產(chǎn)階級自由化，公共知識分子的聲音暫時歸于沉寂。到了1986年前后，胡耀邦與鄧小平之間發(fā)生矛盾，導致出現(xiàn)1989年的學潮。學潮期間，鄧小平又與趙紫陽發(fā)生意見分歧。以上事實表明，每次權(quán)力高層的政治分歧，都會形成公共知識分子的意見分歧，公共知識分子事實上成為某種政治勢力的代言人。如果是站在政府的角度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就要知道代表著哪個政府，代表著高層的哪條路線，公共知識分子的政治資源在哪里。只有這樣，才會明白到底是在為誰研究公共知識分子，而不是籠統(tǒng)地說代表黨和政府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如果研究公共知識分子與社會穩(wěn)定之間的關系，就要知道到底是在給誰維穩(wěn)。

三是有的知識分子為了牟取成名成家等個人私利，急于成為公共知識分子。

以上三個因素，前兩個與政治密切相關。因此，研究公共知識分子問題，主要應以政治標準作為切入點，要有鮮明的政治立場和政治原則，保持適當?shù)恼尉嚯x，不能按照純學術的標準。一般來說，知識分子能夠推動社會發(fā)展。但在階級社會中，肯定有人維護統(tǒng)治階級利益，有人反對統(tǒng)治階級，有人甘當中間分子。如果以政治標準作為切入點，如何發(fā)揮公共知識分子的正能量，如何克服其負面影響，就會好辦得多。比如，香港中文大學的張五常、中國社會科學院的李澤厚，他們的觀點是與主流意識形態(tài)不合拍的。在分析他們的言行時，首先就要考察他們的政治立場。

三、關于公共知識分子的管理財策

在座談中，部分老師建議，為了更好地管理公共知識分子，黨和政府應該研究公共知識分子的形成規(guī)律。他們說，公共知識分子之所以能為大家所認可，并有那么多的粉絲，一是因為他們有深邃的眼光，能看到中國的問題。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他們就能夠影響公眾。二是因為黨和政府的工作還存在許多值得改進的地方，社會上還存在許多不合理的現(xiàn)象，廣大公眾還積累著許多不滿的情緒。一些別有用心的公共知識分子往往利用公眾對黨和政府的不滿，他們的言論就能引起人們的共鳴。總體上說，公共知識分子是能夠?qū)ι鐣a(chǎn)生影響的人。作為一個群體，中國知識分子具有進步性。只要他們在政治導向上與主流一致，即使表達形式不同，也要堅持尊重與引導的原則。作為個體，公共知識分子有好有壞，不能一概打壓。

有的老師認為，黨與政府的知識分子政策很清楚，就是為我所用。因此，對待公共知識分子，要分清哪些是黨和政府一邊的人，哪些是另一邊的人，分析方法可采用毛澤東對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方法。對為統(tǒng)治階級和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說話的人，要多給他們機會。對少數(shù)與黨和政府唱反調(diào)的公共知識分子，就應該打壓，不能讓他們披著學術的外衣干政治的勾當。但是，要講究打壓的技巧與方法，應主要采取在學術上進行辯論批駁的方式，揭露其實質(zhì)。比如，對李澤厚、劉再復出版的《告別革命》，就要揭露他們?yōu)槭裁催@么說，為什么有出版社愿意出他們的書。以往，相關職能部門并沒有對李澤厚、劉再復進行批駁，沒有出現(xiàn)主流的聲音，這讓老師們很費解。他們還認為，央視作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陣地，把作為個人的畢福劍抬得太高了，超出了意識形態(tài)的要求，這是失誤。還有一些媒體搞學術造星運動，不適當?shù)馗吲趵氏唐剑膊环弦庾R形態(tài)的要求。老師們認為，對公共知識分子的宣傳，要適應政府權(quán)力格局變化的要求。

在座談中，老師們還談到了他們的困惑。他們說，如何弘揚公共知識分子的正能量，使他們能用知識引導社會發(fā)展，需要認真研究。是一種聲音好，還是多種聲音百花齊放好？是不是出現(xiàn)不一樣的聲音就打壓，值得探討。理不辯不明。只有經(jīng)過辯論，才能使大家更清楚地知道需要什么。有的公共知識分子雖然說過一些與主流不一樣的聲音，與主流不協(xié)調(diào)，但他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不應該采取打壓的辦法。有關部門至今不讓秦暉帶博士，老師們對此很不理解。

四、關于公共知識分子對京外高校學生的實際影響

在座談中，筆者就公共知識分子的名單向?qū)W生提問，學生對這些人大多并不了解。據(jù)學生介紹，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的商傳曾到南昌航空大學進行過演講。筆者由此提問：是否熟悉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所的章立凡、中國藝術研究院的章詒和、清華大學歷史系的秦暉、華東師范大學從事蘇聯(lián)史研究的沈志華。學生回答說都不認識，但他們知道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講三國的易中天。問易中天的演講對他們有什么影響，他們說改變了自己對劉備的歷史作用的認識。以前認為打仗都是諸葛亮出立意，其實劉備才是出謀劃策的人。他們知道復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所的葛劍雄，因為職業(yè)高中的語文課本上選了葛劍雄的文章。他們還知道清華大學政治學系的劉瑜，因為看過她的《民主的細節(jié)》一書，并且相信她對美國政治所做的描述，但他們不知道劉瑜的丈夫、中國人民大學哲學系的周濂也是公共知識分子。

在座談中，筆者還發(fā)現(xiàn)，盡管是研究生，有的學生沒有聽說過公共知識分子這個概念，不了解什么是公共知識分子，也不知道公共知識分子有哪些主張。據(jù)學生們介紹和筆者觀察，京外高校在校學生基本上沒有受到公共知識分子太大的影響。在課堂上，老師不會講與主流意識形態(tài)不一致的觀點。在課外，他們基本上不翻墻瀏覽國外網(wǎng)站。據(jù)學生們介紹，他們的本科同學有的參加了工作，對社會的認識與他們明顯不同，有些想法接近公共知識分子的想法。參加座談的學生都是京外理工科學生，本科也是在京外高校上的學，他們對人文社會科學的動態(tài)不太了解。

五、關于高校學生如何防范公共知識分子的負面影響

在座談中，師生們一致認為，高校學生要想防范公共知識分子的負面影響，關鍵是要提高自己的獨立思考能力。學生們說，隨著讀書的增多和年齡的增長，自己的獨立見解相對較多。原來很相信長輩和老師的話，后來發(fā)現(xiàn)有些話是錯誤的，就不再盲從。現(xiàn)在，他們崇拜的偶像越來越少。盡管如此，他們?nèi)匀粫ㄟ^看歷史人物傳記來吸收智慧。他們所看的傳記主要是中國近現(xiàn)代重要歷史人物的傳記，比如《李鴻章傳》、《曾國藩傳》。他們很想看《毛澤東傳》，但在書店買不到。

年輕老師在座談中說，公共知識分子都是從青年學生階段走過來的，都曾有過自己崇拜的偶像。到了博士階段，已經(jīng)沒有偶像，往往自己把自己當作偶像。對于本科生來說，老師要善于幫他們找偶像替代，從一個偶像轉(zhuǎn)到另一個偶像，防止他們把有負面影響的公共知識分子作為自己的偶像。

負責學生管理工作的老師在座談中談到，防范公共知識分子對高校學生的負面影響，一個重要的辦法就是抓住課堂這個傳播意識形態(tài)的主陣地，用鮮明的態(tài)度與立場傳播正能量，不能回避低毀領袖和英雄的相關言論，要結(jié)合課堂正確引導。比如，對誰是抗日戰(zhàn)爭的中流砥柱這個問題，就不能回避，要用事實說服學生。對網(wǎng)絡時事熱點問題，也要對學生進行及時引導，引導他們理性發(fā)言。學生管理工作要營造風清氣正的網(wǎng)絡風氣，同時要對學生的困惑及時耐心地作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