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惡魔，35年殺了93人

鄭屹

利特爾

79歲的利特爾看起來并不兇惡。他穿著監獄發的長褲和藍色T恤，白色矯形運動鞋（他因糖尿病做了腳趾手術），脖子處露出了心臟手術留下的粉色疤痕。他的白頭發已經稀疏，皮膚長滿了老年斑，看起來像一只蜥蜴。但他骨骼粗大，體重超過100公斤，面孔留有年輕時的英俊痕跡。最后這一點曾讓他的受害者放松了警惕。

從1970年至2005年，利特爾殺害了93名女性，這是他的自供，其中50起案件已被聯邦調查局證實。10月7日，FBI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其罪行，稱他的所有供詞都可信，是美國歷史上殺人最多的連環殺手。FBI還專門設立了一個網站，呼吁民眾舉報線索。

能打能畫

1940年，利特爾出生在佐治亞州的雷諾茲。他說，他母親是個“夜間女郎”，懷孕時還是少女，把他生下后丟在一條骯臟的道路邊。當局則認為他出生在監獄里，當時他的母親因賣淫而坐牢。后來他殺害的女性中不乏妓女，或許也有某種報復心理。

利特爾在俄亥俄州小鎮洛蘭長大，很早就輟學，十幾歲時因偷自行車被送到少年拘留所。20多歲時，他因搶劫家具店入獄3年。這是他首次坐牢。

在獄中，他學會了畫畫。他說，自己喜歡畫女孩。“我能畫任何東西，油畫、鉛筆畫都可以。我唯一擅長的是繪畫和打架。”他曾是中量級拳擊運動員，因為速度快、出拳狠，得了“瘋狂老爹”“瘋狂機器”“瘋狂的槍”等綽號。后來作案時，他也喜歡先用拳頭擊倒受害人，再勒死她們。他出拳很重。在洛杉磯一起案件中，法醫表示受害人受到了重擊，“力量之大在我27年法醫生涯中是第一次見到”。但由于沒有槍彈傷，許多案件沒有被歸類為兇殺，而是當作吸毒過量、事故等處理。

利特爾常年流浪，但不會長期待在一個地方。他常偷東西換錢來購買酒和毒品，還有個扒手女友。他的謀殺地點遍布全美19個州，當地警察往往認為這些案子是孤立的，再加上他居無定所、難以追蹤，讓他長期逃脫法網。

能回憶每個案件的細節

利特爾記憶力相當好，能清楚地記得每起案件的作案細節，包括受害者的面部特征、談話內容、拋尸地點。

利特爾總是把那些最底層的女性當作謀殺目標。他在陰暗的后巷轉悠，到低級酒吧尋找獵物。在他眼里，那些吸毒、賣淫的女人已經半死不活了。他甚至把自己想象成“仁慈的天使”，給這些女性“送去安樂死”。他說：“我希望看到她們無助的樣子，想讓她們在我懷中哭。”而這些女性即便死了，也沒人認真去查。他告訴記者：“我從不殺害參議員、州長或紐約來的記者。要是我殺了你，第二天就成了新聞。”

1994年，利特爾在得克薩斯州敖德薩殺害了38歲的丹妮絲。她毒癮很深，靠賣淫為生，所生的3個孩子中有兩個由她父母撫養，一個被人收養。利特爾說，那天晚上他開了一輛白色凱迪拉克，看到了丹妮絲。他給丹妮絲和她的皮條客買了一些海洛因，三人一起“嗨”了一陣，皮條客興高采烈地把丹妮絲留在了他車上。

利特爾說：“我告訴她，我是個畫家，她很漂亮，我可以像梵高一樣把她畫得更美。我還說：‘我愛你。”他把車開進一條小巷，把丹妮絲像個洋娃娃一樣扔在汽車后座上，開始掐她的脖子。

利特爾后來告訴記者，殺人對他來說是件興奮的事，他總是讓這個過程“盡可能長而緩慢”，經常故意讓受害者一次次恢復意識。等到最后一次，他對丹妮絲說：“你永遠是我的。”

丹妮絲死后3個星期，敖德薩警察局警探羅伯遜來到現場發現，丹妮絲仰面半躺著，手臂以奇怪的角度壓在身下。他一下就認出了這個警察局的常客，并仔細拍攝了現場情況，搜集了足夠的證據。

于是，羅伯遜將兇殺案資料填寫好并送交FBI的“暴力犯罪逮捕計劃”（ViCAP）。這是一個犯罪信息共享數據庫，地方警察可以將犯罪數據輸入其中，與外地警察的數據和聯邦DNA數據庫進行比較。但是否將案件輸入ViCAP系統完全是自愿的，如果地方警察不主動采取行動，這套系統就不起作用。當時，羅伯遜沒有想到，他這一點小小的責任心，竟成了后來破獲驚天大案的關鍵一步。

姍姍來遲的落網

2012年9月，利特爾在肯塔基州一個無家可歸者收容所中被捕，并被引渡到加州洛杉磯。在那兒，他因毒品犯罪被指控。警方采集了他的DNA，并與1987年至1989年之間3起懸案的資料進行比對，發現他有重大嫌疑。在那些案件中，受害女性被毆打后勒死，尸體有的被丟在垃圾箱邊，有的被丟在車庫里。還有女性作證稱，自己曾遭到利特爾襲擊，僥幸逃脫。2014年，利特爾3項謀殺罪名成立，被判3個無期徒刑。

洛杉磯警方也通過ViCAP系統調查了利特爾的背景，發現了更多疑點，尤其是與敖德薩的丹妮絲案件有明確的聯系。ViCAP犯罪分析師帕拉佐洛說：“我們將線索發送給了得州方面，他們急切地希望跟進這起懸案。”得州方面派人去見利特爾，發現他愿意交代更多罪行，并希望搬到得州的新監獄去。

利特爾被引渡到得州監獄，并在那里承認了93起謀殺案。警方稱：“他記得自己當時在哪里，駕駛的是哪輛車。他還畫了許多被害女性的畫像。但在回憶日期時，他的回憶可靠性較差，加大了警方驗證的難度。”但利特爾畫的受害者肖像對警方頗有價值。畫面中的一些女性在微笑，也有一些目光中顯露出恐懼或絕望，多數則直視著前方。聯邦調查局將這些肖像畫放在公共數據庫中，希望找出所有受害者。

其實，如果美國的司法多一點公平正義，利特爾早就該被嚴懲，也不會有機會犯下那么多謀殺罪行。從1956年起，他犯過偷盜、強奸、搶劫、販毒等諸多罪行，但總共只坐牢10年。

調查他案情的一位警探驚訝地發現，1976年9月，利特爾因強奸、重傷和毆打史密斯在密蘇里州日落山被捕。受害者逃離他的汽車，幾乎整夜裸奔，雙手被布和電線捆綁在身后，在陌生人的家門口歇斯底里地求救。但最后，利特爾僅以毆打罪被判刑3個月。

1982年9月，26歲的希爾被勒死。目擊者認出利特爾是希爾最后一次見到的人，她身上發現的頭發也與利特爾的相似。可最終，利特爾卻因證據不足被陪審團宣告無罪。一個月后，密西西比州小鎮帕斯卡古拉發現了22歲的拉普雷的遺體，她被人勒死。目擊者稱看到利特爾開車帶著她駛入。調查期間，有兩個妓女稱利特爾曾襲擊她們，勒她們的脖子，并提供了目擊證詞。利特爾被指控謀殺，但又因缺乏實物證據等被駁回。

1984年10月，利特爾在他的汽車后座上毆打并勒住托尼亞的脖子，被加州圣迭戈巡警當場抓獲，并被控重傷和強奸罪。警方還指控他一個月前襲擊了巴羅斯。這位女性被勒昏在路邊，靠裝死才撿回一條命。兩案合并審理后，利特爾認罪，1987年被判4年徒刑，但坐了一年半牢就獲假釋。他與他的扒手女友重逢，又過上了白天偷東西、晚上殺人玩的生活。

利特爾手繪的部分受害者畫像

如今，利特爾認下了93件人命案，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按美國的法律制度，他的舊案一件件審判的話，不知要審到何時。正如FBI在新聞發布會上所稱，利特爾目前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最大可能是他會一直待在得州監獄內，直到一命嗚呼。

因他犯罪而受害的人要凄慘得多。她們的親人所承受的痛苦與悲戚，恐怕將永遠無法消弭……

（鄧婷薦自《環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