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迪,張云淑,王琦,孫建華,栗克清*
精神分裂癥是一組由于基因突變引發的大腦功能和精神活動方面的異常,臨床上常表現為癥狀各異的綜合征,涉及感知覺、思維、情感和行為等多方面的障礙以及精神活動的不協調。患者一般意識清楚,智能基本正常,但部分患者在疾病過程中會出現認知功能的損害,從而導致生活能力和社會功能受損。由于家庭經濟困難、疾病治療喪失信心、對精神分裂癥普遍認知不足、害怕他人得知自己患有精神方面疾病、疾病發作時的肇事肇禍行為、缺乏有管制能力的監護者等原因[1],許多患者家屬放棄對患者的醫治,不得不將其關鎖約束,使疾病任意發展。因此,被關鎖精神分裂癥患者遭受著非人待遇,疾病不能得到有效救治,其人身自由權遭到了嚴重破壞。為完善國家對重性精神疾病的防治和管理能力,降低精神疾病患者肇事肇禍的社會和經濟影響,同時普及精神疾病新技術的推廣工作,達到“解鎖一個,救活一家,安定一片,造福一方”的精神疾病救助的目的,于2004年12月開啟了“中央補助地方重性精神疾病管理治療項目”,因第1年獲得中央財政專款項目經費686萬元被簡稱為“686項目”。該項目由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疾病預防控制局主管,北京大學精神衛生研究所、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精神衛生中心承擔具體管理工作,經過數年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效[2],但目前尚缺乏對關鎖精神分裂癥患者被救治后服藥依從性與社會支持系統的研究資料。本研究對經過解鎖救治的87例關鎖精神分裂癥患者服藥依從性及社會支持系統進行現況調查并分析其相關關系,為提高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服藥依從性提供理論依據。
1.1 研究對象 選取2006年11月—2012年3月由河北省精神衛生中心、黃驊安定醫院、衡水市京大心理康復醫院、張家口沙嶺子醫院及衡水市精神病院等5家醫院在全省范圍內開展的“解鎖救治”專項工作解救的精神分裂癥患者,進行回訪調查,調查日期為2016年10—11月。入組標準:(1)年齡15~70歲;(2)符合《國際疾病分類(第10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tenth edition,ICD-10)中精神分裂癥診斷標準;(3)第1次解鎖救治前被持續關鎖;(4)解鎖后接受正規免費住院治療;(5)患者及監護人理解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患者不符合ICD-10精神分裂癥的診斷標準;(2)患者及監護人未簽署知情同意書。本研究經河北省第六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討論同意。共發放問卷146份,其中12例患者死亡,8例患者失蹤,9例患者正進行住院治療而未回訪,30例患者或家屬拒訪,符合條件者共87例。
1.2 調查工具
1.2.1 一般信息采集 采用“686項目”設計的《解鎖患者信息采集表》采集患者一般信息,主要包括社會人口學資料、再關鎖情況。
1.2.2 社會支持評定量表(SSRS) SSRS用以評估精神疾病患者所獲得的社會支持,共10個條目,包括客觀支持、主觀支持、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3個維度,客觀支持計分為第2、6、7個問題評分之和,最高分為20分;主觀支持計分為第1、3、4、5個問題評分之和,最高分為32分;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計分為第8、9、10個問題評分之和,最高分為12分。SSRS總分為三項之和,最高分為64分,得分越高,說明其社會支持系統越完善[3]。本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系數為0.92,分半信度為0.89,信效度好[4]。
1.2.3 簡明依從性評定量表 此量表為BYERLY等[5]于2008年編制的由醫生評定患者服藥行為的簡短量表。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2。該量表共4個條目,通過題目1“服用什么藥物”、2“幾天沒吃藥”、3“幾天少吃了藥”詢問患者服藥情況,題目4“過去1個月服用少于規定的抗精神病藥的比例”(這個比例根據前3個問題患者自我評定)是用一個量化標尺估計患者過去1個月的服藥比例(0~100%)。BYERLY等[5]將70%作為依從與不依從的界值,本研究沿用70%這一界值,即<70%即為依從性好,反之為依從性差。
1.3 統計學方法 由4名工作人員進行資料的統一核查工作,將數據統一錄入,采用SPSS 11.5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的分析采用χ2檢驗或Fisher's確切概率法;相關性分析采用Spearman秩相關分析法。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一般資料 87例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中,男68例(78.2%),女19例(21.8%);年齡15~67歲,平均年齡(39.9±9.8)歲,其中15~40歲43例(49.4%),41~67歲44例(50.6%);文化程度:小學及以下52例(59.8%),初中22例(25.3%),高中及以上13例(14.9%);婚姻狀況:已婚13例(14.9%),未婚53例(60.9%),其他21例(24.2%);伴軀體疾病11例(12.6%),不伴軀體疾病76例(87.4%);門診維持治療59例(67.8%),未治療繼續關鎖22例(25.3%),未治療未再關鎖6例(6.9%);低保戶82例(94.3%);醫療付費方式:農村合作醫療78例(8.5%),城鎮醫療保險6例(6.9%),自費3例(3.4%)。
2.2 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社會支持水平現狀 87例患者SSRS總分為(24.0±4.8)分,低于國內常模[6](34.6±3.7)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20.628,P<0.01)。患者客觀支持評分為(7.6±2.1)分,主觀支持評分為(13.1±3.2)分,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評分為(3.4±0.9)分。
2.3 不同特征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服藥依從性的差異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有無軀體疾病、是否為低保戶、醫療付費方式者服藥依從性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是否再關鎖者服藥依從性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4 社會支持得分與服藥依從性的關系 患者服藥依從性的比例為(59±40)%,患者服藥依從性與客觀支持、主觀支持、SSRS總分呈正相關(rs=0.328,P=0.002;rs=0.351,P=0.001;rs=0.392,P<0.001);患者服藥依從性與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無直線相關關系(rs=0.204,P=0.058)。

表1 不同特征的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服藥依從性比較〔n(%)〕Table 1 Comparison of medication adherence among locked schizophrenia patients after receiving unlocking treatment by sociodemographic factors
本調查發現,經解鎖救治的關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主觀支持評分較高,表明“686項目”的實施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主觀感受,使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在社會中受尊重、被支持、被理解的情感體驗相對較好。但是,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客觀支持和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評分相對較低,總體社會支持現狀不佳。所以,進一步改善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社會支持系統,是具有公益性質的精神專科醫院、全體醫務工作者乃至全社會需要去努力的方向之一。
本研究對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服藥依從性進行分析,發現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有無軀體疾病、是否為低保戶、醫療付費方式的患者在服藥依從性方面差異并不明顯,而受訪時再次被關鎖的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服藥依從性明顯低于未再關鎖的精神分裂癥患者,再次關鎖的22例中,有5例服藥依從性好,17例服藥依從性差,即被再次關鎖的患者中有5例在過去1個月服用少于規定的抗精神病藥的比例低于70%,17例高于70%,考慮患者再次被關鎖的原因之一為未維持有效的藥物治療,從而導致病情復發。因此可以提示在臨床中提高患者的服藥依從性可以改善患者再次被關鎖的境遇,從而提高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生存質量,保障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權利,這與于雪竹等[7]研究結果一致。
提高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服藥依從性可以通過改善患者的社會支持系統獲得,87例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服藥依從性與社會支持,特別是客觀支持和主觀支持方面呈正相關,每例患者作為獨立的個體,需要來自家庭、朋友、工作單位、醫療機構和整個社會的關心、支持、尊重與理解,如今大部分人對精神疾病患者存在偏見,避而遠之,極大影響了精神疾病患者的診療、預后,降低了其主觀幸福感,而被關鎖的精神分裂癥患者更體驗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其喪失了作為人的基本權利。因此為提高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服藥依從性,需要家庭放下歧視的心態,給予耐心、理解與支持,為患者提供和諧的家庭氛圍;需要醫療機構加強服務意識,改善服務態度,給予患者治療信心;需要社會積極宣傳疾病相關知識,完善相關法律制度,保障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的合法權益[8]。
此外,本研究具有一定局限性。其針對經解鎖救治的關鎖患者這一特殊群體,且只針對精神分裂癥這一種疾病,有很大的局限性,需要進一步擴充樣本量進行研究。
本研究針對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進行后期回訪,該群體作為“686項目”幫扶對象具有一定特殊性,目前國內外對該群體研究尚為少見。本課題探討了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社會支持系統和服藥依從性的相關性,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本研究證實,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社會支持系統和服藥依從性均有所提高,且二者呈正相關。這一結果指導應完善解鎖精神分裂癥患者社會支持系統,從而幫助其積極地接受治療。
作者貢獻:周夢迪進行文章的構思與設計、統計學處理、結果的分析與解釋、撰寫論文;張云淑、栗克清進行研究的實施與可行性分析;周夢迪、王琦、孫建華進行數據收集、整理;張云淑進行論文的修訂;張云淑、孫建華負責文章的質量控制及審校;栗克清對文章整體負責,監督管理。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