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宮廷樂官的冊命與職能
——“師”類職官歷史淵源探究

○ 胡雅靜

西周宮廷中存在“師氏”“大師”等職官，我們統稱其為“師”類職官，其中也包含有樂官。隨著社會的發展，這些職官所屬職能也發生著變化，如后來的“師氏”“樂師”“鐘師”等，都是“師”類職官中進一步細化的結果。關于西周“師”類職官（樂官），雖然“三禮”（《周禮》《禮記》《儀禮》）中有不少記錄，然而，“三禮”的成書年代較晚，很難作為了解其歷史的直接史料來使用（雖然不排除有歷史的延續與沿革）；其次，其中的記錄并沒有反映西周的職官（樂官）是如何形成的。因此，對于西周樂官的冊命與職能的研究，若僅以“三禮”為主要依據，則明顯不足。以往之所以對“師”類職官（樂官）歷史淵源認識不足，亦與此相關。本文以出土的西周青銅器銘文為主要依據，再結合傳世文獻中的相關史料，探討“師”類職官的歷史淵源，西周樂官的冊命、繼承與職能，進而獲得對西周職官（樂官）職能更為具體的認識。

一、“師”類職官的歷史淵源

西周時期，“師”延承了商代“師”的含義，指軍隊、軍隊駐扎之地，也是職官稱謂。“西周青銅銘文中，師”作為職官稱謂，一般以“（師）氏”或“（師）氏”的形式出現。如：

由此看來，“師”之初義和軍事活動有關，指軍隊或軍隊的駐扎之地。因官職體系的完善和職能的分化，“師”的語義也得到引申，被用來作為職官的稱謂。

二、西周青銅器銘文所記西周宮廷樂官的冊命與職能

從西周青銅器銘文來看，西周宮廷中有大量被尊稱為“師”的職官，如師田父、師、師毛父、師眉等。他們都是西周宮廷中的“師”類職官。關于西周宮廷中“師”類職官的情況，張亞初、劉雨先生著有《西周金文職官研究》一書。這是一本對西周官制研究較為深入，且在此研究領域中被廣泛引用的書。書中以殷墟卜辭及《詩經·常武》所記“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為依據，認為：“西周的大師是武官，是顯職，而不是‘歌巧言七章’之類的微末樂官?！雹迯垇喅?、劉雨：《西周金文官制研究》，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4頁。此說中以殷墟卜辭為依據，關注到了“師”類職官從商代到周代職官的延承關系，卻忽略了西周的職官在禮樂制度的背景下，職能也會隨之發展、變化；并且，雖然《詩經·常武》中記錄的西周情況較為真實，卻并非全部。《詩經·有瞽》中說：“有瞽有瞽，在周之庭”，孔穎達疏：“瞽，樂官也”⑦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毛詩正義》，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第1327頁。；而“大師”一職又是從瞽曚中挑選的德才兼備之人擔任，因此，“師”類職官中也包括樂官。下文以出土西周青銅器銘文為主要依據，探究西周樂官的冊命與職能。

（1）樂官冊命中宗法制度的體現

隹王九月既生霸甲寅，王才周康宮各（格）大室，即立（位）。（榮）白（伯）入右輔師，王乎（呼）乍冊尹令曰“：更乃且考輔，哉（載）易女（汝）韋巿素黃。今余曾乃令，易女（汝）玄衣黹屯（純）、赤巿朱黃（衡）、戈彤沙雕胾、旂五日，用事。拜，敢對揚王休令，用乍寶尊簋，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事。（《輔師簋》）[11]馬承源主編：《商周青銅銘文選》，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第265頁。

（2）西周宮廷樂官“子承祖業”的繼承

關于西周樂官的繼承，本文認為是遵循“子承祖業”的繼承方式。郭沫若先生曾對“輔師簋”的銘文作過解釋：

“小輔”吳大澂以為當讀為“少傅”（《古籀補》一四，五），余前以為近是（《大系考釋一四九》），今案有問題。以本銘勘合，此言“司輔”，并稱為“輔師”，則“輔”當讀為“镈”。“輔師”即《周禮·春官》之“镈師”也。“镈師掌金奏之鼓。凡祭祀，鼓其金奏之樂，饗、食、賓、射亦如之。軍、大獻則鼓其凱樂。凡軍之夜，三鼜，皆鼓之。守鼜，亦如之。大喪，廞其樂器奉而藏之?！笔莿t镈師的職責主要是管擊鼓。“輔”言“小”者，蓋鼓有大小，或镈師之職有大小（《周禮》镈師之職有“中士二人、下士四人、府一人、史一人等”）。司輔是管擊鼓的，所以在宣王時代又呌師兼管“鼓鍾”（即鍾師）業務相近。[12]郭沫若：《郭沫若全集》考古卷6，北京：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207-208頁。

關于“小輔”，吳大澂釋為“少傅”，學者楊寬從其說。郭沫若先生先前也從其說，后又糾正“輔”為“镈”。馬承源先生主編的《商周青銅器銘文選》中從此說。[13]馬承源主編：《商周青銅銘文選》三，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年，第264頁。其實，無論是“小镈”還是“少傅”都是宮廷職官的一種，且在西周禮樂文化語境中，職官職能兼容性特點下，吳說與郭說并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兩則銘文中，直接與音樂相關，且最能體現樂官身份的是“鼓鍾”二字。對于“鼓鍾”二字可能存在兩方面的解釋：其一，“鼓”作為動詞，指冊命師為樂官，其職能是鼓鍾；其二，鼓鍾是作為賞賜樂器，在冊命時賞賜給師。在這里，我們更傾向于第一種說法。其依據，我們從銘文的語義表達方式上來分析（見表1）：

表1

從上述表中可以看出，西周青銅禮器銘文在語義表達上有一定的體例可循，且存在固定的辭句表述方式：大致先表明冊命的時間、地點，“隹……王才……”；再說被授予被冊命者的職位“，冊令……”；再宣讀賞賜的物品“，易女……”；最后是周王的鼓勵之辭，“敢對揚天子休”。若“鼓鍾”是作為賞賜的器物，應該被記錄在“易女……”之后，而這里卻記錄在之前。因此，這里的“鼓鍾”并不是賞賜之器物，而是職能。此外，命辭中有：“令女（汝）乃且舊官小輔鼓鍾”，“”讀為ta（榻），在此當做連詞，相當于“及、輿、和”之意。[14]陳初生編纂：《金文常用字典》，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第406頁。這里周王冊命師擔任“小輔”，若“小輔”是職官，“鼓鍾”則應當為“小輔”一職的職能。且“鼓”在此作為動詞，與“霝龠鼓鐘”（《大克鼎》）中“鼓”之用法相似。因此，郭說是值得肯定的，師所從事的主要為樂官中擊镈鼓鐘一職。

西周時期樂官“子承祖業”的繼承情況并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遵從當時職官普遍的繼承情況?！昂巫稹便懳闹小埃何舨艩柨脊峡耍ㄥ觯╃渫蹒渫跏芷澊罅睢盵17]馬承源主編：《商周青銅銘文選》，北京：文物出版社，1988年，第20頁。，提到了器主的祖輩輔弼文王“。大盂鼎”銘文中“：令女盂井（型）乃嗣且南公?！敝芡趺钣坌Х愕乃米婺瞎?，可見對盂的冊命也是遵從“子承祖業”的繼承。由此可見，樂官的繼承是在一個大的體制下存在的，其有職能與技能上的傳承，又有血緣關系上的繼承。這更加證明了樂官“子傳祖業”的合理性。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子傳祖業”的繼承方式是服從于“禮不下庶人”這一政治理念的，更有利于周宮廷權利的集中與穩固。

2、西周青銅銘文中所記“師”類職官（樂官）的職能

西周青銅器銘文中有很多關于“師”類職官冊命、賞賜內容的記錄。從賞賜之物中可以體現出“師”類職官的職能。下表中列舉部分銘文以示之（見表2）：[18]此表根據馬承源主編《商周青銅銘文選》1988年版第三冊整理。

表2

從上述表中來看，西周青銅器銘文中記錄的賞賜情況有三個方面的含義：嘉獎、象征、用事。西周金文中經常見到用貝作為賞賜品，如“周公易小臣單貝十朋”（《小臣單觶鼎》）；“何易貝卅朋”（《保卣》）等。賞賜物品中也有用來象征身份的，如《輔師簋》中，周王賞賜師有“巿素黃”，此物亦見于“師父鼎”“趞曹鼎”等器物銘文中。據郭沫若先生考證：“巿即爵韠，為雀色皮革所謂之巿用以蔽膝。古人用之禮服?！盵19]郭沫若：《郭沫若全集》（考古編）第6卷，北京：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206頁。禮服的穿戴自然于禮制相匹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賞賜物品的“用事”目的尤為重要，即所賜物品用來執行其職能。從上述來看，軍職主要賞賜其職能所用的盾、戈之類的兵器；禮職人員以賞賜禮器為主。然而，有些物品區分并不是很明顯，如上述表中“戈彤沙雕胾”既見于“師父鼎”，也見于“五年師簋”和“五年師簋”；“玄衣黹屯（純）”既見于“師父鼎”，也見于“輔師簋”。這說明，西周“師”類職官在職能分工并不是特別明確，基本涉及軍職、禮職、樂職等方面（這里的“職”指職能），如師遽既隨王出征，又擔任饗醴中的助飲，同時兼具軍職和禮職。

因此，我們推斷西周時期宮廷職官在職能分工上并不是很具體。“師”類職官同時具備軍職、禮職、樂職的職能，具有軍政合一的兼容性特點。

三、西周銘文所記與傳世文獻所記西周職官（樂官）職能的互證與比較

1.西周銘文所記與傳世文獻所記西周樂官職能的互證

前文中論述了西周時期職官（樂官）職能的兼容性，這種特點在傳世文獻中可以得到互證?！抖Y記·樂記》中記載武王克商的《大武》樂章時說：“五成而分，周公作，召公右”；[20]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禮記》，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1132頁。《史記·周本紀》說：“昭公為保，周公為師，伐淮夷，殘奄?！盵21][南朝宋]裴骃集解：《史記》卷25，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133頁。這些都是周公參與軍隊出征的記錄。而周公同時也掌管宮廷政務，并制禮作樂?！兑葜軙ぷ黯媒狻分姓f：“周公立，相天子。”又說“周公、召公內弭父兄，外撫諸侯。”[22]黃懷信、張懋镕、田旭東撰：《逸周書匯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515-516、715頁。是對周公參與軍事和政治職能的記載?！兑葜軙っ魈谩分姓f：“明堂，明諸侯之尊卑也，故周公建焉，而明（朝）諸侯于明堂之為，制禮、作樂、頒廢量天下大服，萬國各致其方賄?！盵23]黃懷信、張懋镕、田旭東撰：《逸周書匯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515-516、715頁。其中的“制禮”“作樂”體現了周公制禮作樂中禮職、樂職的職能。

在“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的西周時期，禮樂和征伐有著密切的聯系，樂師往往也參與軍事活動中?！吨芏Y·春官宗伯》記錄有樂師參與征伐：“大師執尚律，以聽軍聲，而詔吉兇”，[24]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周禮注疏》卷23，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613頁。“執律以聽軍聲”需要對聲音有高度的認知、辨別能力，因此需要有音樂技能較高的人來擔任。《史記》中記載“武王伐紂，吹律聽聲，推孟春以至季冬，殺氣相并，而音尚宮?！盵25][南朝宋]裴骃集解《史記》卷25，北京：中華書局，1982年，第1163頁。武王伐紂之前，通過樂師的占卜，將征伐之日由孟春推到季冬。直到春秋時期的晉楚之戰中，樂師師曠依然隨軍出征。[26]《左傳·襄公十八年》：“襄王十八年，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眳⒁娎顚W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左傳正義》卷33，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953頁。這不能武斷地說春秋時期“師”類職官在職能上還未有更加細致的分工，而是其職能在師曠身上有所延承。況且，先秦時期的征伐中大多有鐘鼓的運用，如“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左傳·僖公二十二年》）[27]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左傳正義》卷15，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404頁。，“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進退從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左傳·成公二年》）[28]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左傳正義》卷25，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694頁。；“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詩經·擊鼓》）[29]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毛詩正義》卷2，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129頁。。軍隊中擊鐘鼓本身也是一種禮樂活動。在西周職官分工不是特別細化的時期，想必有樂師兼任情況的存在，這與職官職能的兼容性有關。

2.西周銘文所記與傳世文獻所記西周職官（樂官）職能的比較

探究周代的宮廷職官，傳世文獻《周禮》是不可缺少的資料，其中所記的設官分職，組織嚴密、規模宏大。從職官體系來看，分為大宰、大司徒、大宗伯、大司馬、大司寇，叫作“六官”。又把“六官”與天地四時相配，對應為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就其職能來講也分為六大塊，即所 謂“ 邦治 ”“ 邦教 ”“ 邦禮 ”“邦政 ”“邦 刑”“邦事”。如此完備的職官體系，是否是西周宮廷職官的記錄，本文認為還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周禮·春官宗伯》中有對宮廷樂官的記錄。其中，“樂師”“大師”“小師”“瞽曚”“眂了”這些管理層間的人員的職能較為綜合，涉及音樂、政治、軍事等方面；其余如“鐘師”“磬師”等都為某一項技藝的專職人員。這一分工明確、各司其職的龐大樂職系統，在西周初期的職官初建時想必是不可能如此完備的。因為，這樣完備、疏密的系統，只有在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社會分工較為細致的時候才可能建立起來，且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需要較長時間跨度的發展。而西周初年，“小邦周”克殷以后又面臨著宮廷內部叛亂，殷族后人復辟，以及東夷戎狄的入侵，尤其是對征伐東夷各部族的叛亂，從周公到成王，再到昭王、夷王時期一直沒有停歇過。在當時社會與國力的發展情況下，存在這樣完備的職官系統的可能性是不太大的?？梢?，《周禮》融入了后人的觀念，其所述也可能有理想的成分。

此外，《周禮》中所記“師”類的職官中體現軍職的少之又少?！皫熓稀币宦氃缙谠谖髦芙鹞闹谐霈F，主要是負責軍隊管理的職官。在《周禮》中這一職位仍然存在，其職能卻較金文記載有較大區別：

“掌以美詔王。以三德教國子……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游子弟，學焉。凡祭祀、賓客、會同、喪紀、軍旅，王舉則從。聽治亦如之。使其屬帥四夷之隸，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且蹕。朝在野外，則受內列?！盵30]李學勤主編：《十三經注疏·周禮注疏》卷14，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348頁。

祭祀、賓客、會同、喪事、軍旅之事，如果天子參加，有師氏隨從，守衛在王宮的中門之外；天子在野外聽朝，負責內層的警戒守衛?？梢?，這里師氏的職能主要為天子的“戍衛隊”，禮職的性質更明顯，與西周時期率領“殷八師”“成周六師”的師氏有所不同。此外，從“掌以美詔王。以三德教國子”中可見，師氏還負責向天子進納嘉言懿行，教育國子。此方面在西周時期的“師氏”職能中體現并不明顯?！皫煛痹谲娛路矫娴穆毮芤呀浿饾u淡去，轉化為禮職和教育。

不同的是，《周禮》中所記“師”類職官中的樂職人員卻較多，如“樂師”“大師”“鐘師”“磬師”“瞽曚”“眂了”“典同”等。從他們的職能來看，我們可以將“瞽曚”“眂了”等理解為具有“師”的身份和職能的人員。他們在職能上有兼容性，并且職位越高這種兼容性體現得越明顯。這一點上可能是西周“師”類職官職能特征的延續。相比之下，職位較低的則主要專司樂舞的教習、樂器的演奏與管理等。這是較西周時期明顯的區別。

因此，我們可以認為，《周禮》中對樂官的相關記錄，是其經過職能的分工、細化，發展，達到一定時期的結果，但是也保留有西周時期的痕跡。

總 結

從出土西周青銅器銘文中有關“師”類職官的記錄來看，“師”經過了一個由“軍職（商）—軍職—禮職—樂職（西周）”的轉變。西周時期樂官的冊命與職能發展有以下特點：

其一，從西周青銅器銘文來看，西周時期“師”類職官在職能方面與商代有所區別。商代的“師”在職能上是單一的，且多指軍職；西周時期的“師”類職官具有軍職、禮職、樂職兼容的特點。

其三，西周青銅器銘文中有關職官的記錄與傳世文獻所記可以互證，也有一定差距。在“師”類職官（樂官）職能的兼容性方面，二者可以互相印證。但是，傳世文獻《周禮》中對樂官的記錄又與西周銘文所記有一定的不同之處。本文認為，西周銘文作為當時之器，反映西周樂官的情況更為真實。《周禮》所記應是在職官體系發展到一定程度時的情況。雖然其中所記在一定程度上留有西周時期樂官的特點（如兼容性）與職能的痕跡，但不能說《周禮》中的記載就是西周之制。

綜上所述，從西周的青銅器銘文來看，兩周時期樂官的冊命遵從“子承祖業”的繼承，這是遵循西周宮廷職官系統的繼承方式的。西周時期的“師”類職官（樂官）在職能上具有軍職、禮制、樂職相兼容的特點。西周青銅器銘文所記與“三禮”中有一定的不同。我們在這里不否認“三禮”的記載，而認為它是禮樂文化發展到一定程度，社會職能分工越來越細化的結果，但其中仍然保留有西周時期職官的信息。另外，雖然西周青銅器銘文中記載了很多職官的信息，但是我們也不得不承認銘文中記錄的有限，且很難說這些銘文中的記錄就是西周樂官的全部記錄。不過，這些銘文作為確鑿的文物來講，至少較為真實地反映了西周時期宮廷樂官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