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娟
(甘肅行政學院,甘肅蘭州 730010)
改革開放以來,農民工在城市吸引和農村貧困推力的雙重作用下,帶著城鄉差別的戶籍制度,背井離鄉來到城市務工,先經歷了城市的“經濟吸納”和“制度排除”[1],再到受到了國家政策的保護,卻始終無法完成農民工工作和生活模式的完全蛻變。但就務工模式而言,他們卻也在自身價值和二元經濟政策的博弈中,形成了相對穩定的“候鳥式”務工均衡模式[2]。由于農民工在年齡、性別、技能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性,所形成的務工均衡模式也自然具有多樣性和層次性,在“候鳥式”務工均衡模式下,農民工的福利水平可能會大不如完成城鎮化蛻變之后的福利水平,但至少是一種穩定的務工均衡模式。在繼續加快推進城鎮化建設之后,原有的“候鳥式”務工模式將被打破,可能導致兩種結果:好的結果是完全完成城鎮化的蛻變,將原有的福利水平推向更高的狀態;壞的結果是原有的務工均衡模式被打破,新的工作模式卻又建立不起來,這樣可能會使農民工進入到另一種貧困模式中。筆者分析了“侯鳥式”務工模式的打破對農民工就業的影響,提出了城鎮化進程中建立農民工務工模式新均衡的建議。
1.1有助于農民工以家庭為單位的就業模式的形成“候鳥式”務工模式最顯著的特征就是農閑時外出打工,農忙時回家務農;丈夫外出打工,妻子、孩子、老人、在家留守[3],或者青壯年外出打工,老人孩子在家留守。但無論何種就業模式,其直接的結果就是農民工在改善家庭經濟生活條件與完整的家庭結構之間存在兩難沖突,為了維系、改善自己的相對經濟地位,他們不得不以撕裂完整的家庭結構作為代價。這種現象看似是農民工自我選擇的結果,但是實際上卻是唯一選擇,因為農村的經濟收入不能維系一個農民家庭正常的開支[4]。而“候鳥式”務工模式的打破,實際上是農民在經濟收入實現向上突破。完成這種突破至少有兩種途徑,一是回鄉就業,二是全家集體外出務工。回鄉就業包括回鄉創業,城鎮化帶來農村周邊的就業機會增加等;全家集體外出務工,主要指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城市對農民工的包容度在不斷增強,關于醫療、教育的保障措施也在穩步提升,農民工可以解決子女的教育問題,最終選擇保全一個完整的家庭結構。這樣有利于企業用工的連續性,農民工也可以享受就業的穩定性,有助于城鎮化的全面推進。
1.2農民工個人就業保障更加依賴地方經濟發展環境農民工“候鳥式”務工模式的打破主要屬于主動打破性質,這是務工目標城市經濟發展勢頭良好,社會保障體系快速進步的結果。當然,在回鄉就業的過程中,地方經濟的快速發展也為農民工創造了更多的就業機會。另一方面,農民工“候鳥式”務工模式的打破也有被動的性質。由于近年來留守兒童、留守老人出現的問題和事故日益嚴重,計劃生育導致子女在家庭結構中的重要程度不斷上升,為了能夠為子女創造一個較為穩定的學習和成長環境,農民工不得不被動選擇犧牲經濟收入來適應孩子成長。對于農村原本收入拮據的農民來說,他們很難處理好收入與家庭結構之間的兩難沖突,如果選擇回鄉保全家庭結構,他們可能再次返貧,那么,這些被動型打破“候鳥式”務工模式的農民回到家鄉是否出現再次返貧可能的關鍵,就在于他們回到家鄉后再次就業的質量。而主動型回鄉創業或就業的農民工雖然不存在再次返貧的概率,畢竟自主選擇就業肯定是基于就業模式優化做出的理性決策,但是家鄉的經濟環境、創業就業機會至少要有足夠的吸引力,依據經濟發展的邊際增長率遞減的原則,外延性經濟增長存在著追趕效應,城鎮經濟發展速度在理論上存在追趕大城市經濟增長的可能,因此,地方經濟的發展環境應該是地方政府不懈努力的方向。
1.3農民工代際分化將以裂變方式出現人民網發表文章《揭秘中國農村:80后不會種地 90后不提種地》,足以顯現新舊農民階層的代際分化問題。這種分化并不是以“連續”的方式發生的,而是以裂變的方式發生的。由于計劃生育政策的影響,80、90后中有相當部分的人雖然身處農村,但并未經常性參與農業生產活動,而作為父母的老一代農民工對子女的教育理念和期望也正是不想讓子女繼續務農以及從事體力勞動。他們中的一部分通過自身努力考入大學,大學畢業之后在城市工作,徹底轉變為城市居民,而另一部分未能考取大學的農家子弟,也是通過技術培訓或者家庭社會關系在城市中謀得體力勞動的職位,甚至還有人直接淪為“啃老族”。上述兩種類型的農家子弟中,前一種的謀生技能已經和老一代農民發生了本質區別,而后一種的謀生能力卻相對于老一代農民而言嚴重下降,他們如果不能依靠原有的家庭社會關系,或者進行后期的培訓提升,極有可能重返貧困。無論上述哪種情況發生都會形成同一個結果,那就是農民工代際分化將以裂變的方式發生[5]。作為經濟健康發展的需要,而且更為現實的農村教育資源分布的客觀條件所限,通過考入大學徹底改變謀生方式并且升級謀生能力僅僅是一部分農家子弟能夠完成的,因此,農民工代際分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是無法避免的。既然無法避免分化,政府就有理由做好準備工作,引導其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
2.1加快發達地區產業升級進度,縮短農民工務工模式新均衡形成的周期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剩余勞動力開始不斷涌入城市,這一群體來到城市務工,逐漸發展成為城市的產業工人。雖然他們實現了從種地到務工的職業轉變,但是由于自身素質不高,加之受戶籍等外在制度的約束,他們在城市的就業多集中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多從事的是簡單的體力勞動。這些工作極不穩定,工作時間長,工資待遇低,這種生存型就業狀態當然也不利于農民工真正融入城市。隨著城鎮化的發展,產業升級會實現進一步的推動。整合利用本地優勢資源,以科技創新帶動新型產業的發展將會成為區域發展的重點。這一過程當然離不開勞動者就業能力的提升。事實上,產業升級對勞動者的技能結構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新要求,這實際上就加速了農民工市場的就業結構重構的速度,這種就業結構的重構帶來的陣痛以近年來沿海地區的“民工荒”現象最為明顯。但“民工荒”問題解決的結果是原有的勞動力市場出現了分化:能適應新產業、新技術、新工作模式的農民工留下來獲得更高的經濟收入,并且有能力維持完整家庭結構的城市或城鎮生活;不能適應的農民工開始返回家鄉就業和創業,他們將在地方政府的引導下再次穩定下來形成新的就業模式。因此,加快發達地區產業升級進度,一方面通過產業升級帶來的農民工勞動技能和綜合素質的提升,可以實現農民工由低報酬、欠穩定、低技能的崗位向高報酬、較穩定、高技能的崗位流動;另一方面,會縮短農民工務工模式新均衡形成的周期,這樣更有利于農民增收和經濟穩定發展。
2.2實現地方經濟產業升級與農民工就業轉型協調發展產業升級與農民工就業轉型的協調發展是一個系統工程,除了農民工自身要積極應對產業升級帶來的沖擊,合理規劃職業生涯外,還需要政府、企業和學校共同建立有效的合作機制[6]。
第一,政府部門應合理制定區域發展和產業布局的整體規劃,結合地方比較優勢,加大對就業吸納能力強的新興產業的投資扶持力度,配合以技能人才培養和引入機制,將一部分有能力、留得住的農民工打造成藍領精英。此外,需要進一步完善制度環境,如建立就業保護機制,健全就業信息網絡,加強對農民工現實就業環境、工作條件、收入待遇、勞動權益保障等方面的監測,規范企業用工行為,切實解決農民工在城市的住房、社保、子女教育、公共基本服務等方面的問題,提高農民工就業質量和就業穩定性。
第二,企業應當建立起現代企業制度,營造良好的企業文化,給予農民工以更多的權益保障和人文關懷,為農民工提供安全的勞動環境、合理的薪資水平、合法的社會保障、與時俱進的培訓課程和公平公正的晉升機會。
第三,學校或社會化培訓機構應加強與政府、企業的合作辦學,實施產業升級需求導向的職業技能教育發展戰略,在課程體系設置、師資力量配備、培訓內容、培訓模式選擇方面都要注重產業服務導向,同時注重結合農民工自身素質、理解能力、閑暇狀況來設計技能培訓的具體方式方法。具體來講,可以與企業合作進行訂單式教學培訓,依照企業提出的崗位技能要求開設培訓課程,注重應用實踐特色,強化模擬實踐操作。學校自身建立農民工校友登記、回訪制度,對農民工接受職業技能培訓后的就業去向及職業發展狀況進行跟蹤,并以此對聘任師資進行績效考核。培訓的費用可以由政府財政、用工單位和農民工個人三方共同承擔,政府補助適當地與培訓工種、就業效果動態掛鉤,并向新興產業傾斜,從而引導農民工自覺參加產業升級所急需的高技能工種培訓。
2.3新型城鎮化建設以積極的人才戰略和人事政策刺激地方經濟快速發展隨著城鎮化進程的不斷推進,相當部分的農民工會結束“候鳥式”的務工模式而主動或被動地回到家鄉創業或者就業,從而形成穩定的就業模式,而這種穩定的就業模式的前提是地方經濟的快速發展,地方經濟要能夠支撐和滿足更多的農民工回鄉創業或就業,這也將是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核心內容。這一目標的實現又以推行積極的人才戰略和人事政策為前提[7]。
第一,強化人才引進機制。要從提高縣域人才吸引力上尋求突破口,要強化政策保障和資金投入;可適當從每年地方財政收入中拿出不少于4% 的人才專項經費,并制定出臺具體可行、可操作、可兌現的人才引進政策;要用政策洼地,吸引和集聚人才,構筑起人才高地。
第二,健全人才留用機制。要從人才福利待遇、干事創業、人文關懷上下功夫留住人才。要把科學使用和激勵人才作為留住人才的重要環節來對待。譬如,對引進的人才,在住房、子女入學、配偶工作等方面給予照顧,使他們能安心工作;對待高新技術人才,有創業愿望和能力的要給予大力支持,提供良好的創業條件和環境。
第三,完善人才培養機制。雖然縣域教育條件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培養高層次人才的自主性,但可以從培養渠道和方式上尋求突破口。譬如,針對高層次人才,可聯合委托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定向培養;合理開展掛職鍛煉和輪崗交流培養人才;針對初、中級人才和本土實用人才,大力支持職業技術、技能教育,開展多種形式的短、中期技能培訓以及專項培訓等。
2.4大力加強職業技術教育,減緩代際斷層的負面影響農民工代際分化將以裂變方式出現,農家子弟中因為教育資源分布的客觀現實,只有部分人通過考入大學的方式完全改變謀生技能結構,從而完成市民化進程,部分新生代農民工既沒有代際傳遞原有的謀生技能,也沒有形成新的謀生技能,游離于農業和城市就業之間,其負面影響比“候鳥式”務工模式還要嚴重。隨著產業結構不斷升級,生活模式和生產模式不斷改進,勞動力的謀生技能結構必然出現改進和升級,傳統的大學教育僅僅是勞動者升級謀生技能結構的一種方式,而未考入大學的農家子弟在謀生技能提升方面也必須要找到合適的出口,而眼下最為有效、易于操作的方式只有職業技術教育。
2.4.1注重農民工硬技能和軟技能的同步提升。目前,針對農民工的職業技能培訓,大多數還停留在與職業崗位專業技能相關的“硬技能”層面,而對于農民工職業生涯發展和城市產業轉型升級中所需具備的“軟技能”的培訓重視程度不夠。“硬技能”反映的是勞動者勝任崗位或工作的能力,如擁有的專業知識的多寡和熟練實踐操作的程度。“軟技能”往往可以體現出一個人在職業生涯中的綜合能力,具體而言,職業意識、學習能力、溝通表達能力、分析解決問題的能力以及團隊協作能力等都屬于“軟技能”的范疇。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和產業轉型升級速度的加快,越來越多的用人單位對農民工的個人素質和職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們更加青睞 “硬技能”和“軟技能”兼備的農民工。因為這兩項技能平衡的復合型人才既有較強的實踐操作能力,又同時具備不斷適應新環境而自我發展的能力,他們不會因為原有專業知識技能的老化而落伍或遭到淘汰。因此,在針對農民工的職業技術教育中,除了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培訓之外,還要注重職業精神、創新能力、學習能力和心理建設等內容的培訓,以此實現農民工就業“硬技能”和“軟技能”的同步提高。
2.4.2構建崗前—崗中—崗后一體化的培訓體系。崗前技能培訓主要針對的是準備成為雇傭工人和尚未掌握基本技能的人群。對他們進行培訓,是為了讓其了解將要從事的職業和就任崗位的相關信息,并掌握勝任崗位的必要技能,為將來成長為更高級別技能工人打下良好的基礎。崗中培訓,就是立足行業發展趨勢和企業發展實際情況,利用企業提供的資源和條件加強實踐方面的訓練,不斷提升農民工勝任崗位的能力和就業的競爭力。同時,指導和幫助他們解決工作中隨時出現的難題,使其更好地適應因產業結構調整、技術更新換代而帶來的各種變化。崗后再培訓,就是分層次、分門別類地進行專項培訓,制訂個性化的培訓方案和實踐鍛煉方法,對已經具備了一定專業技能和操作能力的農民工進行技能的再提高,通過“授之以漁”,使其在掌握從業新知識和新技能的同時,熟悉學習和工作的方法,實現由“勞動力”到“能工巧匠”的轉變。
2.4.3建立個性化自助培訓平臺。第一,堅持因材施教原則,設計個性化的培訓方案。尊重農民工在個人能力、學習基礎、學習興趣等方面存在的個體差異,實行分類培訓分層實踐,充分調動他們的學習興趣和積極性。尤其使“能者”通過多學,掌握更高水平的專業技能,從而實現人盡其才這一培訓的最高效益。第二,開發和利用多元化的培訓資源。圖文并茂、聲視兼具的學習培訓資源往往能在更大程度上刺激參訓者的感官。對于農民工這一群體而言,豐富多樣的培訓資源和培訓形式,會加深其對學習內容的理解,大大提高培訓的效果。第三,模塊化的資格認證[8]。根據知識和技能需求,將培訓內容模塊化,在按要求完成前一模塊后,即可獲得相應的技能水平證明( 就業市場承認) ,當完成所有模塊后才能取得相應的資格證書,這樣既能滿足技能崗位的短期社會需求,又明確了個體的職業發展方向,提供了農民工“提高學、終身學”的制度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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