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賢花
隨著2017年全國兩會的召開,“中國制造2025”再次出現在大眾眼前,成為國家熱點,如何更好地推動制造產業升級、如何協調好與就業之間的關系,成為中國經濟學科面臨的重大理論問題。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研究在經濟領域并不鮮見,研究內容范圍寬泛,由最初研究各自演進過程,到分析二者之間協同關系、影響效應,進入21世紀后更是站在全球供應鏈的角度,綜合考慮其他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研究逐漸深入到某區域的各個行業。伴隨著工業化進程,國外研究較早,體系完善;而國內學者也根據中國的實際國情實證研究,逐漸完善出適合中國的學術成果。文章分析了國內外眾多學者的研究,從產業升級、影響關系、技術進步對就業影響三個方面分別進行闡述。
配第一克拉克定理、庫茲涅茨法則、“劉費拉”的“二元經濟”模型、錢納里的就業結構轉換滯后于產值結構理論、喬根森勞動力流動模型等是產業結構演進及勞動力就業變動的經典理論,國外學者的多數研究成果即是對這些理論的繼承和發展。最早在20世紀末,學者們開始站在全球價值鏈的角度基于經濟學家們的理論來研究產業轉型升級問題。Gerefifi(1999)提出采用全球商品鏈(GCC)的分析方法對東亞的服裝行業進行研究,結果得出,產業轉型升級不僅局限于產業結構變化,更可以看作是整個經濟產業以及行業內部在價值鏈或不同價值鏈間的上升過程。Kaplinsk(2000)認為產業升級是以較高效率創造出更有價值的產品或者以更多技巧從事經濟生產活動。Schmitz(2000)則在此基礎上,把產業升級被定義為“工藝流程升級、產品升級、功能升級、價值鏈升級”四種模式,進一步提出了產業升級的實踐方式。
1876年,馬克思在研究資本有機構成理論中,雖未直接分析產業結構變動對就業的影響,但其中不難推論出發展資本密集型產業會促進失業率的提高,是最早研究二者關系的經濟學家;Evan Jone(1983)研究出每個產業的勞動力分割形式不同,產業結構與勞動力結構關系復雜;Hunter(1996)根據澳大利亞制造業、服務業和批發及零售業三個行業的就業結構情況,實證分析出就業結構變化的主要影響因素;Nick(2003)基于南威爾士鋼鐵行業的情況,分析產業轉移對就業數量變化的影響;Majid(2005)分析了20個發展中國家的制造業與就業數據,認為商業代替制造業影響就業。其余國外學者的研究則研究了產業結構如何影響就業量:一是產業升級對就業量的抑制作用,Chenery是最早的代表;Banerji(1980)和Hicks(1986)均研究發現發展中國家如果過度依賴資本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可能會導致新興產業的就業抑制能力增強;C.Upendranadh(1994)通過對比印度不同地區制造業的產業發展與就業結構,也認為資本密集型產業逐漸資本深化對教育水平提出要求,但對就業有減少作用。二是產業升級對就業量的促進作用:Gailunsen早在1955年就認為勞動密集型產業在資本深化的過程中,可以通過擴大資本存量來帶動就業增長;Rabin Stan和Rubinstein則均認為資本密集型產業通過提高儲蓄水平、增加國家資本存量,從而推動就業增長。由上可以看出,國外產業結構相對簡單,工業化發展較早,對工業經濟的研究結果比較統一。
多數國外學者著眼于研究制造業等產業中技術進步對就業結構的影響,毫無疑問,技術進步是制造業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根據研究結果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就業創造效應和就業損失效應。就業創造效應的研究中,Pissarides(1990)基于搜尋和失業理論,分析出技術進步對就業間接補償的“資本化效應”,詳細闡述了技術進步的就業創造機制;Machin(1991)基于1984年英國制造業企業的面板數據,Van Reenen(1997)基于英國1976-1982年制造業企業面板數據,Greenan(2000)基于對法國的研究,都認為企業技術進步對就業數量有正向促進作用;Clas Erikson(1997)、Trehan(2003)等均在研究中提出了“就業補償”理論,他們認為技術水平提高直接縮減就業數量,同時又通過采取各種措施增加就業,使得正負兩種效應相互抵消后,總體上呈現就業創造效應;Marco Vivarelli(2007)也通過實證分析得出技術進步的就業補償機制。就業損失效應的研究中,80年代的很多書籍中預測技術水平高的工業化國家中將面臨大量失業;Clower(1965)、Malinvaud(1977) 和 Fabien(2002)均提出技術進步會對就業產生技術性失業現象;Peter Nolan(1983)借助Malinvand模型模擬了技術進步和失業影響、Yang(1999)研究了中國制造業、Banga(2009)研究印度制造業、Tomasz Rachwa(2011)研究波蘭的紡織等傳統產業,都得出技術進步抑制就業的結論。國外眾多學者通過理論和實證研究分析了技術進步對制造產業中就業的影響效應,不同國家或地區在不同階段下不同領域中的影響效應有所不同。
隨著經濟發展的對外開放,我國三大產業結構及產業內部結構發生巨大變動,國內產業經濟研究也由短缺經濟逐漸向轉軌經濟視角過渡,包含了產業結構調整、轉型、升級等階段,特別是21世紀初,開始基于供應鏈理論研究產業升級。吳崇伯(1988)是國內最早使用“產業升級”概念的學者,在研究東盟國家的產業結構調整時,定義為“產業結構向技術密集和知識密集型轉化”。劉志彪(2000)在研究三次產業升級形態的基礎上,將制造業的升級層次歸納為重化工業化、高加工度化和生產要素密集化三個層面,研究對象由三大產業逐漸向產業內部進一步深化。張耀輝(2002)認為高附加值產業替代低附加值產業的過程才是真正的產業升級,其關鍵是技術進步或創新,實質是“產業創新與產業替代”,重點強調了技術進步的重要作用;陳羽、國良(2009)認為“價值鏈升級”這種研究思路涵蓋了“產業結構調整”,將產業升級劃分為產業規模發展、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價值鏈提升三個層次。王寶林(2009)認為“價值鏈升級”實質是屬于產業結構升級,指在產業鏈內部,產業由低技術水平、低附加值狀態向高新技術、高附加值狀態的演變趨勢和過程。朱衛平(2011)認為“產業升級”就是反復的、由低到高的產業素質、技術進步和產業結構提升的動態過程,歸納出廣東省產業升級過程中產業結構高度化、加工程度高度化、價值鏈高度化三種模式。目前為止,學術界還未對產業升級進行明確的層次界定。
國內關于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相關性及影響機制的研究不勝枚舉,下文從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協同性、產業升級對就業量的影響、技術進步對就業量的影響三個角度進行闡述。
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協同性的研究中,多數學者選擇三大產業為研究對象,具體到行業內部的成果甚少,研究范圍囊括了全國、不同區域、各省市,研究方法集中于產業結構偏離度、就業彈性、協同系數等。楊曉云(2012)、程涵(2015)均用產業結構偏離度作為衡量指標分析得出三大產業的就業結構落后于產業結構。閻文謙(2001)、吳青春(2009)用指標勞動生產率衡量三大產業的就業效率差異。卜鷗(2006)、劉曉英(2011)、孫婷婷(2015)借助就業彈性淺析了我國三大產業的就業吸納能力差異,挖掘出第三產業吸納勞動力的潛力。李群芳(2007)、王世賢(2014)則通過協同系數、相關系數分析出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之間協同程度普遍低,第二、三產業協同性逐漸增強。可以看出,我國及各地區三大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普遍存在結構失衡、協同性低等問題,需要注重就業結構的調整。
在研究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關聯度及相互影響關系的問題上,學者均采用計量方法建立模型進行實證分析。王慶豐(2009)、馮艷(2011)等學者引入灰色關聯分析法,建立計量模型定量分析三大產業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的關聯度,周建安(2006)還進一步預測了未來就業結構的變動狀況。劉宇(2013)、姚媛、史振磊(2016)分運用VAR模型研究北京市和遼寧省內產業結構和就業結構的相互關系,分析出三大產業內二者之間的影響程度。李小金(2014)、劉智慧(2015)則是利用計量協整分析、格蘭杰因果關系來檢驗產業結構變動和就業結構變動之間的長期均衡關系及影響關系。另外,陳鋒(2008)通過建立VECM模型來研究陜西省經濟規模擴大與產業結構、就業結構之間的相互影響機制;卞瀚鑫、李彬(2013)則運用C-D生產函數建立回歸模型分析出我國三大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的關聯性。少數學者也研究了制造行業中產業發展與就業的關系:尚啟軍(1998)提出繼續發揮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向吉英、胡軍(2000)提出20世紀80年代,重工業的發展阻礙了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呂志文(2005)、趙建軍(2005)、魏下海(2009)認為長遠來看,重化工業、資本密集型工業能夠增加就業量。很明顯,學者們針對不同問題建立不同的計量模型進行實證分析,在研究內容方面需進一步向制造業內部深化。
學者多運用定性或定量分析法來研究工業化進程中技術對就業的影響,認為技術進步對就業數量有顯著影響,但影響效應有正向、負向、正負向并存三種。齊建國(2002)通過計算我國1978-2007年的技術進步率建立VAR模型、陳澤聰(2012)運用中國1993-2008年的制造業及其25個行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做實證分析,均得出技術進步在短期內會排擠就業,而長期會促進就業的結論;楊淑華(2006)、吳曉松(2007)分析出技術進步既排斥就業,又促進就業;李博等(2010)則將工業分成資源密集型、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四類,運用工業行業的面板數據建立回歸模型,具體分析了4種企業類型中技術進步分別如何影響工業部門的就業數量。在結論為正向影響的研究中,昌盛(2006)計算了我國1978-2002年技術進步的就業增長率,朱翠華(2012)對1999-2009年我國大中型工業企業進行實證分析,結論都是技術進步能拉動就業的增加;田洪川、石美遐(2013)的博士論文基于2000-2011年制造業30個子行業的面板數據建立效應模型,分析出技術效率提升能夠促進就業總量的提升。另一方面,姚戰琪和夏長杰(2005)用我國31個省級截面數據建立回歸方程,分析出工資增加、人力資本、技術水平提升能夠顯著影響就業;葉仁蓀(2008)和李博(2010)均使用DEA法來測算工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分析出工業整體技術進步對就業的抑制作用;杜傳忠(2017)基于我國2000-2014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引入交互項,認為基于技術進步的產業結構升級對就業具有負向影響。因此,不同時期內各個區域的技術水平對各產業/行業就業數量的影響需根據產業發展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通過梳理并總結學者們關于產業結構與就業結構的研究成果,發現目前對“產業升級”概念界定不清,基于全球供應鏈視角展開研究的成果較少。國內研究主要是全國、各省市及各區域的三大產業的宏觀研究,存在幾個問題:1.研究對象未深入到各行業和各企業內部;2.研究方法和分析工具缺乏創新性;3.缺乏對就業結構滯后時間測度的研究以及缺少影響協調性因素的定量化分析;4.國內產業結構復雜,研究成果還未系統化。近幾年對此內容的研究已逐漸減少,且缺乏創新性,需要學者們進一步做出更加深入的分析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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