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方案的形成基礎、比較優勢與理論邏輯

[內容提要] 中國方案是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通過革命、建設和改革而使一個生產力落后的東方大國走向復興之路的總結，是當代中國處理國際關系、完善全球治理、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智慧結晶。其形成基礎是新民主主義革命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其比較優勢是后發國家穩步有效地推進現代化；其理論架構和內在邏輯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經濟制度、政治制度、文化制度、社會治理制度和政黨制度協調發展、相互支撐、整體推進的有機統一的制度體系。這一方案進一步完善了人類社會的發展方式，推動了人類文明的整體進步。

[關鍵詞] 習近平；中國共產黨；中國方案

[作者簡介] 高洪，中央美術學院黨委書記，北京市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文藝思想研究基地特約研究員。

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講話提出：“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完全有信心為人類對更好社會制度的探索提供中國方案。”[1]因此，對于中國為什么能提出中國方案，中國方案的理論架構是什么，歷史依據和發展邏輯是什么，與其他社會制度比較的優勢何在，以及中國方案對人類政治文明和全球治理體系具有怎樣的普遍意義等重大課題，都需要得到理論界的高度關注和認真研究。

現在的中國能提出中國方案，主要是因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探索自己的發展道路，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也創造了自己獨特的發展模式。與此同時，西方國家在制度運行中卻出現了諸多的矛盾問題和“政治衰敗”現象，那些照搬西方國家社會制度的后發國家也大多陷入無序的政權更迭和社會動蕩當中。事實表明，西方社會制度既不是人類社會迄今發現的最好制度，更談不上終結制度文明探索的歷史，因而也就不可能是世界各國通向現代化的唯一模式。

早在2014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應德國科爾伯基金會邀請，在柏林發表演講時就提出過中國方案。當時總書記提出：“我們將從世界和平與發展的大義出發，貢獻處理當代國際關系的中國智慧，貢獻完善全球治理的中國方案，為人類社會應對21世紀的各種挑戰作出自己的貢獻。”[2]現在，總書記將中國方案的內涵進一步明確到“更好社會制度”的層面，說明中國方案是基于中國傳統思想制度實踐智慧與當代國家治理經驗相融合的產物，解決了推動世界和平發展、共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制度建構問題。同時，也說明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通過對這一方案價值的升華，更加堅定了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論自信、文化自信。

更好社會制度必然有其歷史與現實基礎，有其比較優勢，有其理論架構和內在邏輯。要把中國方案上升到人類對更好社會制度探索的高度，需要在梳理其歷史發展的基礎上，比較審視其造福全社會成員的優勢，總結帶有普遍性規律的問題，并對其內涵在實踐基礎上進行理論概括。

按照馬克思主義關于物質生產方式的矛盾運動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生產關系要適應生產力發展、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理論，評價一種社會制度優劣的主要標準，是要看這種制度之下的生產關系能否滿足生產力發展的要求，能否最大限度地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激發全體社會成員的創造力，給全體人民帶來福祉，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些標準，劃定了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探索更好社會制度的方向和目標，也反映出后發國家現代化進程中必須解決的問題。為達致這些標準、解決相應問題創造條件，這就是中國方案的意義所在。

一、 中國方案形成的歷史基礎是以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為目標的新民主主義革命

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東方大國。中華民族以自己的勤勞和智慧創造出輝煌燦爛的古代文明，對人類的發展作出過重大貢獻。然而從1840年開始，中國在西方列強殖民擴張的狂潮中逐步喪失獨立地位，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國家。在這樣的經濟基礎上，社會的上層建筑只能由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占支配地位，在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雙重壓迫下，中國的廣大人民尤其是占中國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日益貧困以至大批破產，過著饑寒交迫和毫無政治權利的生活。其貧困和不自由的程度就當時世界的橫向比較而言也是極為罕見的。這就決定了中國人民建立好的社會制度的目標，首先指向反對帝國主義，解決國家和民族的生存與獨立問題；同時也指向反對封建主義，解決以社會革命為現代化進程掃清障礙的問題。

那么，誰能領導以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為目標的民主革命呢？在帝國主義的堅船利炮面前，我們以為器物不如人，就搞洋務運動；甲午戰爭失敗、洋務運動破產，我們以為制度不如人，就搞戊戌變法；戊戌變法失敗，我們認識到需要革命，就搞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的失敗，又宣告了資產階級共和國方案在中國的破產，中國必須選擇更好的社會制度以御侮自強。但在當時，以國民黨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各政治派別，都沒有找到更好的制度。1921年，在各種主義的激辯、各種道路的嘗試和比較中，一個以馬克思主義指導的政黨——中國共產黨誕生了，這一開天辟地的大事變為中國人民的獨立解放和探索更好社會制度、實現民族偉大復興帶來了全新希望。從此，中國共產黨人帶領中國人民開始了建立好的社會制度的艱難歷程，直至通過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和社會主義革命與建設的實踐建立起了全新的制度基礎。

回首歷史，我們不難看出，中國方案歷史基礎的一般意義在于：第一，在世界市場體系中，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時候，好的社會制度是建立不起來的。中國提供的經驗，是在20世紀的前半葉里，不得不從事革命斗爭，集中力量先解決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問題。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必須完成爭取民族獨立、人民解放和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富裕兩大任務。前者是后者的必要前提，只有先實現了前一個目標，掃清了障礙，才有可能真正實現后一個目標。第二，在這一歷史進程中需要一個代表民族整體利益和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政治力量來領導。中國提供的經驗，是歷史和人民選擇了代表中華民族利益和最廣大中國人民根本利益的政黨——中國共產黨，把四分五裂的國家和一盤散沙的民眾統一起來、團結起來，向建立美好社會制度的方向前進。

二、 中國方案形成的現實基礎是以實現國家富強、人民富裕為目標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對更好社會制度的探索，始于建黨以來的政治實踐歷程。土地革命戰爭期間，農村革命根據地內消滅封建地主土地所有制，實現“耕者有其田”，是中國共產黨在農村進行的最重要的社會變革。這一制度的設計是：依靠貧農、雇農，聯合中農，限制富農，消滅地主階級，變封建土地所有制為農民土地所有制；以鄉為單位，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在原耕地基礎上，抽多補少，抽肥補瘦。土地革命的深入開展，使農村革命根據地的面貌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在抗日民主根據地建設階段，制度建設的主要任務又相應轉變為“把抗日戰爭與民主制度結合起來”。根據地政權是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性質的政權，是一切贊成抗日又贊成民主的人們的政權，是幾個革命階級聯合起來對漢奸和反動派的民主專政。抗日民主政權普遍采取民主集中制，各級抗日民主政權機構的領導人都是經過人民選舉產生。抗日民主政權努力發揚政治民主，保障人民的民主自由權利。各級政府工作人員密切聯系群眾，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抗日民主政權實行各民主平等團結、共同抗日的基本政策，在少數民族聚居地區實行民族區域自治。為了發展生產，抗日民主政府動員農民開墾荒地，興修水利；發動農民組織勞動互助，提高勞動生產率；幫助改良耕作技術，推廣優良品種。抗日根據地還大力開展文化教育建設，加強輿論陣地建設，努力探索社會建設之路。就其實踐效果而言，抗日民主根據地各方面建設得到了人民的擁護和支持，對在極端艱苦的環境下堅持敵后抗日斗爭直至勝利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抗日根據地政治民主、政府廉潔、民族團結、經濟發展，同國民黨統治區政治專制、吏治腐敗、經濟停滯的局面形成了鮮明對照。越來越多的人從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中看到了中國未來的希望。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取得勝利以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經過社會主義改造，建立了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確立了社會主義國家制度和政治制度，即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民主集中制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和在單一制國家中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確立，鞏固了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成果，為中國的發展創造了政治前提，奠定了制度基礎。新中國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建立了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國家以較快的速度發展，人民物質生活和文化生活水平得到逐步提高。在經濟建設方面，實行以農業為基礎、以工業為主導的方針，正確處理重工業、輕工業和農業的關系，以農、輕、重為序發展國民經濟，發展社會主義商品生產，利用價值規律，處理好積累和消費、生產和生活的問題，處理好國家、集體、個人的關系。在政治和社會建設方面，把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作為國家政治生活的主題，堅持人民民主，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堅持“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方針，處理好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的關系，鞏固和擴大愛國統一戰線，切實保障人民當家作主的各項權利，社會主義法制保護勞動人民利益，保護社會主義經濟基礎，保護社會生產力。這些制度建設的成績，都驗證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我們選擇建立的制度本身是符合時代需求與發展趨勢的，也是經得起歷史和人民檢驗的。

當然，毋庸諱言的是，在探索如何建設更好制度的過程中，我們也經歷過一些曲折，由于在階級斗爭問題和具體的發展方式問題上面的某些偏差，一段時期內的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良好有序運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擾。但也正是在借鑒了相關教訓后，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才開啟了改革開放的新時代，并且進而總結出制度建設的一些普遍規律，即：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不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就無法解放生產力，但社會主義制度建立以后，還必須從生產關系要適合生產力發展水平的要求出發，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建立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經濟制度，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制度。同時必須從上層建筑要適應經濟基礎的要求出發，發展社會主義民主，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發展社會主義的先進文化，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在這一過程中，我們總結出制度建設方面的兩條重要經驗，一是具體的體制機制改革需要以有利于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有利于增強國家的綜合實力，有利于提高人民群眾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水平為標準；二是處理好改革、發展、穩定的關系，因為沒有穩定的社會環境，沒有凝聚人心的共同理想和價值觀，也就談不上改革與發展目標的實現。

在此基礎上，我們還可以進一步發掘中國方案現實基礎的一般意義：第一，在生產力水平落后的國家必須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協調發展。中國提供的經驗，是正視現在建設的社會主義是不發達的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發展歷史過程中的初級階段，一切都要從這個現實出發，把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作為根本任務，既不超前冒進，也不故步自封，扎扎實實地前進。第二，后發國家現代化的歷史進程必須促進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相協調。中國提供的經驗，是必須堅持人民的主體地位，必須堅持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必須堅持推進改革開放，必須堅持維護社會公平正義，必須堅持走共同富裕之路，必須堅持促進社會和諧，必須堅持和平發展。顯而易見，這些一般意義不僅體現在適用于解釋和引導中國的發展，而且還可以進而推廣到更多后發國家的現代化進程中，為其探索現代化發展的一般規律，擺脫對于西方制度和西方化路徑的依賴發揮積極的作用。

三、 中國方案的比較優勢是后發國家穩步有效地推進現代化

由于歷史發展的單向性，主要發達國家的現代化之路是以英法為代表的內生型現代化之路。伴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這些國家的資產階級在經濟上和政治上比較徹底地摧毀了阻礙現代化進程的封建桎梏，走上了現代化之路。相應地，一些現代化進程中居于第二梯隊的國家，如日本、德國等，也大體上是按照先完成資產階級革命，建立資本主義制度，繼而推動內生型現代化進程的邏輯走上強國之路的。而這些國家現代化的成功，也相應地在現代化與其西方道路、西方制度、西方模式乃至于西方文化、西方價值之間建立起了一種看似合理但實則可疑的邏輯關聯，從而導致了現代化等于西方化和所謂“普世價值”之類的爭議。

然而，當我們回顧西方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時，仍然可以看到，這種內生型現代化模式絕不是完美無缺的。比如，1929年發生在歐美發達國家的經濟危機，就干擾了制度的正常維系與運轉。為了解決矛盾，美國實行了“羅斯福新政”，即經濟上的凱恩斯主義，政治上的國家強力干預。而德、日走上法西斯主義，即經濟上的國家軍事工業化、政治上的獨裁專制體制。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隨著法西斯主義退出歷史舞臺，凱恩斯主義在發達國家普遍實行，代表著資本主義的現代化制度建構模式開始進入一個新的自我變革的時期。但進入20世紀末新自由主義浪潮興起的階段后，西方的現代化模式則越來越暴露出弊端和局限性。如2008年美國“兩房”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和歐美各國近年來普遍出現的否決性政治等政治衰敗現象，都從一個側面證明了西方現代化模式遠不具備某些理論家所預期的“終結歷史”的價值。

相應地，通過考察后發國家照搬西方模式的現實，不難發現，這些國家的現代化進程大多備受社會不公、階級矛盾和種族沖突等問題的深深困擾與嚴重阻礙。而問題的根源，又多與這些在現代化進程中照搬西方模式有著密切關聯。由此可見，西方模式及其推廣形態非但不是唯一可行的現代化道路，反而極有可能阻礙現代化進程的順利推進。事實上，西方給后發國家開出的實現現代化的三味藥——自由化、市場化、多黨制，在很大程度上不適應后發國家的國情和發展需要，并且在實質上起到了加深后發國家對西方秩序依賴和從屬程度的作用。在諸如伊拉克、敘利亞、阿富汗、利比亞等國所遭遇的極端情況下，所謂朝現代制度的轉型變革不但從實踐效果上完全背離了人們對其的預期，而且從根本上破壞了這些國家的政治社會秩序，甚至解構了政治實體本身，其教訓不可謂不深刻。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正是由于選擇了不同于西方的現代化道路，才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功。這充分說明，西方的道路和模式之外還有其他可能的現代化之路。從全球化的視野來看，任何后發現代化國家都因會被卷入全球經濟一體化、政治多極化的格局之中而必須對自己的現代化道路做出選擇，這種選擇又成為全球化歷史進程的一部分。但正是在這樣的世界政治格局和治理體系之中，中國方案的優勢日益凸顯出來。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始終堅持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代表中華民族整體利益的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之路，在經濟上既注重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又注重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避免經濟上出現危機、走大的彎路；在政治上實行人民民主，通過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找到全社會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約數，避免社會動蕩和社會分裂。同時在國際舞臺上成為推動合作發展、維護和平正義的重要力量。相比之下，以政黨輪替、三權分立為主要特征的西方政治體制模式，其“權力制衡”常常成為權力掣肘，黨派博弈常常綁架國家利益，利益集團利益往往凌駕于國家利益之上，破壞世界和平、損害別國利益。

相較而言，中國方案的優勢表現在：第一，以全局和長遠目光穩步有效地整體推進現代化進程。任何后發國家的現代化轉型都需要依據其生產力水平和經濟基礎逐步推進，在這樣一個必要的歷史進程中，必須有一個堅強有力并且始終“一心一意謀發展”的領導團體才能保持穩定的社會發展環境，制定和實施既著眼于全局和長遠利益又穩步推進現代化進程階段目標的發展規劃，從而有效地整體推進現代化進程。第二，穩步有效地推進現代化的同時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構。從全球視野來看，中國方案是“和而不同”的中國傳統文化智慧和“合作共贏”的當代國家治理經驗的有機統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中國人民帶來最大福祉的同時，也為世界經濟注入活力和為世界和平做出貢獻。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經常談到“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理念，向世界傳遞著對人類文明走向的中國判斷，宣示堅持走和而不同、合作共贏的和平發展道路的中國選擇。這表明，中國方案的比較優勢已經不僅僅停留在以中國自身的成功論證其合理性的層次上，而是在更大范圍內啟示和影響著眾多后發國家沿著既符合普遍規律又適應本國國情的道路推動現代化發展進程。

四、 中國方案的理論框架與內在邏輯

中國方案進一步完善了人類社會的發展方式，推動了人類文明的整體進步，其核心目標是建立更好社會制度，最大限度地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最大限度地為全體人民謀福祉，最終實現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中國方案所提供的這種具有理論邏輯和歷史邏輯辯證統一的社會制度體系，可以概括為協調發展、相互支撐、整體推進的有機體：市場經濟與宏觀調控結合的經濟制度，聚集社會智慧和整合社會力量的政治制度，凝聚人心的文化制度，保障和平衡各方利益的社會治理制度，代表國家和民族整體利益和兼顧各階層各群體利益的政黨制度。

一是市場經濟與宏觀調控結合的經濟制度。這一制度的中國現實基礎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包括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建立在此基礎上的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的個人收入分配制度，以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等各項具體制度機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制度適應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生產力發展水平，使國家能夠把握國民經濟命脈，同時順應科技革命、經濟全球化、市場經濟發展的時代潮流，其主要特點和重要優勢是市場經濟與宏觀調控相結合。實踐證明，套用西方主流經濟學所宣揚的自由市場模式，往往會對那些處于相對較低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和并不健全的法治環境中的后發國家產生巨大的誤導性影響，在市場化的改革導向下，市場手段常常失效，而且政府作用又受到小政府理念的制約，往往容易出現社會總供求失衡引起的經濟衰退、失業和滯脹等問題，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出現更深層次的社會與政治危機。反之，包括中國在內的國家，通過嘗試重新思考政府與市場的關系問題，在不同程度上克服了自由放任主義的弊端，創造了長期穩定高速增長的經濟奇跡。

因此，市場經濟與宏觀調控結合的經濟制度的一般意義在于：不管具體經濟運行的方式如何，必須更好地發揮計劃和市場兩種手段的優勢。只有這樣，才能既避免國家計劃經濟的僵化弊端，又避免資本主義自由市場經濟引發的矛盾危機；而且能夠把眼前利益與長遠利益、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結合起來，有效防范生產的無政府狀態，防止兩極分化，逐步實現人民共同富裕。

二是聚集社會智慧和整合社會力量的政治制度。這一制度的中國現實基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是選舉民主與協商民主的有機結合，是共產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的有機統一。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和核心。憲法規定：“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機關是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這一根本政治制度的設計能夠最充分地體現社會各階層和各族人民的意愿，從根本上保障一切權力屬于人民。同時，社會主義民主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在充分保障人民通過這一組織形式參與國家事務管理、行使人民當家作主權力的同時，保證政府集中統一行使行政權力，執行人民代表大會制定的法律或作出的決定。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同時還具有貫徹黨的群眾路線的制度優勢。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成立60周年大會上講到：“國家各項工作都要貫徹黨的群眾路線，密切同人民群眾的聯系，傾聽人民呼聲，回應人民期待，不斷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凝聚起最廣大人民智慧和力量。”[3]實踐證明，相對于西方國家“去社會主義化”改造的民主政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在廣泛性、真實性、有效性方面都具有明顯的優勢，因而也能夠為中國政治發展進程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

因此，聚集社會智慧和整合社會力量的政治制度的一般意義在于：不管具體的政治組織方式如何，必須是堅持人民主體地位，有效調節國家政治關系，通過最有效的途徑來聚集最廣大人民的智慧，整合全社會各階層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人民當家作主，保證國家政治生活既充滿活力又安定有序；避免不同利益群體的矛盾激化和沖突，避免制造政治對立和社會撕裂。

三是凝聚人心的文化制度。這一制度的中國現實基礎是：社會主義文化就是人民大眾的文化。社會主義基本文化制度，就是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進行思想道德建設和教育科學文化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涵括了國家層面的價值目標、社會層面的價值取向和個人層面的價值準則。社會主義文化的根本目標在于凝聚最廣大人民的力量與全社會的共識，這是高度重視文化的社會屬性和功能的馬克思主義文化觀的根本體現。毛澤東同志早在1942年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就提出文藝要為人民大眾、為工農兵服務。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進一步提出，文化藝術要百花齊放、推陳出新。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黨中央把我國社會主義文藝方向確定為“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社會主義文化方針是“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講話中明確指出：“文藝要反映好人民心聲，就要堅持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這個根本方向。”[4]在第十屆文代會開幕式的講話中，他再次強調，廣大文化藝術工作者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努力創作更多無愧于時代的優秀作品，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鼓舞全國各族人民朝氣蓬勃邁向未來。中國近代以來文化變遷的歷史經驗與教訓證明，現代化目標與現代化規律的普遍性并不是以否定文化發展的民族性與多樣性為前提的。尤其是處在當今世界各國的國家間斗爭與階級間斗爭形勢仍然異常復雜的局面下，放任歷史虛無主義、逆向民族主義在內的各種錯誤思潮沖擊主流文化和價值觀，將容易使人們特別是年輕人的思想和價值觀陷入混亂，進而削弱一個國家凝聚共識、應對發展與變革矛盾的能力，甚至導致社會的碎片化與嚴重對立。

因此，凝聚人心的文化制度的一般意義在于：必須要堅持“以文化人”“以人為本”，強調文化的凝聚力量。只有這樣，才能形成強大的社會動員能力；不斷提高公民道德素質、豐富人民精神文化生活和增強國家文化實力和競爭力；堅持本民族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在繼承優秀傳統文化、吸收人類先進文化的基礎上建設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避免不良文化對人的精神的腐蝕和對社會凝聚力的渙散。

四是保障和平衡各方利益的社會治理制度。這一制度的中國現實基礎是：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經過長期的探索，形成了“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社會管理體制。其中，黨和政府是社會治理體系中的領導者和責任擔當者；各級黨組織發揮著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核心作用，各級政府則通過理順體制和完善機制不斷改進治理方式；社會協同和公眾參與強調的是社會治理主體的多元化以調動最廣泛的社會力量參與；社會主義法治是社會治理的內在要求、基本方式和題中應有之義。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進一步強調要著眼于維護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和增強社會發展活力來創新社會治理，提高社會治理水平。同時提出要改進社會治理方式，激發社會組織活力，創新有效預防和化解社會矛盾體制，健全公共安全體系。在管理向治理的轉變過程中，無論是中國發展的經驗，還是其他國家的教訓，都充分證明了當代西方國家的主流社會治理模式并不能完整準確地概括出治理現代化的真實內涵，相反，卻可能在其實踐形態中出現過分的權利中心主義引發社會撕裂，瓦解治理的共識與共同利益基礎的問題。

因此，保障和平衡各方利益的社會治理制度的一般意義在于：不管具體的社會治理方式如何，必須保障和平衡各方利益。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國家和社會的博弈關系，有效動員最廣泛的社會力量參與，有效保障和平衡各方利益，促進發展的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避免社會矛盾激化引發社會動蕩。

五是代表國家和民族整體利益和兼顧各階層各群體利益的政黨制度。從邏輯關系上看，這一制度與前四個維度并不是并列的，而是前四個維度的制度基礎和根本保證。這一制度的中國現實基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黨制度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這種新型的政黨關系是在實現民族獨立和推進國家現代化的雙重任務中形成和發展起來的一項基本制度，是中國共產黨人和中國人民的政治智慧的結晶。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召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正式確立；1956年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后，中國共產黨提出了“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方針，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多黨合作基本格局由此確立；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共產黨進一步確立了與各民主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方針，使多黨合作制度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獲得各民主黨派和廣大人民的擁護長期執政，根本原因就在于她代表了中華民族的整體利益，她領導中國人民完成了實現民族獨立和推進國家現代化的雙重任務。與此同時，代表各階層各群體利益的八個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通過民主協商積極參政議政，在長期合作中形成了“共產黨領導、多黨派合作，共產黨執政、多黨派參政”的基本特征。這個制度推動了社會力量的整合，保障了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社會的和諧穩定和人民的幸福安康，從而顯示出獨特的政治優勢和強大的生命力。相對而言，那些將西方某些國家的競爭型多黨制強行移植到本國政治土壤中的嘗試，則往往給后發國家的政治生態帶來破壞性的打擊，甚至干擾到政府體制的常態化運轉和正常的公共政策進程。事實證明，中國的政黨與國家間關系模式并不像某些秉持教條的所謂“自由民主正確”原則的人所認為的那樣，是一種不符合現代國家治理原則的制度安排，而是被實踐證明為有效地帶動了國家發展，解決了現代化進程中實際問題，因而能夠在歷史和現實兩個維度上同時獲得充分的合法性資源的制度安排，是符合人民意愿和人民利益的制度安排。

因此，代表國家和民族整體利益和兼顧各階層各群體利益的政黨制度的一般意義在于：必須有一種機制使代表國家和民族整體利益的精英群體發揮主導作用，同時兼顧各階層各群體利益。只有這樣，才能形成最大限度的社會共識，有序擴大政治參與，鞏固國家政權的基礎，有效拓寬社會各方面利益表達和民主監督的渠道，避免政黨輪替產生的社會撕裂、政策不連續等問題。

與經過幾百年發展和不斷修補的西方模式比較而言，中國方案生機勃勃，充滿巨大的活力和潛能，只是受限于中國理論和中國方案概括升華步伐的相對滯后，迄今為止，其優越性和感召力還遠沒有完全釋放出來。同時，中國方案也是以處于進行時態的改革為基本動力，在實踐中繼續發展、不斷完善的制度體系，這也是其優勢之一。中國方案的提出，充分表明后發現代化國家可以有不照搬照抄西方模式的更好社會制度安排，可以在保持穩定發展的同時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的完善進步，在為本國人民帶來最大限度的福祉的同時澤被遠方，為人類應對21世紀的各種挑戰作出偉大貢獻。中國方案不是以所謂的“普世”自居，要強加于人的，而是為人類探索更美好社會制度提供一個可借鑒可選擇的、經過中國發展實踐檢驗的具有一定普遍規律的方案。

參考文獻

[1] 習近平.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60702（2）.

[2] 習近平.在德國科爾伯基金會的演講[N].人民日報，20140330（2）.

[3] 習近平.在慶祝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成立6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40906（2）.

[4] 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51015（2）.

（編輯：蔡萬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