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教育治理的思考

胡加良/浙江省義烏市人民政府教育督導室

胡加良

教育治理需要智慧，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既要體現管理學意義上的領導與控制職能，也要遵循教育發展的內在規律，且兩者有效結合才可促進教育事業正態發展。最近，幾個文件的頒布頗為微妙。一是全國上下動員做好學生近視防控，多部委聯合發布了近視防控方案，近期，又是多部委下發了一個關于糾正坐姿的文件。此現象其一說明了學生的近視問題已相當嚴重，引起了領導人的關注；另一方面則說明，上級已直接管到學生坐姿一類的問題了。另一件則是河南某教育行政部門下文規范學校給學生排座位的問題。其實，這些工作完全是學校的內部管理事務，學校當然應該按一定的規則給學生排位置，做好近視防控工作，而現實中卻需要多部門下文來規范，這在一定意義上說明現在的教育管理中職責不清，邊界不明。當然，還有更多的關于減負、規范分班、作業布置等的文件不斷下發到中小學，行政部門對中小學的管理可謂事無巨細。當然，這些都是家長們關注的熱點問題，相關部門針對這些問題進行規范可以理解，同時也說明了現代教育治理中存在的問題，預防性的安排少，應急型的安排多，可以說，這是事件驅動型、救火型的管理。

相較于不以支配為基礎，而以調和為基礎的現代教育治理，眼下的教育治理存在諸多問題，總而言之，一曰教育行政部門的管制職能過強，一曰校長尚缺獨立的治校水平。分析起來，存在三個方面的問題。

校長無法獨立治校的問題。校長，在政府授權下，代表政府管理學校，是學校的獨立法人，理應貫徹落實黨的教育方針政策，抓好教育質量，關注學生身心健康，維護師生的權益。然而，大多數校長習慣了“等靠要”，沒有上級文件就不知道如何抓教育。其實，上級部門反復下文的，如學生的課業負擔、身心健康、教育公平，包括視力問題，教育的法律條規都有相關規定，學校依法治教，教師依法執教，都應該做到，無需一次又一次地讓上級政府或部門下文，這些都是校長管理下的學校份內之事。如《學校衛生工作條例》，不但規定了學生的在校時間，而且第十六條還明確規定：學校應當積極做好近視眼、弱視、沙眼、齲齒、寄生蟲、營養不良、貧血、脊柱彎曲、神經衰弱等學生常見疾病的群體預防和矯治工作。一個合格的校長自然會執行這些條規，自然會在教學管理中注意學生的身心健康。然而現實非常無奈，不少校長眼中除分數之外，學校的評價中沒有以上要求。這也怪不得上級部門將學校教育管理職責范圍內、教育教學常識一遍一遍地下文件作要求，這種管理模式體現了上級大包大攬，而學校則缺少獨立治校的能力。

教育行政管制的問題。教育治理須有法律、法規作依據，是受嚴格約束的有限管制。政府既然授權給校長獨立管理學校的職權，但又因為不放心而不斷實施干涉，不能同步給予其自主辦學權，還是采用不斷下文件的方式實施管理，教育行政部門集教練員與裁判員于一身，一直不能真正落實學校的獨立辦學權。其實，教育部下發的《義務教育學校校長專業標準》，對校長的職業專業化提出了明確的要求，對校長在從事校長職業管事的規劃、育人、課程等方面的專業理解與認識、專業知識與方法、專業能力與行為都作出了詳盡的規定，也就是一個合格的校長應該履行職責實施相關管理，不應由上級部門越俎代庖再行下文管制。正因為一直無法實施“管辦評”分離，行政部門重心仍在加強管制中，校長們也一直沒有得到真正歷練，無法真正專業化、職業化，這種教育治理方式顯得消極，難以產生現代學校。

教育生態的問題。有什么樣的教育價值觀，就有什么樣的教育行為。教育不僅僅發生在教育部門，發生在學校，而應是全社會的問題。雖說我們主張人的全面發展，但有些地方政府卻只關注幾個高考尖子，獎懲皆以此為標準，忽視大多數學業平常的孩子，教育功利能不變本加厲嗎？反觀我們的社會各界，尤其是輿論界、宣傳及娛樂界，有大教育的觀念嗎？學生價值觀的建立，絕非背誦記憶核心價值觀這么簡單。在一個宮斗片、偽娘文化泛濫的社會環境中，如何培養身心健康、性別角色到位、陽光向上的孩子？

良好的教育治理，其架構是否科學，重要的是，看其是否遵循教育發展的內在規律，這是教育科學的內在規定性，其與工廠的以提高效率為基礎的管理有本質區別。新時代的教育治理需要我們努力改善教育生態，避免見招拆招式、救災式的碎片化管理。教育治理不是一套規則條例，也不是一種活動，而需要在過程中體現。

進一步明晰教育的價值。教育是培養人的社會活動，教育與人的發展關系中，影響最大的是社會影響。重新定義教育質量，特別是在社會各界招工時，不應存有歧視，特別是北京、上海等地歧視性的人才政策應徹底糾正；需要全社會都來討論教育質量的評價問題，不能將教育質量窄化成教學質量，再窄化成分數，而不顧及學生的身心健康。教育，在于激發孩子們對理想的追求，對真善美的向往，這是教育之內涵，亦是教師成長的基本評價標準，更應是校長的專業化基本要求，是校長專業化中的專業理解與認識、專業能力與行為的基本要求，由此體現一個校長正確的人才觀與質量觀。

完善校長隊伍建設。政府要加強校長的專業化建設，基于教育的客觀規律及管理學，來提高校長的管理水平；同時，校長要按照職業標準，審視自己的職責，去行政化，依法科學管理，切實擔負起全面提高教育質量的重任，不能惟上媚上而不獨立思考，不按教育規律治學；在管制程序上，治理行政是制度化的，應程序公開、透明，實施“依法辦學、自主管理、民主監督、社會參與”的現代學校制度。作為校長，應具有正確的教育價值觀，教育實踐中須貫徹教育方針，對社會之功利需求要正確看待，切不可短視而隨波逐流，努力為每個學生提供適合之教育，促進他們生動活潑地發展。教育是面向未來的事業，只有良好的教育，才能促進社會的進步。

提升教育治理水平。實施教育“管辦評”分離，明確各方職責，形成科學的治理方式。對學校管理進行立法，既要鞏固現有的學校管理成功的經驗，更要對教育的各類行為進行規范，特別是根據世界教育的發展形勢及區域教育的傾向性問題，充分預測區域的發展，在立法上給予充分的思考，讓法來規范與引導區域教育的發展，減少無效的及不分巨細的教育行政命令式管理，完善教育科學治理體系。治理也需要評價，政府應依據法律和規章制度，對其他治理主體的行為進行監督、仲裁甚至懲罰。現代教育治理要求優化政府管理體制，明晰部門教育管理權責，放權于校，增強學校辦學活力，充分調動社會各方積極性，構建政府、學校、社會多方參與、有序高效的教育治理模式，實現教育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形成政府管教育、學校辦教育、社會評教育的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