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寧波離岸金融發展的構想

文/王海龍 編輯/任風遠

離岸金融因其國際化、自由化特點，成為服務開放型經濟升級轉型、推動國內金融改革創新的有效工具。寧波離岸金融業務是我國離岸金融發展的一個縮影，但目前總體上仍處于較低水平，表現在服務主體相對較少、服務對象相對單一、離岸金融產品相對傳統等方面。為進一步促進離岸金融發展，本文在深入分析離岸金融發展緩慢原因的基礎上，提出了推進寧波離岸金融發展的構想。

離岸金融發展緩慢的原因

一是缺乏推進離岸金融業務開放的頂層設計。離岸金融業務由于與在岸業務具有不同的特點，需要管理部門制定明確的專項法律法規。但目前我國離岸金融業務政策邊界不清晰，相關法規、監管主體和工作職責一直沒有隨著形勢的發展及時更新與調整，現行的管理辦法仍是1997年中國人民銀行發布的《離岸銀行業務管理辦法》（銀發〔1997〕438號）。在經歷了離岸銀行的叫停與復辦、2003年的銀監分設、2009年外匯局推出NRA賬戶等變化后，1997年的法規已經滯后于離岸金融的實踐。頂層設計的缺位，導致離岸金融業務的發展目標、發展重點、發展步驟缺乏統一的安排和部署，限制了離岸金融業務的快速發展。特別是目前針對離岸證券、離岸保險及離岸基金等業務的政策，一直處于空白。

二是缺乏對離岸金融以法規形式明確下來的優惠制度框架。我國離岸金融發展過程中配套措施相對薄弱。首先，未豁免NRA賬戶存款準備金。世界上各類離岸金融中心對離岸存款均實施豁免存款準備金的措施，以保證金融機構以更為優惠的價格吸引離岸資金并最大限度地運用其吸存的資金。長期以來，我國僅四家有離岸業務牌照的銀行吸收離岸存款可免交存款準備金，而對于更多銀行更廣義上的離岸金融業務，即大規模的NRA賬戶存款而言，則需按照規定繳納5%的外匯存款準備金。其次，在NRA賬戶的結匯、離岸大額可轉讓存單發行、離岸業務與在岸業務抵補等方面，也存在一定限制性管理措施。再次，稅收、保密等配套政策滯后。我國一直沒有對離岸業務作專門的稅收規定，目前銀行NRA賬戶開展的離岸業務，按照6%征收增值稅、25%征收所得稅，與在岸業務在稅收上沒有區別。我國現行的法律法規在離岸賬戶的保密方面，包括信息披露、凍結、扣劃、泄密處罰等，缺乏明確的規定，影響了離岸客戶對中資銀行離岸業務的信心。

發展離岸金融的基本原則

離岸金融發展應按照習近平主席對自貿區建設“大膽試、大膽闖、自主改”的要求為指導，選擇個別地區作為離岸金融改革試驗區，推出一系列契合離岸金融發展的制度創新：以建立適用于離岸金融發展的特殊外匯賬戶體系為核心，構建“一線放開、二線安全高效管住”的監管體制；同時推出稅收優惠，為離岸金融發展創造有利的制度環境。筆者認為，發展離岸金融應遵循以下基本原則：

一是邊界清晰。選擇特定區域作為離岸金融改革試驗區，允許區內企業開立特殊類型離岸賬戶（Special Non-Resident Account,以下簡稱“S-NRA”)，并以S-NRA賬戶體系作為離岸及在岸業務的管理邊界，實現“一線放開，二線安全高效管住”：S-NRA賬戶與境外（含NRA賬戶、OSA賬戶）之間的“一線”交易完全自由，S-NRA賬戶與境內的“二線”交易則納入現行外匯金融管理框架。

二是高度自由。實現離岸資金的自由流動及自由匯兌，允許S-NRA賬戶與境外的“一線”交易資金全面開展各類離岸金融業務，同時允許S-NRA賬戶體系內的本外幣之間實現自由匯兌。經外匯局批準，S-NRA賬戶與境內的“二線”交易資金可在一定額度內跨境自由擺布。

三是風險可控。實施離岸金融持牌經營管理，注冊于離岸金融改革試驗區的各類金融機構法人或分支機構，應通過申請獲得離岸金融經營許可。構建有效的事中、事后監管體制，同時預留政策調整空間，確保在宏觀外匯市場出現失衡時風險可控。

四是監管留痕。“一線”“二線”的所有交易要做到業務留痕，便于監管部門掌握離岸金融“反恐、反洗錢、反避稅”等方面的風險因素，以及時采取防范和糾正措施。在留痕基礎上，明確離岸交易保密要求及泄密處罰規定。

寧波發展離岸金融的具體措施

一是設立離岸金融改革試驗區，探索離岸金融開放新路徑。以寧波轄內為例，可依托梅山保稅港區現行的定位與政策優勢，在梅山保稅港區設立離岸金融改革試驗區，積極開展離岸金融改革試驗。第一，擴大離岸金融服務主體，吸引和鼓勵中外各大金融機構落戶梅山保稅港區。離岸金融中心的成功與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離岸金融服務主體的數量與質量。下一步可率先出臺改革政策，一方面繼續吸引海內外金融機構落戶梅山保稅港區；另一方面，開放已注冊機構的離岸金融業務經營范圍，推動發展離岸銀行、離岸保險、離岸證券、離岸信托、離岸財富管理等業務。第二，擴大離岸金融服務對象，突破傳統的“非居民”定義，將注冊在梅山保稅港區的企業參照“非居民”管理。吸引大批注冊在香港、維爾京群島、開曼等地區的具有境內背景的離岸貿易公司，以及與國內企業存在經常貿易往來的國外客戶落戶梅山保稅區。制定特殊的外匯、金融、稅收等配套政策，允許這類企業按照“非居民”管理，利用梅山保稅港區“境內關外”的地位，通過開立與在岸賬戶隔離的S-NRA賬戶，自由參與離岸市場的各類正常交易。

二是建立有效區隔的特殊離岸賬戶管理體系。目前我國離岸賬戶體系有OSA、NRA、FTN三種賬戶類型，均嚴格適用于境外非居民。為適應寧波離岸金融發展的需求，可在梅山保稅區探索推出面向境內企業的S-NRA賬戶，具體管理規則參照現行NRA賬戶管理規則：第一，賬戶與境外賬戶及其他離岸賬戶間實現資金自由流動。境內主體（非金融企業或非銀行金融機構）可同時開立本、外幣S-NRA賬戶，兩個賬戶之間實現自由匯兌，但對離岸銀行結售匯頭寸予以限額控制。第二，賬戶與境內賬戶間資金往來參照現有外匯政策。S-NRA賬戶和在岸賬戶之間的資金往來，應按規定進行國際收支申報，并遵守國家外匯管理的有關規定。境內企業利用S-NRA賬戶吸收的境外資金向境內同名賬戶匯入的資金，納入外債管理；境內同名賬戶資金劃入S-NRA賬戶的資金，納入境外放款管理。

三是予以離岸金融發展優惠政策安排，不斷完善配套措施。第一，推出稅收優惠。積極推出離岸金融業務稅收優惠規定，初步可考慮免征或僅象征性征收離岸金融業務增值稅、離岸證券交易印花稅、離岸金融機構所得稅等。對于注冊于梅山的非金融企業，相關稅收政策可以參考中國香港等地區，保證注冊于梅山企業的稅負水平低于“在岸”的稅負，且不高于周邊國家和地區離岸市場的稅負水平。第二，實行更為寬松的離岸金融外匯政策。取消對離岸金融各類外匯交易的限制，實行以貿易投融資資金自由收付為重點的離岸金融業務管理。例如，可允許注冊于梅山保稅港區的各類金融機構募集S-NRA賬戶資金，直接開展跨境證券投資業務，而無需申請QDII配額；允許注冊于梅山的機構自由發行離岸債券募集資金，自由開展跨境投融資、離岸信托、離岸保險等業務；注冊于梅山的銀行吸收的離岸存款可免交存款準備金，可自由拆借境外資金且不納入銀行自身的外債管理等；積極引導銀行開發“一攬子”金融產品和服務方案，以滿足離岸公司對離岸金融服務的多元化需求。

四是構建“一線放開、二線安全高效管住”的離岸金融監管體制。第一，構建完整的市場準入、退出機制。要堅持審慎準入原則，明確注冊于梅山保稅港區的各類離岸金融服務機構需滿足一定的資本充足率、治理結構和風險管理水平等監管要求。對于違規經營的離岸金融機構要及時采取懲罰性措施，并明確市場退出標準。第二，開發統一的離岸金融業務登記平臺。離岸金融業務應在平臺上逐筆登記，實現離岸交易的留痕管理。監管部門利用平臺的數據資料，對離岸金融業務活動進行全面、連續的事中、事后監測，以有效掌握離岸金融機構的運行問題和風險因素，及時采取防范和糾正措施。第三，推動形成多邊監管協作框架。可考慮在寧波市政府的協調下，成立由一行兩會、工商、稅務等部門參加的離岸金融業務協調小組；鼓勵社會力量參與監督，建立健全會計、法律等第三方專業機構參與市場監管的制度安排；完善外部合作與交流機制，實現寧波離岸金融市場的規范化和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