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教育發展新趨勢：非母語英語教師身份認同與教學范式轉換

[泰]Sirikarn Thongmak著 李 萍譯

(1.泰國那黎宣大學 教育學院， 彭世洛 65000；2.四川省泰國研究中心； 3.成都大學 外國語學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在英語語言教育中，人們廣泛使用英語作為教學的工作語言。英語教師在促進學生學習效果方面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尤其是在促進學生發展融入全球的英語交際世界中發揮重要的作用。英語母語英語教師(NESTs)因其在發音和語調上所擁有的優勢而一直備受業界認可，這決定了學習者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的積極判斷和偏好，而非母語英語教師(NNESTs)則被認為不如英語母語教師那樣勝任英語教學[1]。然而，從社會語言學的調查現實來看，當代社會不同語言和社會文化背景的人使用的英語其實具有不同特征，英語的多元化也應具有其合規性。這是由于當代社會人們對各類語體英語的普遍接受現實，無論言語者是不是英語為母語的人，其使用的各類不同英語變體只要在不同交際語境中成功促成了英語者之間的交際就應該被認可。當前，人們對于不同英語語體的接受從根本上促進了非母語英語教師在現代英語語言教學發展中具有的重要價值。本文將探討當前泰國教育語境下，在全球多元英語語體接受理念論證非英語母語者的身份認同問題及其對教學實踐的變革所做出的貢獻。

一、文獻綜述

不可否認，在過去的幾十年中，盡管越來越多的非母語英語教師在英語語言教學和研究中獲得了專業教師的地位，但他們并沒有像他們的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同行那樣得到積極的認可[2][3]。這種普遍的認知是源于這樣的觀念：英語母語英語教師比非母語英語教師能更好地提供英語目標語的語言教學，因此他們在全球范圍內對英語教育有著卓越的影響。然而，正如我們所見，許多非母語英語教師現在在對區域性外語教學實踐方面起著越來越大的作用。也就是說，這些教師能夠以自身獨特的教學風格和教學策略在課堂上更好地根據本地情況適應性地運用英語作為世界語言的教學。他們能用英語服務于本土國際交際的需要，并能夠在非英語母語使用者中促進當地語言和文化的共存發展[4]。

可見，稱職的非母語英語教師是能夠增強外語教育的重要變量。也就是說，他們的教學對學生能成為將來在全球不同地方社區使用英語的交際者方面有著積極的現實貢獻。可以說，他們所采用的英語教學技能、教學過程和互動方式具有其特殊的、多方面的、積極的貢獻。因此，作為非母語英語教師應該提高這樣的認知：他們可以具備與英語母語英語教師相同的教學素質。長期以來，在教育機構中，非母語英語教師為母語者與非母語者之間的地位、權力持續力爭[5][6]，關于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和非母語英語教師二分法的態度的研究也成為了一個值得關注的研究領域，本研究試圖揭示和維護非母語英語教師的專業資格。作為認同非母語英語教師價值的回應，本文將討論兩篇研究文章中有關調查對泰國之外以及泰國國內[7]的學生對于非母語英語教師的態度，以闡明非母語英語教師身份認同的重要價值及他們對于英語教學所具有的貢獻。

第一篇文章是由林和布雷恩[8]在泰國之外的其他國家進行的調查，旨在調查在中國香港的大學生對于非母語英語教師的態度。被調查的學生來自七所大學三個年級。調查顯示，學生對他們非母語英語教師持有積極的態度。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學生在非母語英語教師的指導下學習順利，而且認同非母語英語教師在教學方面的努力。訪談結果也表明學生對非英語教師持積極態度。這一結果顯示：他們認為老師具有良好的教學技能，已達到那些高效的英語母語英語教師的水平。具體來說，在香港教育背景下非母語英語教師與他們的學生具有相同的文化背景。這使他們可以更容易地了解學生的外語學習的特殊困難，并給他們提供有效的學習英語的策略。調查進一步指出，非母語英語教師具有有效的教學技能，必要時還能采用母語參與教學，并可采用有利于評估的教學方法。另一調查發現了同樣的結果，沃森·托德和波亞納普尼亞[9]在泰國國王科技大學(KMUTT)調查了261名泰國大學生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和非母語英語教師的外顯和內隱態度。調查采用了問卷調查法，調查了學生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和非母語英語教師的偏好和情感。另外，還采用內隱聯想測驗(IAT)來檢測他們的內隱態度。研究結果表明：在外顯態度方面，學生表示更喜歡英語母語英語教師。然而，當使用IAT進行內隱態度測試時，他們對非母語英語教師的感受更溫暖。綜合結果表明，學生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沒有明顯的偏好。

這兩項研究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其研究的結果相同。比如：之前一些研究結論認為與英語為母語的英語教師相比較，非英語母語教師在諸多教學實踐領域處于劣勢，并且常常表現出不自信。而這兩項研究的結果反映出：參與者對非母語英語教師總體持積極態度，這一結果與學生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的態度是類似的。因此，非英語母語教師在教學實踐中是具有優質的潛力的。

邁杰什[10][11]在“母語者和非母語者：誰更有價值？”和“老師是非母語者”的獨創性研究中肯定了非母語英語教師實際上可以成為更好的學習者的教學典范。英語母語英語教師也可以為學習者提供更有效的學習策略。此外，由于他們與學生處于同一文化背景，他們可以更多地滿足學生需求并提供所需英語學習的信息資源，以及更好地預測和防止往往發生在學習過程中的敏感的語言困難。而且，他們還可以在教學中利用學生的母語。在教學實踐中，即使是在非母語英語教師似乎最不愿進行的語音教學領域，他們實際上也能夠有效地提高學習者的英語發音。這表明，與教授任何其他技能一樣，成功的英語教學更多地取決于積累的教學實踐、豐富的知識和專業的精神，而不是簡單地以英語為母語或以英語為非母語的人為標準來加以區分。它反映了這樣一個事實，教學質量和職業化被認為是英語教學成功的最重要的決定因素。所有非母語英語教師都應該相信自己的教學實踐積累的重要性，并認識到當今世界交際中多種英語語體的并存，從而構建積極的職業認同感。也就是說，他們應該為自己的非母語英語教師身份感到自豪，因為作為能講英語的雙語者，他們除了英語還同時可以提供自己的母語作為選擇，他們的教學有助于提高學生國際交流的理解度與融合度。非英語母語教師被認為是跨文化交流中語言多樣性的有利來源，他們能向學生提供本土社會文化社區和語言方面的知識。

二、發現討論

縱觀在泰國過去二十五年的教育歷程里，母語文化對泰國課程教學產生了強烈的影響。具體來說，實現英語母語發音已被公認為交際和語音教學的一種可實現的目標。傳統教學法中一直存在這樣的錯誤認知，即如果一個人的能力越接近母語者的能力，他們的學習就被認為是成功的。這種認知與當今世界交際中的社會語言學現實卻是相悖的，語言學現實的最終目標是以英語為主要交流工具，而交際成功的理念則是達到有效協商的目的。因此，應首要實現國際可理解程度和語言多樣性，而不是在課堂上保留一種單一英語標準規范的概念。

(一)泰國教育語境下非母語英語教師的職業認同

職業身份是指人們對于作為職業共同體成員身份的認同，包括對成員獲得特定的知識和技能，發展新的價值觀、態度和行為的認可。在英語作為國際交際語言的英語教學語境方面，對非母語英語教師的職業認同的探索可以使人們更好地認可非母語英語教師的教學地位，而且這種地位與其教學法的應用密切相關。在當今全球化時代的英語教育范式中，教師應該認識到英語作為英語教學的主要媒介所起的作用。換言之，他們應該知道需要選擇用哪種語言教授課程，以及如何在課堂上使用相應的英語語體以滿足學生更好地適應當地和國際環境中的交際需要。在英語教學實踐中教師應重視社會語言現實的可接受性，同時培養學生如何在真實的交際環境中運用英語的適應能力。并且，教師應該調整自身的態度，以更加開放的心態，更加靈活地把英語作為世界語言進行教授，運用英語講授知識。具體在泰國的教育語境中，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因其流利的語言能力和地道的英語發音而受到人們的普遍青睞，人們常常認為他們是英語教育中理想的教師標桿。但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對非母語英語教師/英語母語英語教師二分法的觀點提出了質疑。這一學術爭論的主要論點是，那些被稱為“低效”模式的非母語英語教師，實際上是可以有效地通過英語教育創造他們的專業發展的。事實上，非母語英語教師通過提供他們的培訓、經歷、多方面的能力和奉獻精神，為英語教學水平的提升做出了貢獻。研究[12]也揭示了這樣一個事實:非母語英語教師或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哪個更好的爭論并不是關鍵。重要的是他們是否具有教師的素質和專業能力。瓦希迪[13]認為，泰國的教育工作者應將其關注的重點轉移到作為一名專業英語教師的專業知識與專業能力提升上，應該注重個人的專業問題。并且，非母語英語教師可以為自己的教師身份和專業能力感到自豪。只要他們的發音在國際交流交際中是可懂的和可接受的，他們就能夠被認為是精通英語并保持這份驕傲。實際上，許多泰國英語教師，他們的英語發音，并不影響像英語母語者一樣表達自己的。我們認為這是充滿希望的方向，在泰國教育環境中，需要強調真正的專業精神，這樣將有助于緩解英語母語英語教師與非母語英語教師之間的不平等認同狀況。

(二)泰國英語教育的現狀

泰國國家教育課程于2002年進行了教育改革，將英語改革作為國家智慧發展的前沿項目[14]。隨著東盟共同體的誕生，人們對英語的巨大需求更加廣泛，因為英語不僅是本土社區之間相互交流的主要工具，而且也被公認為東盟的一種官方語言。在過去的十年里，正是由于英語的影響力，泰國政府被迫出臺外語教育政策，將英語列為所有學校的必修課。泰國的英語教學狀況幾十年來一直因不切實際而仍然名聲低下。這種令人絕望的情況可直接歸因于過分側重應試教育教學，尤其體現在大學錄取過程中，這與《教育法》(1999)的目的其實是不相符的，《教育法》強調“做中學”與思辨性思維的學習方式的重要性。而實際中，學生學習英語的最終目的是為了通過多項選擇考試來取得所謂好成績，這一認識現象導致在現實生活中，學生的外語交際能力培養問題面臨困境。

在當前泰國的英語教育規劃與政策改革方面，自改革以來，其規劃和政策并沒有遵循社會語言學的現實框架，僅在學習、教學和評估等方面采用歐洲通用語言參考框架(CEFR)[15][16]，而沒有重新審視如何與泰國交際環境保持一致。這一點在泰國國家考試的內容中可以看到，在全國普通英語考試(O-NET)中的口語部分有大量考查有關英語母語具體的文化和社會價值觀方面的習語表達，答案以英美的標準表述居多。然而，由于在全球國際社會中，泰國學生使用的所謂英語母語表達不會被交際者實際廣泛采用，因而在真實的交際情境中這些考核顯得相對無用。或者簡要地來說，老師讓學生們背誦大量的不常用的習語以應對考試，諸如“怒發沖冠”或“逃之夭夭”。這種做法無助于真實交際情境下的語言使用，當這些習語被置于世界國際交際語境中時，通常是大多數交際者難以理解的。因此，應該反其道而行之，去鼓勵學生花時間練習最常用的本土交際詞匯，在真實的交流中，這些單詞通常能為母語者和非母語者所理解，并可相應地對這些詞匯進行測試。另一個問題是，泰國的語言規劃和政策制度往往缺乏社會語言學的科學的數據基礎。盡管語言規劃和語言政策制定得到了資金支持，但語言規劃和政策現實仍然處在嚴峻的形勢之下，因為所有的決定都很大程度上依賴于政治權力和官僚們的看法。因此，泰國目前的英語教學形勢必須考慮到泰國的英語交際現實需求，并將其納入教育規劃和政策，以適應多元文化社區中英語多樣性為基礎的新的全球英語交際趨勢。

(三)泰國教育環境下教學范式的發展趨勢

有趣的是，盡管交際語言教學法(CLT)被大力推廣，并被認為是最有效和最理想的教學方法，但許多研究[17-20]闡述了雖然這一教學方法符合社會語言學現實的關鍵問題，但是在泰國和亞洲國家實施交際語言教學法后實際效果并不理想，并且與泰國需要的教學法和亞洲教育實際條件相沖突。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亞洲區域的大多數國家都強調結果導向和死記硬背方法在英語教學中的重要性。在泰國的現有教學條件下，大多數泰國教師只能做到傳統的教學方法，這與在實際課堂中要求使用交際語言教學法相矛盾。在傳統的教學范式中，除了使用英語作為主要課堂語言外，這些教師不需要掌握特殊的授課技巧。教學的最終目的似乎僅僅是要求學生記住語法規則和課堂內容，甚至是晦澀難懂的詞匯。長期以來，在閱讀課的實踐課中，教師通過讓學生閱讀帶有翻譯的文本，并使用泰語完成練習，采用語法教學法[21]。在實際課堂英語教學實踐中，使用這種教學方法其實是嚴重阻礙了交際教學法的應用。實際上，如果不重新審視和改變泰國的教學范式，想要成功提高學生的交際能力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在泰國教育環境的不同層面下，應該重新考慮實施基于從英語作為外語(EFL)到英語作為國際語言(EIL)的教學范式轉換，實施交際語言教學法(CLT)，并適當地加以本土化改革。全球的英語使用者中，為了強調國際交際可理解度的重要性，應根據社會文化現實，根據不同的交際情境，對英語教學范式進行完善[22]。總之，每一種所謂的母語者原來使用的“統一標準”英語的概念，已經不再適用，不再是能在所有交際場合中都能促進相互理解的唯一辦法，這一現實尤其體現在不同國家的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中。

在泰國的教育環境下，應該創建和推廣英語作為國際語言(TEIL)和世界英語(WEs)教學新范式下的英語教學，也就是說，教師應該對使用區域多語言理念下的多語體進行自己的教學研究[23]。他們應該在課堂上自然地隱性地適應這種世界語言的需求，展示自己的獨特的教學風格和策略，讓英語為當地的國際交流交際服務，并促進當地本土語言和文化的傳播。學生應該掌握如何應對不同英語語體交際的技巧。當今世界交際的社會語言現實，以及英語的全球交際可理解度和多樣性，都應該在英語學習材料中呈現出來，而不是僅僅保留單一一種所謂理想的英語標準用法。新的教學范式應該強調，學習英語的最終目的是為學生的全球交際能力做準備，培養他們在現實世界交際中有效使用英語的實際能力[24]。由此可見，在社會語言價值方面，非母語英語教師能夠為學習者在未來不同社區中使用英語做出積極的、現實的貢獻。換言之，非母語英語教師在英語教學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例如，在東盟地區，通過接受培訓，非母語英語教師在教學經驗、奉獻精神和學生英語水平的提高方面做出了不少貢獻。在泰國占主導地位的英語教學范式不應僅僅去遵循英語母語者的語言使用標準與傳統教學規范，而更應去適應注重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全球交際需求。

三、研究結論

研究的討論可以作為一種基本的信息和希望改革的方向向人們進行傳播，以激勵所有非母語英語教師在教學實踐中堅信自己在英語教學實踐中的獨特優勢。總之，在當今多元文化社會中，英語多樣性的發展將成為全球英語教育發展的新趨勢。學生對英語母語英語教師和非英語母英語教師的態度可以作為學生對于教師教學的一種實際需求的證明，也為英語教師能成為一名更有效率的專業教師指出了正確的前行方向。泰國需要針對英語教學范式進行轉變，設計新的有效的教學方法、教學材料和教學活動，立足于創造性地促進學生能夠真正地進行交際交流，在無國界的環境中，鍛煉其跨文化交際能力。綜上所述，泰國的英語教育需要英語作為國際語言(EIL)的新范式，而不是需要傳統地僅僅以英語作為外語(EFL)范式為主要手段去促進所謂的英語母語者認可的規范語言。英語教學尤其需要滿足以跨文化交際能力為目的的全球交際需求。英語教學不應該僅僅遵循傳統的交流能力模式，而應提供其真正的跨文化交際能力教學模式。希望通過英語教師身份認同和英語教學范式的共同改革，去鼓勵泰國的英語學習者，不是因為希望達到母語者認可的身份而堅持學習英語。他們通過英語學習，用英語進行有效交流，減少溝通障礙。教師應鼓勵學習者去掌握多種語言變體，培養學習者全面的真實的交際能力，而不是以母語者規范被評估為所謂的二語學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