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越 沈小勇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是在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之際,在“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歷史交匯點上召開的一次具有開創性、里程碑意義的重要會議。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就《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起草情況說明時所指出的,“新時代謀劃全面深化改革,必須以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主軸,深刻把握我國發展要求和時代潮流,把制度建設和治理能力建設擺到更加突出的位置”。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形勢復雜多變,改革發展穩定、內政外交國防、治黨治國治軍各方面任務之繁重前所未有,“這是應對風險挑戰、贏得主動的有力保證”。[1]可以說,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是新時代中國制度自信的集中話語表達,是“中國之治”的制度性追問和系統性建構,充分展示了新時代中國方案的制度主張和制度特色。
中國方案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具有社會主義性質的、經過歷史和時間檢驗的、可以破解中國問題且能夠指導中國實踐的系統方案,其中的制度體系更是充分體現這一特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深深扎根于中國歷史文化土壤,有著中國歷史特別是近代史發展的必然邏輯,更離不開新中國成立70年的持續探索和改革開放40多年的偉大實踐。這次全會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基本特征作出了新的重大論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植根中國大地、具有深厚中華文化根基、深得人民擁護的制度和治理體系,是具有強大生命力和巨大優越性的制度和治理體系,是能夠持續推動擁有近十四億人口大國進步和發展、確保擁有五千多年文明史的中華民族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進而實現偉大復興的制度和治理體系[2]。可以說,全會圍繞“制度”和“治理”的辯證關系,既充分展示了巨大成就背后的制度支撐和顯著優勢,又深刻揭示了當代中國治理的話語建構與境界追求,以“中國之制”支撐“中國之治”,以“中國之治”回應時代之變,讓我們在堅定制度自信中堅定道路自信和理論自信,厚植文化自信。
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一個國家選擇什么樣的治理體系,是由這個國家的歷史傳承、文化傳統、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決定的,是由這個國家的人民決定的,我國今天的國家治理體系,是在我國歷史傳承、文化傳統、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上長期發展、漸進改進、內生性演化的結果。”[3]中國方案植根于綿延5000多年的中華文明沃土,傳承和弘揚了中華文明的優秀傳統和文化特質。中華文明是迄今為止唯一未曾中斷的超大規模文明體,放眼歷史,中華文明也曾歷經興衰,但憑借強大的融合同化、學習完善和有機更新能力,不斷煥發新的生機。
中華文明具有大一統國家的政治理想。秦朝確立了以郡縣制、君主制為核心的中央集權,其后漢承秦制獨尊儒術,奠定延續兩千多年的大一統政治格局。近代以來中國面臨“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逐漸陷入列強入侵、軍閥割據的半殖民半封建社會的境地,辛亥革命后“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務首要目標就是重建獨立自主、統一集中的國家主權。縱觀中華文明的演進史,任何無助于實現乃至阻礙中國政治經濟文化整合統一的方案或制度最終都走向失敗。不難看出,此次全會明確提出堅持和完善黨的領導制度體系、人民當家作主制度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和行政體制、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繁榮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制度、統籌城鄉的民生保障制度和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黨對人民軍隊的絕對領導制度、“一國兩制”制度體系等一系列制度設計,都是在不同程度、不同維度和不同方式上對中華大一統政治文明的繼承和發揚。
中華文明的至高理想是“天下大同”,傳統經典《禮記·禮運》中描繪了這樣一個備受推崇和期待的理想社會:“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樣的一個各得其所、各司其職、各盡其能、各取所需的大同世界一直是中華文明的內在追求和崇高理想,其中蘊含和生發的天下情懷是對全人類命運和前途的責任擔當。中國方案對中華文明理想的繼承發展,尤其體現在對中國乃至人類更好社會制度的探索、創新和實踐上,正如這次全會明確提出的,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我們黨孜孜以求的宏偉目標[4]。
中華文明蘊含和實生物、貴和尚中、和衷共濟、和而不同、天人合一的“和合”理念,由此生發的“溫良恭儉讓”與“仁義禮智信”不僅是中華民族倡導的個人行為準則,也是國家與民族的行為規范與價值理念,天然地超越西方文化中心主義的狹隘自私性,著眼于多數和整體的利益考量,更加包容地對待種族、血統、國家等具體差異,追求一種立意更為高遠、格局更為宏大的文明理念。中華文明是一個歷史悠久、覆蓋遼闊地域和眾多人口的“超大規模復雜體系”,在人類文明史上長期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些更具世界道義性的價值理念伴隨著中華民族數千年的發展歷史,一以貫之地浸潤于中華文化發展繁盛的全過程并深植于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構成了中華民族特有的超越時空與國度的文化底色與文化元素,代代傳承、生生不息,潤物無聲、影響深遠,是中華兒女共有的特色鮮明、富有魅力的文化特質。可以說,中國的崛起代表著中國文化精神的崛起,體現的是一種文明型國家的崛起,彰顯了中國道路的文化自信和文明自覺。而這一整套截然不同于興起并盛行于西方近現代的新教倫理與新自由主義的價值規范,也孕育和催生了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
馬克思主義指導中國人民建立新中國、建立社會主義制度進而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近代以來的中華民族歷經苦難,深受帝國主義欺凌與打壓,正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歷史擔當與文化使命,挽救了危亡的中華民族,使得中國人民從此站立起來。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主義改變了中國,而中國共產黨人在實踐探索中也發展了馬克思主義,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使其不斷與中國實際和中華文明相契合。從文明重塑的視角解讀馬克思主義對當代中國的意義特別有價值,彰顯了中國方案的制度話語自覺。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對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作出了系統總結和全面部署,《決定》的章節段落和字里行間體現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制度表達,彰顯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指導下的中國方案的制度自信。
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中國方案致力于傳統國家的現代化方案,既是一次傳統社會的自我革命,也是一種中國式現代化方案,更是文明塑造的當代中國話語表達。近代中國在鴉片戰爭中被動地迎來“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深陷內憂外患的黑暗境地,中國人民經歷了戰亂頻仍、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深重苦難,為了掙脫被列強徹底奴役的枷鎖,為了不被“開出球籍”,為了自強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一代接一代的仁人志士不屈不撓、前仆后繼、舍身忘我,進行了可歌可泣的斗爭,進行了各式各樣的嘗試。然而從晚清封建士大夫的改良路線到清末民初的資產階級革命路線,歷史證明這些方案無法發動人民、扭轉國運、挽救時艱。“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中華民族獲得了另一種具備可行性、更具有必然性的選擇,并最終完成了在無產階級先進政黨的領導下率領中國人民實現反帝反封建的雙重歷史任務。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個時期的政權建構的政治基礎,以人民共和國為自身屬性的新中國前所未有地將人民當家作主這一嶄新的、具有時代生命力的理念作為政權基礎,將中國國情與馬克思主義緊密結合,從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建設新中國、建構新社會,完成了中華民族有史以來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為當代中國一切發展進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實現了中華民族由近代不斷衰落到根本扭轉命運、持續走向繁榮富強的偉大飛躍。回望歷史,無論是革命時期、建設時期還是改革開放時期,從“喚起工農千百萬”到“敢教日月換新天”,從“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到“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都離不開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指導,離不開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堅持與發展,也離不開符合中國國情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中國方案的制度探索。在這個風雷激蕩的時代進程中,我們黨深刻認識到,要推動新時代中國道路的全球影響力,必須在制度和文化上建立起制度自覺和文化自覺,必須建立符合我國實際的先進社會制度,必須不斷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
作為馬克思主義最鮮明的品格,人民性始終鐫刻在中國共產黨人靈魂的最深處,成為馬克思主義和我們黨永葆生機的活力源泉。馬克思主義政黨自誕生以來,人民性和黨性第一次實現了統一,并被中國共產黨最為徹底和堅決地貫徹。這次全會深刻揭示了中國制度體系的獨特性和根本性,充分彰顯了社會主義的特點和優勢,既揭示了“中國之治”的制度密碼,更揭示了“中國之治”的制度品格。“中國制度‘黨性’和‘人民性’的有機統一,突出體現在這一制度始終堅持人民當家作主的本質特征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具有深厚的人民底蘊和為了人民、造福人民的制度優勢。”[5]對于馬克思主義政黨而言,黨性就是人民性,人民性也就是黨性。作為馬克思主義的忠誠信奉者和實踐者,我們黨始終代表人民利益,沒有超越人民之外和凌駕于人民之上的特殊利益,始終保持黨性和人民性相統一的政治本色。
回溯歷史,中國共產黨人對自身道路和制度實踐有著明確的價值訴求。毛澤東早在1945年黨的七大閉幕詞中就鼓勵全黨:“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不斷地工作,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對馬克思主義的理想追求,對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追求正是當代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指引和制度旨歸。面對中國問題,解決中國問題,實現中國現代化,正是中國共產黨人堅守信仰,實現強國夢、復興夢的實踐起點。
1992年,鄧小平同志在南方談話中說到,大約還需要30年的時間,我們才會在各方面形成一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作為對老一代革命家的預言和期待的回應,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系統闡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的價值目標。回顧近百年的中國共產黨歷史,黨的宗旨和國家制度體系都力求實現有機和辯證的統一,這一特點深刻體現在國家制度體系的方方面面。作為近代中國興起并被歷史選擇的一支政治力量,我們黨之所以能從“一大”時的小黨和弱黨發展到世界上最大的政黨,將一窮二白的舊中國建設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進而帶領中華民族走近世界舞臺的中心,靠的就是黨的利益和人民利益的高度統一的初心使命,靠的就是不斷改革完善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
以“中國之制”達成“中國之治”,瞄準的是國家治理現代化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只有把制度優勢不斷地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才能充分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一個制度好不好,有沒有優勢或優越性,不是看它設計得如何完美,而是看它能否給所在國家和人民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需要通過治理效能來實現和彰顯”[6]。判定制度和國家治理效能好不好,“最為關鍵的是:一看這種制度和國家治理效能能否激發經濟社會發展活力,二看這種制度和國家治理效能能否促進社會和諧穩定,三看這種制度和國家治理效能能否有效應對各種風險挑戰進而實現既定目標”[7]。放眼當今世界,西方資本主義發展模式和路徑已經面臨瓶頸甚至危機,建構于個人主義之上的西方傳統秩序已經面臨空前挑戰,人類社會需要超越東方古老傳統和西方資本主義的全新發展模式,人類的未來亟待探索全新的發展道路,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體系正日益顯露出獨特而鮮明的時代優勢,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愿景與為人類文明開辟新的道路的使命正在當下中國的社會主義實踐中實現有機統一。可以說,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從制度形態上科學回答了新時代中國方案的制度訴求,既有長遠目標與時代夢想的制度追求,也有效能轉化與當下治理的現實考量,是中國共產黨人在總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進程和展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中對中國方案的制度表達和時代詮釋。
“中國之治”離不開“中國之制”,“中國之治”揭示了中國方案的制度自信。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既深刻總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歷史淵源,也全面闡明了中國方案的時代經緯。以“中國之制”達成“中國之治”,賦予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制度自信的規范體系和精確內涵。深厚的中華文化根基,體現了中國方案的制度話語傳承;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文明重塑,彰顯了中國方案的制度話語自覺;著眼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夢想,構筑了中國方案的制度話語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