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掃毒2:天地對決》看港式警匪片的創作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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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暑期電影市場硝煙彌漫,其中由劉德華、古天樂主演的《掃毒2:天地對決》(下稱《掃毒2》)最終票房定格在12.97億元,位列暑期票房榜第五名。盡管票房成績斐然,但影片口碑卻近乎“全面崩塌”,差評不斷,許多評論者認為這是一部“頂著影帝空殼的爛片”“乏味平庸的續貂之作”。事實上,作為一部具有IP價值的電影品牌創作,2013年由劉青云、古天樂、張家輝主演的《掃毒》第一部(下稱《掃毒1》)曾獲得了較為出色的市場表現和口碑評價。然而,時隔六年之后,由劉德華監制、邱禮濤導演的《掃毒2》,盡管延續了第一部的禁毒題材和兄弟對峙的基本敘事套路,卻令觀眾大跌眼鏡、甚為失望。
近兩年,原本在《寒戰》《追龍》《無雙》等優質影片的帶動下,港片創作有所回溫,體現了較為突出的拍攝水準和創意高度。然而,《掃毒2》在某種程度上再次將香港警匪片“打回原形”,凸顯了固有的“浮夸”弊病,即敘事迷失和價值失衡。因此,《掃毒2》的口碑反響遠沒有獲得與票房相匹配的成績,其豆瓣評分從最開始的7.1分最終跌至6.0分,剛剛及格的分數也僅僅是觀眾對兩位影帝加盟和《掃毒1》佳片續寫的勉為其難的支持。不妨說,這是《掃毒2》的票房討巧與口碑落寞的“天地對決”。
事實上,香港警匪片根據不同題材也可分為“諜戰型”和“對戰型”兩種亞類型。如《無間道》《竊聽風云》等均屬于燒腦“諜戰型”警匪片,影片主線在于尋找內鬼和消滅間諜,劇情波折,考驗觀眾智商。而早期的《英雄本色》《喋血雙雄》等影片則屬于硬派“對戰型”警匪片,影片重心放在孤膽英雄的人物塑造,令觀眾領略男兒本色。
就《掃毒2》而言,說其是典型的“對戰型”警匪片,卻沒有成功的英雄人物塑造,警察戲份也少之又少;說其是“諜戰型”警匪片,卻又在情節安排上懸念不足、缺乏驚喜。實際上,影片從片名就給了觀眾一種雙雄對抗的劇情暗示和鋪墊,只是與常規的警匪二元對立不同,該片在試圖延續《掃毒1》的三兄弟對抗時,本想將重點放在“警、商、匪”的三元對峙上,可惜警方在片中筆墨較弱,不在故事主線范疇,于是劇情走向成了本是同一幫會兄弟的商界巨富“余順天”和最大毒梟“地藏”之間的“天地對決”。而問題在于,劇情中兄弟情描繪不足,警方也在掃毒活動中少有作為,充當配角,偵破橋段缺乏懸念,導致影片“諜戰向”的燒腦和“對戰向”的英雄塑造均未做到極致,最終淪為“偽英雄”化的黑幫片,僅僅留下地鐵追車等槍戰場面,商業性有余而內涵不足,難以被稱為成功的警匪片。以下將從情節、人物及價值觀塑造等層面逐一分析。
敘事結構常規、敘事視角分散、敘事動機不清,是《掃毒2》劇作的三大問題,導致整個影片懸念設置不足,人物轉變突兀,行動邏輯牽強,情節安排隨意。
從影片的敘事結構來看,影片遵循從前到后的時間順序,多線敘事,并行介紹每個主要人物的前史、現狀。影片的開場是以余順天與女友的分手帶出人物身份和人物關系介紹,至正片開始之前,交代了十幾年前同屬一個幫會的好兄弟余順天和地藏因一場誤會而決裂,以及作為警察的林正風的妻子被毒犯殺害,人物關系清晰卻也喪失了制造懸念的機會。之后的正片則是交代了十幾年中余順天與地藏的變化,隨后展開二人的“雙雄”對決戲份。從觀影效果而言,這樣的敘事結構安排稍顯平庸。影片順序介紹每個人的生活現狀,一邊是地藏踏上制毒販毒之路,一邊是余順天學習金融知識結識律師妻子,一邊又是林警官為愛人掃墓,女兒長大,多線交織,交代出主要人物的生活變化,然而卻沒有將敘事視角集中起來,相反,成了人物支線紛繁的流水賬式的片段記錄。劇情安排隨意且沒有緊密關系,尤其是余順天妻子不孕訪醫、余順天的婚姻關系、林警官女兒成長、女兒密友吸毒等劇情,與影片主要線索關系甚微。實際上,整部影片也沒有圍繞一個主要矛盾鋪陳展開。因而,余順天和地藏之間關于毒品的正面對決,就顯得簡單粗暴,并導致影片懸念設置不足,觀眾很早便獲悉一手策劃毒界“黑吃黑”的即是余順天,卻還要帶著毫無懸念的心理觀看地藏和其他制毒分子相互猜忌指認以及警方毫無頭緒的偵破稽查,實在煎熬和多余。人物的行為動機也模糊不清,地藏因為被誤解而對幫會老大懷恨在心、意圖復仇,卻突然制毒販毒;雖然后面地藏也曾試圖做出解釋,但依舊無法自圓其說。《掃毒2》中的人物轉變不僅沒有更深層次的心理挖掘,而且毫無邏輯,隨意混亂。地藏在成為毒梟后,不思復仇卻沉溺于金錢女色,令他的涉毒之舉顯得奇怪而盲目;余順天則更多將私生子的死歸咎于毒品和毒販,頂著慈善家的名頭做出買兇暗殺的出格舉動,完全不顧及現任家庭,行動動機僅僅是童年創傷和突然冒出的私生子的死,這樣的人物轉變也顯得莫名其妙,難以支撐其后的“抗法”行動。
實際上,影片的官方簡介相比于實際劇情更有懸念,也更為合理:一方面,毒品市場維持四分天下的格局已久,但自從地藏與墨西哥大毒梟合作擴張勢力,再加上一連串黑吃黑的動作,毒界變得風聲鶴唳。另一方面,因兒時親眼目睹父親被毒品所毀而“嫉毒如仇”的慈善家兼金融巨子余順天,正懸賞一億殲滅香港最大毒販,此舉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警員林正風本致力于搜證拘捕地藏,毒販卻因巨額懸賞導致其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林正風在執行保護毒販的任務時深感無奈,但又被余順天的出價所誘惑,陷入黑白正邪的心理掙扎。原來,余順天和地藏有著不可告人的同門關系,一場天地對決一觸即發。在二十年的同門情誼面前,兄弟二人又將如何面對這場“毒局”?

《掃毒2:天地對決》海報
從這一官方簡介來看,影片確實矛盾尖銳,有懸念點,人物心理也更為復雜——從當下毒界格局入手,尋找“黑吃黑”幕后黑手,接著金融巨子的懸賞將其卷入其中,深陷黑白心理掙扎的警官步步偵查,發掘背后真相,而人物關系也在事件展開的過程中逐一揭曉,有懸念、有看點。而實際影片敘事并未這樣推進。影片第一幕就已經交代了對決二人的同門關系,此后的對抗就顯得毫無懸念可言;而且地藏與余順天私生子的死并沒有直接關系,二人既非職業上的天然對立(如“警”與“匪”),也并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如“黑幫內部奪權”等),僅僅因為余順天的童年陰影以及私生子之死,而展開對以地藏為首的香港本地毒販的種種打擊,行為動機顯得幼稚單薄,完全違背金融天才的人物設定。此外,且不論余順天曾經的黑社會身份令他帶領社會禁毒顯得非常不適宜,其全然不顧當下穩定的生活狀態,貿然開始買兇,似乎勢要殺遍全天下的毒販,地藏也只是其中一員。這樣的故事設定,大大削弱了二人的對立狀態。正如地藏在片中所言:“你沒事搞我做什么?”觀眾也有著同樣的疑問。
事實上,余順天并沒有被逼上絕境的壓力迫使他做出必須殲滅毒販的舉動,僅靠父輩留下陰影等原生家庭創傷原因,便冒著毀滅家庭、覆滅自我的風險,著實不足以解釋人物的行為動因。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如果說余順天是羅賓漢或蝙蝠俠式的懲惡揚善的孤膽英雄,卻又顯得像是刻意在拔高其個人形象,畢竟他的行為只是出于報一己私仇,并非拯救深陷困境的人,這種僅僅依靠外部事件堆砌而激發的對毒品的仇恨,太過于膚淺片面,影片對人物深層精神世界或價值觀的挖掘刻畫少之又少。內因不夠,外因強湊,導致人物行動的合理性和邏輯性必然遭到質疑,敘事因果就更為牽強,導致整個劇作像是飄忽不定的隨意安排。
影片的主要人物有三位,分別是金融巨子余順天、毒梟地藏、緝毒警林正風。三人呈現三元對立狀態。與以往的警匪二元對決不同,本片創新性地升級為“商”“匪”“警”三元對決。遺憾的是,警察在其中的功用僅僅是兢兢業業,并未發揮積極的推動作用。
超聲檢查技術具有簡便、無痛、無創、安全、實時、可重復性、無年齡限制等優勢,被廣泛用于胎兒結構畸形的篩查。胎兒主要器官在12周前已基本發育完成,部分常見的胎兒畸形在此階段已經發生,早期診斷越來越得到重視。早孕期超聲軟指標異常,能夠早期預測胎兒異常,如染色體異常、結構畸形及自然流產等不良妊娠結局。
余順天的出身是黑社會打手,叔叔是幫派老大,童年時期因為父親吸毒而家破人亡,所以余順天痛恨毒品,在叔叔的授意下執行幫規砍了兄弟地藏的三根手指,其前女友因為厭倦不穩定的生活而和他分手,從此他決意退出幫派,改行金融,在一番努力后,竟“洗白”成為金融界的天之驕子、慈善家、禁毒會主席等,還娶了美女律師為妻,春風得意。一切改變源自身患絕癥的前女友的一封信,告知余順天他還有一個私生子,且已經吸毒成癮,希望他伸出援手,拯救孩子。余順天找到親生兒子,卻目睹了吸毒后的兒子墜樓身亡,他將一切歸咎于毒販,從此開始了雇兇殺毒販的瘋狂舉措,挑戰法律界限,甚至花一億天價懸賞追殺最大毒販。當然,這樣的舉動也對他的家庭造成極大傷害,妻子與他離婚后慘遭殺害。余順天開始自己動手與地藏對決,最終同歸于盡。余順天的人物故事設定看似合理,卻非常經不起推敲。首先,其退出幫會后的情感描繪不足。余順天退出幫派正是因為想要挽留前女友,可是成功退出之后,他旋即平步青云、得意于商場,卻并未企圖尋回前女友,反而結識了新的女性。這使他的退出幫會之舉顯得多余至極,人物情感沒有建設完善。其次,余順天的性格轉變沒有完成動因刻畫。既然有了全新的家庭和人生,卻要冒著巨大風險,為突如其來又死去的私生子復仇,復仇的對象竟是全天下的毒販,手段依然是當初的黑社會方式——以暴制暴。可見,這個人物實際上并沒有完成與其身份、階層一致的思想轉變。再次,兄弟情誼渲染不足。按照影片邏輯,余順天和地藏本是二十多年的好兄弟,但影片卻沒有展現任何二人兄弟情的內容,反而看起來更像普通同事。二人僅有的感情交集是余順天去地藏的酒吧喝了一杯酒,于是二人的兄弟情義就成了口頭虛空假象,尤其對余順天而言,奉命砍了地藏的手指,除了還給地藏斷指時的愧疚眼神,看不出他對地藏懷有任何兄弟情。觀眾并沒有更深的人物情感體會與感情糾葛共鳴,戲劇矛盾和情緒渲染顯然不夠充分,自然也就對后面二人的對峙感到平淡無奇和莫名其妙。
地藏,一個在幫派中“努力做事”的“小弟”,因為主管的地盤有人賣毒而遭到幫派斷指懲罰。被驅逐出幫后,懷著對余順天和整個“正興幫”的仇恨,地藏決定以身試險,從“不碰毒”到親自制毒乃至成為香港最大毒梟,他如同基督山伯爵一般帶著恨意迅速黑化,希望有朝一日報仇雪恨。然而這個毒梟的行事風格卻格局極低,比如沉溺女色、暴戾瘋狂、油腔滑調,儼然一個街頭混混形象,完全沒有最大毒梟的“氣場”。就人物前后轉變而言,地藏黑化前穿著白西裝,黑化后總是一身深色西裝,從造型上區分人物的前后轉變無可厚非,問題是人物的轉變邏輯是否合理?復仇的方式有很多種,用余順天和南叔最痛恨、也最極端的“制毒販毒”方式進行報復,僅僅是一種“姿態”和“挑釁”,在電影中的表現卻只是沉溺女色、變態暴戾,對幫派報仇只字不提。如果不是余順天的買兇攻擊,他也絕不會主動出手,這樣的人物實在難以稱之為“梟雄”,人物的轉變也顯得突兀而沒有支撐,因此,地藏的人物形象設置是影片的敗筆之一。再看地藏的仇恨緣起是否合理:地藏自認在幫派中做事“兢兢業業”,卻被老大“誤解斷指”,這也成為整部影片的起點,而事實上確實是有人在其地盤“賣毒吸毒”,他管理不善難辭其咎,被幫規處置也無可厚非,因而,他的恨意來源并不合理,也不充分,就算這份誤解可以被稱為“仇恨”,那么對象也應該是下達命令的幫派老大,而不是轉嫁給執行幫規的余順天。可以說,這份“天地對決”的仇恨根源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林正風,香港警員,本在反黑組,在清理地藏地盤時,其剛休完產假的妻子被吸毒者意外殺害,他便一人獨自撫養女兒長大。正是懷著這份對毒販的痛恨,林警官轉入緝毒組,本應奮力查毒,但無奈作為警方必須依法行事,在證據不充分的前提下,抓毒販只能抓小嘍啰,還要不得已24小時貼身保護毒販的人身安全,等等,做著完全不符合警察定位的工作卻無可奈何。他既了解余順天的黑社會過往,又深知地藏的毒販身份,與二人對立,卻沒有任何官方證據和權力可以逮捕兩人,在影片中顯得功能喪失、話語失信,愈發讓人“出戲”。可以說,警方形象在影片中的處理是非常失敗的。
鄒文鳳,余順天的律師妻子,雖然不是主要人物,導演卻在其身上花費了諸多筆墨。余妻首先是一個成功的職業律師,為余順天登上金融富商的寶座起到助推作用,也是余順天的事業伙伴,這是她與劇情相關的主要作用。其次,通常警匪片中,英雄與美人是常見的配置,激烈的動作與槍戰場景需要女性的溫柔來化解和調節節奏,影片中的妻子形象也有此功用。然而,這樣的人物討喜與否?余妻從婚后就一直圍繞著生子這一話題進行劇情設計,醫院檢查的橋段著實與影片主要情節關聯甚微,乃至多余,而發現余順天的過往身份與私生子一事后,她性情大變,這本是往事,對自身的婚姻影響不大,卻引出她雇傭私人偵探調查丈夫、最后決意離婚的橋段,讓觀眾費解的同時,深感妻子的人物性格設置太“作”,難以共情。在地藏預謀的一場暗殺余順天的行動中,余妻成了“替死羔羊”,徹底激化余順天的憤怒,令其決意親自將地藏“正法”,形成高潮段落的雙雄對決。從這里看無論離婚與否,余妻之死都能起到激化作用,因而離婚的劇情也讓人無法理解,顯得畫蛇添足。由此可見,余妻的功能安排僅是在其女性身份,至于其他的情節展現,實在與影片主線無關。
從影片的劇情構架和人物設置分析中,可見其漏洞頻出。影片主題是掃毒,表現的故事卻是同門幫派的“亂斗”——作為黑社會背景的商人與毒梟因為多年前的一場誤會而進行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對決。掃毒的主人公不是執法人員,而是洗白后的黑社會分子;掃毒的方式也并非秉公處理的案件偵破,而是被巨大財富操控下的一己私刑。其價值觀宣揚的究竟是什么?《掃毒2》價值觀含混不清,從人物的最終命運來看,無論是涉黑背景、買兇殺毒販的余順天,還是制毒販毒的最大毒梟地藏,都需要一死了之來完成惡有惡報的正面價值觀宣揚。然而,影片并沒有把二者塑造成無惡不作的撒旦形象,相反余順天似乎是代替警方“懲惡揚善”的慈善家,引人崇拜;而地藏則是即便被冤枉也念及兄弟情的悲情復仇化身,惹人同情。細細思考,慈善家使用的是買兇殺人的黑社會手段,而悲情化身卻貪戀金錢、沉迷女色,人物形象設置極其矛盾,導致影片的核心立意和價值觀產生極大偏差。
在一場余順天與林警官在辦公室對峙的橋段中,余順天懸賞一億港幣追殺香港最大毒梟,林警官控訴其教唆“他人謀殺”,余順天卻反駁道,“對付那些壞人,就讓我們這些壞人去對付吧”,還有言“我已經拿我的命來幫你執法了,你還想我怎么樣?”這場對話,本該是警方的質詢,卻落筆為余順天的“激昂凱歌”,甚是滑稽。其潛臺詞宣揚和鼓勵的難道不是以暴制暴、對法律置若罔聞的犯罪嗎?
影片中出現了許多表現吸毒有害的場景,確實在宣傳禁毒的層面上花費了一番功夫。但是,電影并非紀錄片,由于主線劇情凌亂以及影片主題不清,那些用來講述吸毒有害的場景,就顯得割裂突兀,且說教意味濃厚。再者,影片對于禁毒本身并沒有進行過多討論,也沒有從內部將人物深陷毒品泥沼的危害講述清楚,而是更多地將禁毒浮于表面,宏觀地描畫毒品危害,導致影片的正邪對決也僅限于普通黑幫片、槍戰片套路,毫無深度可言。
從以上《掃毒2》所凸顯的香港警匪片存在的問題中不難發現,自20世紀一直延續至今的香港警匪片,若想繼續其票房號召力,僅靠一些驚險刺激的飆車、打斗或動作場面,是遠遠不夠的。若要適應新一代觀眾的觀影喜好,還必須在劇作上穩扎穩打,找到自身的精確定位,擺脫審美局限。因此,亟需轉變敘事策略,不能僅停留在重視聽刺激、輕故事劇情的套路中,更需要徹底的自我突破和創新。以下將針對《掃毒2》這類警匪片創作進行反思,探尋突圍策略。
傳統香港警匪片將更多筆墨放在黑幫老大、殺手、“古惑仔”等反派人物的刻畫上,對兄弟情的義氣描繪入木三分,警察更多是作為輔助角色出現,這種警匪片設計更像傳統“黑幫片”的類型模式。如前所述,對于“對戰型”的警匪片,重點要放在英雄人物的塑造上,特別是對于這類“雙雄對決”的類型模式,要將筆墨放在人物對峙設計的合理性上。早期港片《喋血雙雄》(吳宇森導演)就是一個經典的雙雄對峙模式。該片的兩位主人公一個是警察、一個是殺手,職業和立場是天然矛盾的,二者從一開始的對立到換位思考、相互影響,再到共同對敵,產生合情合理的惺惺相惜之感,劇作完整,毫不突兀,人物性格描繪細膩真切;尤其是在“雙雄”的相互影響上,深耕到位,二者的關系是對立的,但內心愿景和英雄情結是相似的,從對立到和解再到最終聯手,人物的轉變是觀眾觀影快感的主要激發點。當代電影的敘事模式更為多元,已經不僅限于二元對立,從《寒戰》(梁樂民、陸劍青導演)起,香港警匪片的對戰格局提升為更加復雜多元的模式。
事實上,無論是二元對立、三元對立還是多元對立,觀眾更想看到的是一個精彩的故事,感受人物情感轉變的過程。創新敘事模式是香港警匪片突圍的重要手段和策略,應該從簡單的單線敘事,升級為智商爭鋒的多線交織,從線性敘事到復雜結構敘事。例如,2018年由周潤發、郭富城等主演的《無雙》,在故事的復雜性上作出了全新的嘗試,對于超高智商的偽鈔犯罪頭目的人物性格塑造也合情合理。相比于簡單隨意的情節安排,如果在劇情設計和敘事模式上多下功夫,在創新性上進行深挖,觀眾也會更加容易進入角色,認同劇作情感。
在以往的港式警匪片中,很多影片都將警察置于“無關痛癢”的位置,在內地主旋律商業類型片的影響下,警察形象的重新塑造越來越被重視。例如,2019年上半年在坊間大熱的電視劇《破冰行動》,就將故事主人公設定為“行事沖動”但“樂觀正義”的基層年輕緝毒警員,而故事的看點則在于如何將一個有層層“保護傘”的制毒村最終殲滅。敘事塑造中,人物設定是鮮活的小人物,行動線是明晰的,動機是合理的,英雄形象是典型的,毒梟的性格設置也是城府極深的,頗為符合觀眾期待視野,也因此收獲了一致好評。反觀《掃毒2》,人物形象設置與現實生活隔著一道巨大鴻溝,導致整個故事架空,人物的行為動機明顯不足。最為關鍵的是,影片中幾乎找不到可被觀眾稱為“楷模”或“榜樣”的英雄人物,兄弟情誼描繪也是虛弱的,“雙雄”主角的各自性格都幼稚不堪,觀眾找不到任何心理投射。在警匪片劇作中,加大警方形象的正面塑造力度,突破以往的“花瓶”“點綴”式的警察形象設置,將人物性格設定真實化、行動設計合理化,才能真正使這類影片更加打動人心。
一部影片的主題立意和核心價值觀輸出至關重要,像《掃毒2》就存在價值觀嚴重偏頗等問題,因而,整部故事的可信度大打折扣,影片口碑自然不高。如果《掃毒2》可以在捋順故事邏輯的同時,將主題立意及價值導向拔高,不僅僅聚焦在個人恩怨,而是將人格、人性中最為優長的部分加以張揚,如將匡扶正義、懲惡揚善等價值體系加入到人物塑造中,將小人物的真實與悲情發揮到極致,將影片的價值觀中正面、積極的部分加以擴大,必定會提升整個影片立意。例如在《破冰行動》中,男主角從執著為兄弟報仇的“愣頭青”逐漸成長為沉穩果敢、犧牲小我成就一方太平的英雄緝毒警,人物的成長和蛻變顯得真實感人,令人動容。事實上,《破冰行動》的確是有故事原型的,人物背景也多來源于現實生活,盡管在劇作中也存在各種遺憾,但其輸出的價值觀卻是積極、正面的。如令觀眾充分體諒緝毒警察的工作艱辛、辦案不易;提醒觀眾,毒品乃是毒藥,觸碰這道警戒線,最終毀滅的不僅是自己,更是整個家庭,等等。而以《掃毒2》為代表的香港警匪片,也應該在追求戲劇效果、精彩場面的同時,力爭將架空的故事落到生活實處,以真實的細節和飽滿的情感打動觀眾,努力傳遞更為陽光、健康、積極的價值取向,從而真正提升電影本該秉承的藝術品位和精神力量。
影片《掃毒2:天地對決》從借助檔期優勢形成的票房優勢,到實際口碑的差強人意,深刻地反映出在近幾年香港警匪片創作中普遍存在的故事架空、敘事簡單、人物扁平化、立意不深、價值觀模糊等現實困境。因而,也提醒創作者必須有創新地進行突圍,在劇作敘事上潛心研究,在主題立意和價值導向上深思熟慮,從而真正實現香港電影在商業上和藝術上的自我突破與思想提升。
注釋:
[1]中國票房網.掃毒2:天地對決[EB/OL].http://www.cbooo.cn/m/68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