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控集團實務合規要點解讀

文/杭東霞 賀智琴 編輯/王亞亞

《指導意見》對金融機構的不同類型股東實施了差異化監管：對一般性財務投資，不作過多限制；但對于主要股東特別是控股股東，則進行了嚴格規范。

與境外金融控股集團（下稱“金控集團”）相比，我國的金控集團仍處于早期發展階段。但對于金控集團組合經營帶來的風險交叉疊加問題，我國監管機構則從2017年就明確提出要加強相應的監管。2018年4月，人民銀行、證監會、銀保監會聯合發布《關于加強非金融企業投資金融機構監管的指導意見》（下稱《指導意見》），要求金控集團要強化內控管理規范，并切實落實外部監管規范，以達到保護消費者權益、防范系統性風險、實現行業可持續發展等合規目的。筆者以非金融企業投資金融機構的金控集團為例，對照《指導意見》的規定，提出企業合規整改的措施，供業界參考。

領會監管的價值取向

一是明確監管對象。《指導意見》對金融機構的不同類型股東實施了差異化監管：對一般性財務投資，不作過多限制；而對于主要股東，特別是控股股東，則進行了嚴格規范。監管對象分為三類：第一類為金控集團的主要股東和控股股東。控股股東是指持有金融機構股份超過50%，或雖不足50%但具有實質控制權的投資人；主要股東則指持有金融機構股份超過5%的投資人。第二類為金控集團本身。第三類為金控集團的金融機構子公司，包括銀行業存款類金融機構、銀行業非存款類金融機構、證券業金融機構、保險業金融機

二是關注金控集團控股股東的準入條件。在核心財務指標上，控股股東原則上需符合最近3個會計年度連續盈利、年終分配后凈資產達到全部資產的40%、權益性投資余額不超過本企業凈資產的40%等要求；而在綜合性指標上，要滿足控股股東的核心主業突出且業務發展具有可持續性，資本實力雄厚并具有持續出資能力，公司治理規范，組織架構簡潔清晰，股東、受益所有人結構透明，管理能力達標并擁有金融專業人才等條件。同時，《指導意見》還明確，對所投資金融機構經營失敗或對重大違規行為負有重大責任的企業，5年內不得再投資成為金融機構控股股東。

厘清股權架構

股權架構是否清晰是此次《指導意見》監管關注的重點。《指導意見》要求，金控集團必須組織架構簡潔、清晰，股東、受益所有人結構透明。若金控集團控股股東本身并非股權架構頂層，而是企業集團或處于企業集團、控股公司的結構之中，須全面完整報告或披露集團的股權結構、實際控制人、受益所有人及其變動情況，還包括報告匿名、代持等相關情況。《指導意見》明確，金控集團及其股東與所控股金融機構之間，不得交叉持股。

一是嚴禁金融機構股權代持。以銀行為例。2018年1月，銀監會出臺構、交易及結算類金融機構和小額貸款公司等等。上述三類都被《指導意見》納入到監管范圍。

二是領會監管的目的和方向。應重點把握以下幾個方面：要求控股股東仍立足主業，金控集團仍需服務實體經濟；監管審查手段以股東資質、股權結構和資金來源為抓手；以穿透識別實際控制人和最終受益人為基本監管思路，嚴禁控股股東不當干預金融機構經營，杜絕占用金融機構資金和影響金融機構獨立自主經營的行為；以穿透原則和實質重于形式原則強化監管，有效處置和化解風險。

審慎自查

一是關注單體金融機構的主要股東和控股股東的準入條件。以銀行為例。中國銀監會的《中資商業銀行行政許可事項實施辦法》從正面條件和負面禁止兩方面，規定了境內非金融機構作為商業銀行發起人的資格。在財務指標方面，正面條件中明確要求發起人財務狀況要良好，包括最近3個會計年度連續盈利，年終分配后凈資產達到全部資產的30%（合并會計報表口徑），權益性投資余額原則上不超過本企業凈資產的50%（合并會計報表口徑）；而在負面禁止條款中則明確規定，資產負債率、財務杠桿率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的企業，不得作為中資商業銀行法人機構的發起人。2018年1號令《商業銀行股權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商業銀行股東不得委托他人或接受他人委托持有商業銀行股權。商業銀行主要股東應當逐層說明其股權結構直至實際控制人、最終受益人，以及其與其他股東的關聯關系或者一致行動關系。

二是對持股金融機構數量和比例加以限制。監管機構對企業入股和參股同一類型金融機構的數量進行了限制，規定適用金融監督管理部門的相關政策；不符合規定的，要逐步加以規范。投資主體應合并計算實際控制人、一致行動人和最終受益人。例如《商業銀行股權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同一投資人及其關聯方、一致行動人作為主要股東參股商業銀行的數量，不得超過2家，或控股商業銀行的數量不得超過1家。《中資商業銀行行政許可事項實施辦法》規定，單個境外金融機構及被其控制或共同控制的關聯方作為發起人或戰略投資者向單個中資商業銀行投資入股的比例，不得超過20%；多個境外金融機構及被其控制或共同控制的關聯方作為發起人或戰略投資者投資入股的比例，合計不得超過25%。

三是遵從股權出資的合法性。企業投資金融機構應當以自有資金出資，資金來源真實合法；不得以委托資金、負債資金、名股實債等非自有資金投資金融機構；不得虛假注資、循環注資和抽逃資本；不得以理財資金、投資基金或其他金融產品等形式成為金融機構主要股東或控股股東。

四是加強股權質押、轉讓和拍賣管理。由于金融機構的股權轉讓、質押等會給金融機構帶來本身股權結構的不穩定，進而影響其運營和投資機構的安全穩健，所以監管主體對于金融機構股權變動做出了具體規定。如《商業銀行股權管理暫行辦法》規定，商業銀行主要股東自取得股權之日起五年內不得轉讓所持有的股權。《關于加強商業銀行股權質押管理的通知》規定：股東以本行股權出質為自己或他人擔保的，應當嚴格遵守法律法規和監管部門的要求，并事前告知銀行董事會；凡董事會認定對本行股權穩定、公司治理、風險與關聯交易控制等存在重大不利影響的，銀行應當不予備案；在董事會審議相關備案事項時，擬出質股東委派的董事應當回避；股東質押銀行股權數量達到或超過其持有的本行股權的50%時，應當對該股東在股東大會和派出董事在董事會上的表決權進行限制。此外，主要股東質押本行股權數量達到或超過其持有本行股權50%的，商業銀行還應通過季報、年報、股權集中托管機構等渠道，及時進行信息披露；該情況發生后十日內通過法人監管信息報送渠道，將相關情況報送銀行業監督管理機構。銀行業監督管理機構則有權根據可能對銀行造成的風險影響，采取相應的監管措施。

五是金控集團整體架構的設置要符合監管方向。第一個問題是金控集團和實業板塊在股權架構上的隔離。目前，從出現重大問題的非金融企業發起的金控集團來看，均呈現同一控制人下的實業公司和金融公司業務的大量交叉，資金流轉頻繁，甚至產業混合的特點；而這些經營主要依托于金融公司與實業公司的交叉持股等安排。所以筆者分析和推測，監管部門有可能會要求金控集團集中持有金融公司的股權，金融公司的母公司不得為實際控制人下的其他實體企業；同時金控集團與實業公司從股權角度相互獨立。如果出現上述明確的監管規定，那么現行已經持有2張以上金融牌照、但是尚未成立或申報金控集團的公司就要盡快思考，如何進行金控集團的搭建和股權關系的安排。這種股權改動的安排除了要考慮符合金融監管部門的要求外，對外還需要考慮證券市場監管規則和市場要求，對內還要考慮其他股東的意愿、訴求以及所涉及的稅務事項等等多種因素。第二個問題是本身的股權層級。筆者分析，為了能更好地執行監管規則，監管部門可能會對金控集團股權架構做出具體層級要求，如從金控集團開始計算，一共不超過3層股權設置，即金控集團一共只能有一級子公司、二級子公司兩個縱向的股權長度。出現此種監管可能的原因是，金控集團股權層級越多，就越可能借助復雜的股權架構來隱藏經營的不合規問題，同時也會使得監管規則無法精準、深入地執行。

完善公司治理

一是金控集團應建立旨在避免大股東或實際控制人濫用控制權的有效機制。為此，要重點強化董事會決策機制，要進一步健全董事專業判斷、獨立履職機制，發揮獨立董事的監督制衡作用。《關于加強中小商業銀行主要股東資格審核的通知》就要求控股股東必須承諾：不謀求優于其他股東的關聯交易；不干預銀行的日常經營事務；自股份交割之日起5年內不轉讓所持該銀行的股份（并在銀行章程或協議中載明；到期轉讓股份的，受讓方的股東資格應取得監管部門的同意）；持續補充資本；不向銀行施加不當的指標壓力。

二是保持金融機構人事的獨立性。金控集團應進一步規范集團與所投資金融機構之間、各金融子公司之間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的交叉任職情況，需要注意的是，金控集團與所投資金融機構之間、各金融子公司之間的高級管理人員不得相互兼任。

三是建立職業經理人制度。金控集團要嚴格遵守金融機構董事、監事的任職資格要求，并主動進行履職履歷誠信檔案查詢。

四是金控集團需要在金融子公司治理層面滿足相應監管指引的要求，如金控集團旗下的銀行需滿足《商業銀行公司治理指引》（銀監發〔2013〕34號）的具體要求。

五是，金控集團還應建立全面風險控制管理體系，包含風險隔離機制、風險處置機制以及剛性的風控手段，加強并完善對于新興業務的風控具體措施，防患于未然。

規范關聯交易

一是金控集團自身應建立集團專門的關聯交易制度，并整合各金融子公司關聯交易的具體要求。金控集團具有跨行業、跨地區以及實業與金融夾雜的特點，所以金控集團發生的關聯交易，其背景更復雜、交易架構更難以查明。鑒此，規范金控集團內部的關聯交易也是《指導意見》的監管重點。總體而言，金控集團應盡可能減少關聯交易；若存有關聯交易，則應確保關聯交易符合公平原則，并定期向金融監督管理部門報告。

二是各金融子公司均應按照各自的監管要求建立專門的關聯交易制度。如銀行應根據《商業銀行公司治理指引》，建立負責關聯交易的管理、審查和批準，控制關聯交易風險的關聯交易控制委員會；獨立董事應獨立對重大關聯交易的合法性和公允性發表客觀、公正的意見。此外，在關聯交易操作方面，還應遵循《商業銀行與內部人和股東關聯交易管理辦法》的具體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