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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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的十九大報告作出了“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變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的重要判斷,生活水平的高低則直接體現在居民消費品的數量和質量上,可見提高居民消費水平是破解主要矛盾和建設全面小康社會的必然要求。同時,隨著我國經濟步入“三期疊加①”的新常態,傳統人口紅利逐漸消失,投資邊際效率開始下降,經濟增長出現下行趨勢,經濟結構失衡、產能過剩、收入分配不均以及地方政府債務風險等諸多問題開始顯現。為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必須實現從出口、投資驅動型經濟到服務、消費驅動型經濟的轉型②,擴大居民消費并以此促進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轉型,是回歸經濟增長“新常態”的必由之路。擴大居民消費是個大戰略,需要綜合運用經濟、社會政策加以引導,財政是國家治理的基礎和重要支柱,在擴大居民消費中應當發揮重要作用,然而當前我國財政支出政策尚存在諸多弊端而未能有效發揮消費促進作用。
關于以財政支出政策擴大居民消費,國內外研究多集中于分析政府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之間關系。可分為幾種不同觀點:一是增加政府支出有利于居民消費增加。Karras(1994)選取了30國財政和消費數據對比分析,得出結論是政府支出增加時,居民消費效用會隨之增加,故增加政府支出有利于居民消費擴大升級[1];Evans和Karras(1996)同樣認為政府消費的增加居民消費[2];陳創練(2010)研究發現政府的消費性支出有助于刺激居民消費,但這種刺激效果被稅負、債務融資削弱[3];李國輝(2013)認為我國擴張性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水平提升發揮了推動作用[4]。二是增加政府支出將擠出居民消費。Wirjanto、Amano(1997)以美國為研究對象進行實證分析,得出的結論是政府消費性支出擴張將替代居民消費[5];Tsung-wu Ho(2001)基于OECD國家數據,發現政府消費通過居民可支配收入影響居民消費[6];姜洋、鄧翔(2009)測算出我國政府消費對居民消費的替代系數為1.04-1.44[7];彭曉蓮和李玉雙(2013)同樣發現財政支出的增加對我國居民消費存在著一定的擠出效應[8]。三是政府支出不會影響居民消費。Uhlig和Mountford(2009)認為政府增加支出會對居民投資行為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但對居民消費無顯著影響[9];于飛和李林(2012)則認為財政支出短期變化不會影響居民消費行為,原因是居民上期收入和當期收入變化對消費的作用方向相反[10]。綜上所述,目前相關研究成果多集中于財政支出與居民消費水平二者之間關系的分析,研究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結構升級影響的研究則較少,未能對推動我們居民消費全面提升水平和優化結構提供借鑒。本文在實證分析模型中將財政支出一分為二,將主要解釋變量細化為總體規模和支出結構兩個指標,將解釋變量居民消費細化為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同時從促進消費水平提高和消費結構優化升級兩個方面尋求財政支出政策建議。
根據凱恩斯的居民消費理論,居民消費主要取決于兩大因素——居民可支配收入和邊際消費傾向,即:

由于總產出(收入)Y正是決定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最重要因素,當稅負T和轉移支付TR和居民消費傾向不變時,居民消費水平C與總產出(收入)Y同向變動。如圖1所示:假定LM曲線保持不動,居民消費傾向為c,在給定的利率水平上,由于財政乘數的作用,政府購買性支出每增加1個單位,IS曲線將向右移動1/(1-c)個單位,均衡點向右上方移動,利率(r)也隨之由提高,均衡產出(收入)水平相應提高,擴張性財政政策提高了總產出(收入)Y,但增加量小于1/(1-c),增加政府購買性支出可能造成總產出(收入)Y下降,進而抑制居民消費。原因是利率(r)上升引起居民減少消費和投資,一定程度上“擠出”了總產出(收入)Y,擠出效應為Y2Y3。在“擠出效應”較小時,增加政府購買性支出會提高總產出(收入)水平,進而促進居民消費;如果“擠出效應”過大,增加政府購買性支出可能造成總產出(收入)Y下降,進而抑制居民消費。
2.增加轉移支付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根據序數效用消費理論,理性消費者通過選擇消費產品組合追求消費效應最大化,但由于消費效用的不可量化,消費者最佳消費選擇可以借助無差異曲線反映。如圖2所示:曲線U為理性消費者的無差異曲線,曲線上每一點代表了達到既定消費效用(U)的所需的一個消費組合;AB和CD為消費者預算約束曲線,代表了消費者在既定的收入水平限制下最多能消費商品X和商品Y的數量組合;兩曲線的切點E1代表了理性消費者的最佳消費狀態,即在既定收入水平下通過選擇消費組合實現最大消費效用U1。
當政府轉移支付增加時,消費者可支配收入提高,預算約束曲線由向右上方移動(從AB到CD),均衡點由E1移至E2,對兩種商品的消費數量分別由X1和Y1增加至X2和Y2,即政府轉移支付增加通過提高居民收入水平,促進居民消費水平提高。

圖1 政府增加購買性支出對消費的作用

圖2 政府增加轉移支出對消費 的作用
為定量分析財政支出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本文根據我國各省居民消費和財政支出數據,建立了財政支出規模和支出結構指標與居民消費指標間的省際面板數據模型。以居民消費率為被解釋變量,收入為控制變量,解釋變量財政總支出用以衡量支出規模,解釋變量國防公共支出、科教文體支出和醫療衛生社保就業支出用以衡量支出結構。
1.變量和數據。選取2007-2016年③我國內地31省的人口、收入水平、國內生產總值、居民消費以及政府財政支出數據,以居民消費率(C)為被解釋變量,衡量居民消費水平,計算方法為居民消費支出與國內生產總值人均值的比值;以收入水平(Y)為控制變量,解釋變量財政總支出人均值(G)衡量財政支出規模,收入水平(Y)
和財政總支出人均值(G)以2007年消費價格指數為基數進行平減;衡量財政支出結構的解釋變量分別為公共國防支出(S1)、科教文體支出(S2)、社保醫療支出(S3),計算方法分別為公共服務和國防支出、教育科學技術和文體傳媒支出、社保就業和醫療衛生支出三類支出的合計值。
2.變量描述性統計。從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1)可以看出我國居民消費和財政支出的總體現狀:居民消費率(C)平均值34.08%,最大值為54.12%,而發達國家(地區)這一指標多大于70%,我國居民消費擴大空間仍較大,經濟內生增長機制尚未形成,經濟增長主要依靠投資和出口拉動的特征明顯;三大類政府財政支出在總支出中所占比重均在20%左右,相比于西方發達國家,我國社保支出占比明顯偏低,西方發達國家這一指標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已超過30%。
作為一個跨國巨頭,諾基亞面臨巨大的競爭壓力卻忽視了具體的現實情況,給銷售商的銷售壓力過高和市場費用過多。惡性的競爭又導致了惡性循環,最痛苦的就是損失巨大的經銷商,所以諾基亞與部分經銷商的矛盾開始顯現,并且這也給諾基亞帶來了不小的負面影響。

表1 描述性統計結果
3.面板數據模型回歸結果。面板數據模型也稱為時間序列與截面混合數據模型,相比于傳統的時間序列模型,具有觀測值多、抽樣精度高、可以獲得更多動態信息等優點。面板數據模型可根據對“個體效應”的處理方式,分為固定、隨機效應兩種不同模型,hausman可以用于檢驗和判斷何種模型更適用當前數據。

表2 模型估計結果
如表2模型估計結果所示:Hausman檢驗P值0.0000,表明“個體效應與解釋變量不相關”的原假設不成立,固定效應模型優于隨機效應模型,顯著性水平為1%,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結果更適用;除科教文衛支出(S2)外,控制變量和其他解釋變量T檢驗P值均小于0.01,通過了T檢驗,顯著性水平為1%;控制變量收入水平(Y)系數為正(0.4833),表明收入水平增加有利于提高居民消費水平;解釋變量財政總支出(G)的系數為負(-0.3542),表明政府財政總支出對居民消費產生了“擠出”凈效應;財政支出結構上看,解釋變量社保醫療支出占比(S3)系數為正,表明提高社保醫療支出比重有利于擴大居民消費,公共國防支出(S1)則相反。科教文衛支出(S2)對居民消費升級的作用不顯著,未能通過T檢驗。
要想消費,首先得“有錢可花”,促進居民消費擴大升級首先應增強居民消費能力。由本文實證分析結果可以看出,在財政支出與消費率的回歸模型中,收入指標變量系數分別為正,即消費率與收入成正比,收入水平提高有助于居民消費擴大和升級。因此,以財政支出政策促進我國居民消費,應著力運用多種措施提高我國居民收入水平。
1.以財政支出政策增強居民就業能力。以工薪階層為主體的中低收入人群是居民消費擴大升級的主力,穩定工資收入是其消費的前提,應繼續深化就業優先的戰略,進一步完善促就業的政府財政支出體制。首先,加強就業人員的上崗培訓,繼續增加公共就業資金預算,大力支持就業促進基地建設,針對求職者的學歷情況、就業層次開展形式多樣、針對性強的崗前培訓。其次,加大對困難人員的就業財政幫扶力度,如提供更多失業補助給家庭貧困的失業人員,對其再就業產生的交通食宿費用進行財政補貼等。再次,提供更完善的信息服務,以政府購買代替包辦,充分調動民營中介組織等社會力量構建公共就業信息服務體系,著力提升信息服務的專業化水平。最后,繼續鼓勵居民自主創業,在提高自主創業專項財政資助水平的同時,實現財稅、勞動保障、工商部門互聯和信息共享,簡化流程、提高透明度,確保優惠政策落實。[11]
2.以財政支出政策鼓勵中小企業發展。我國企業中98%為中小企業,GDP中60%、稅收收入的一半由中小企業創造,新增就業中的85%來源于中小企業,中小企業的良性發展是消費擴大升級的重要動力④。同時,中小企業存在諸多先天不足,融資渠道窄、抗風險能力弱,需要財政扶持。一是直接幫扶,如以財政撥款和企業自籌相結合的方式,建立中小企業成長準備基金,用于支持中小企業進行技術改造和創新、對短期周轉困難的中小企業進行流動性援助、對新設企業進行創業獎勵、向受災企業進行救助等[12]。二是間接支持,通過財政獎勵、貸款貼息等方式,鼓勵金融機構加大中小企業信貸投放支持,財政專項資金扶持設立擔保機構,專門為中小企業提供信用擔保。
3.以財政支出政策著力拓寬農村居民收入來源。目前我國城鎮化率尚未達到60%,農業人口基數仍較大,城鄉二元發展結構致使我國城鄉發展差距較大,農村地區居民消費潛力巨大但難點較多,以財政支出助力農民增收是關鍵所在。一是增加農產品售賣收入,以財政專項資金扶持農產品加工企業發展,以產業化經營增加農產品附加值。二是保障打工收入,增加針對農民工的繼續教育和權益保障資金投入,提高職業教育機構數量和培訓質量,增強農民工的就業能力,保障農民工合法權益不受侵害。[13]三是增加轉移性收入,以直接補貼代替間接補貼,強化過程監督,確保資金到位。四是鼓勵財產性收入,依托土地使用權建立財產性增收長效機制。
促消費,還需解決居民“愿意花錢”的問題,即提高我國居民消費傾向。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社會保障水平不高、消費環境不良等因素是我國居民整體消費傾向偏低的重要原因。從消費者個人角度,要想降低預防性儲蓄而增加現期消費,必須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改善居民對于未來收支的預期[14],為消費者解除“后顧之憂”,讓消費力從消費傾向低的高收入群體向消費傾向較高的中低收入階層轉移,同時優化國內消費環境,引領消費能力釋放。
1.提高公共服務支出比重。一是進一步明確政府供給責任,讓各級政府切實履行好提供公共服務的天職。在教育方面,應適當強化中央政府責任,解決地方政府財力不均和不強問題,盡早把義務教育擴圍到學前、高中和中專階段;在社保方面,應著力提升落后地區和貧困人群的社保水平,縮小地區和階層差距,增強社會保障制度的普惠性[15]。在住房方面,落實以(商品)房養(保障)房政策,確保各級政府將土地出讓金用于建設保障性住房。二是加大公共服務財政支出。設置財政支出約束性指標,逐步實現基本公共服務投入和總財政收入、經濟總量增速同步;著力強化中央和省級政府支出責任,解決財權事權不對稱問題,逐步實現社會保障資金的省級和全國統籌。
2.加大政府轉移支付力度。根據凱恩斯在其《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中提出的絕對收入消費理論,居民消費支出會隨收入水平的提高而增加,但新增收入中只有一部分會用來增加消費,因而所有收入中用于消費的比重會不斷下降,因而收入越高,平均消費傾向就越低。基于凱恩斯的消費假說,鼓勵居民消費的財稅政策應著力于將高收入階層的財富適當向低收入階層轉移,有利于提高整個社會的平均消費傾向。合理有效的政府轉移支付在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同時,有利于國民財富從發達地區向欠發達地區轉移,使消費力從消費傾向較低的高收入群體向消費傾向較高的中低收入群體轉移,尤其應通過財政補貼等直接性轉移支付方式增加貧困地區和困難群體的收入水平[16],大力提高其消費信心和消費意愿,從而著力提高全體居民平均消費傾向。
3.加大消費者權益保護財政投入。社會誠信缺失、消費者權益屢遭侵害是國內消費社會環境的一大頑疾,也是國內消費不足和居民出國“掃貨”現象并存的重要原因。一是加大財政投入力度,鼓勵消費者權益維護行為。設立專項基金,鼓勵社會力量自發組建消費者權益維護公益機構,鼓勵律師事務所對消費維權案件進行法律援助;設立消費質量保障基金,當消費者權益受到重大損害,在提出維權之日先行給予部分賠償或維權費用的贊助。二是增加財政投入,加強全民性消費教育。一方面,通過普及與消費有關的知識技巧,提高消費者和綜合素質,增強其辨別真偽、理性消費和主動維權的意識;另一方面,通過宣傳與消費相關的法律法規,增強生產者和銷售者的法律意識,對違法亂紀、侵害消費者權益的不法分子形成威懾,從而減少各類消費侵權現象。
注釋
①即經濟增長速度換檔期、結構調整陣痛期、前期刺激政策消化期。
②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動機、范圍與挑戰》。
③由于2007年前后我國財政支出統計口徑進行了調整,為保證數據的有效性,選擇2007年為起始年份。
④涂蘭敬.中小企業的福音:微軟Essentials空降中國.中關村在線2012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