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樂
(首都師范大學,北京100089)
作為諸多政治協商形式中最先和極為重要的一種,以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為主體的政黨協商不僅歷史最長,而且制度化程度也是最高的[1]。深刻把握新時代背景下的政黨協商,不僅有利于深入推進我國政黨制度的完善,而且對于發揮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和推進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進程具有關鍵性的示范和帶動作用。
中國的政黨協商制度是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基石,與八個民主黨派在長時間互動中實踐經驗的總結和成果。它不僅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的重要形式,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還是社會主義統一戰線的重要實現形式,亦是中國特色新型智庫的重要平臺[2]。正因如此,政黨協商被定義為 “中國共產黨同民主黨派基于共同的政治目標,就黨和國家重大方針政策和重要事務,在決策之前和決策實施之中,直接進行政治協商的重要民主形式”[3]。
政黨協商是我國協商民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形成,新中國成立后逐步發展,改革開放后恢復并進一步發展。中共十八大后,相關的中央文件頻頻頒布,有力促進了其規范化水平:2015年中共中央接連頒發 《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 (試行)》《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三個中央文件,既對政黨協商的地位、作用進行了梳理,又進一步推進了政黨協商的規范化、制度化進程。十九大報告強調 “統籌推進政黨協商、人大協商、政府協商、政協協商、人民團體協商、基層協商以及社會組織協商,并加強協商民主制度建設”,可以看出中國共產黨對新時代語境下的政黨協商有了愈加明確的界定。深入研究政黨協商相關理論,不斷優化社會主義政黨協商制度,對新時代下開展統戰工作意義重大。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要不斷提高協商能力,豐富協商實踐經驗,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提供廣泛支持。
自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政黨協商取得了很大進步,但仍存在著需要進一步解決的問題,分別為:政黨協商相關制度設計不夠完善、民主黨派的協商能力相對薄弱和政黨協商相關法律法規不夠健全。
當前的政黨協商制度還未能在各地方得到充分重視并有效發揮其作用。從國家范圍來說,雖然黨和政府歷來重視同民主黨派的政治協商,也出臺了相關的文件,但這些文件中關于政黨協商的程序性規定很少;從地方層面上來說,為了貫徹黨中央的決定以及更好地發揮地方民主黨派的作用,各地也出臺了系列文件以對政黨協商的工作加以指導。但是,這些文件具體程序性規定復雜多樣,有些甚至還出現了相互矛盾的情況。
此外,作為外在保障,政黨協商的監督機制目前還不夠全面:從中央層面來看,已經出臺的系列文件都強調加強監督,但并沒有提出具體實施的細則和工作方法;在地方層面,部分已經頒布的文件如 《中共南京市委關于加強和改進人民政協政治協商工作的意見》,雖然提到探索建立協商成果評級體系,但對于如何實施并沒有明確指明。由于政黨協商相關文件均未涉及評價監督反饋機制,同樣未對協商評價監督制度作出詳細的指導意見,監督主體自然成為責任不夠明確的存在。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民主黨派作為政黨協商的參與主體在國家治理體系當中的作用日漸突出。然而相較于中國共產黨的主導地位而言,八個民主黨派在社會公眾視野當中的協商活動受眾面相對較小,存在感較弱。參加政黨協商是 《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列 (試行)》中賦予民主黨派的一項新職能[4]。要想用實際行動履行職責并推動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進程,進入新時代的各民主黨派在以下幾個方面有待提高。
首先,民主黨派的部分成員對于政黨協商的參與積極性較低,對政黨協商的印象停留在 “大政策”“正式會談”的認知當中,因此界別優勢發揮不夠充分,協商流于形式。其次,相較而言,參政黨與執政黨的政黨協商形式比較固定,在具體的實施程序上還未出臺較為統一的文件規定,因此導致了政黨協商的座談會、約談和書面溝通的趨同化,不同類型的協商形式之間缺乏相互的配合,操作程序難以明確。再次,參政黨開展相關協商活動的動員程度較低。目前參政黨的黨派之間的構成在向趨同的方向發展,進而影響了參政黨的代表性[5]。參政黨組織內部成員之間的聯系相對較少,除卻正式場合外很難建立全體成員的周期性互動,部分政黨協商活動如社會調研、專題協商等相關參與人也僅限于地區民主黨派的核心成員。
中國共產黨一直十分重視同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協商,也頒發了系列文件對協商的主要方面予以規范。如1989年的 《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2005年的《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2010年的 《關于進一步規范省、自治區、直轄市黨委同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政治協商的意見》、2015年出臺的 《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等文件,雖然其中內容對政黨協商起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規范作用,對地方政黨協商文件的出臺也起到了重要的指示作用,但這些文件還不屬于法律性文件范疇。具體來看,其一就在于政黨協商相關法律保障的弱化。除了憲法對我國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作了原則性的確認外,尚無專門的法規文件對政黨協商的地位、原則、內容和形式等方面作出詳盡而具體的規定,政黨協商在運作過程中缺乏相應的法律地位和保障[6]。其二在于政黨協商的法律效力軟化。目前政黨協商的具體實施大都是以中共中央頒發的意見、黨代會的報告為規范,雖然確定了政黨協商的制度方向,但從嚴格意義上講,還處于黨的政策層面,不能起到法律的作用,不具有普遍的強制的約束力[7]。從上文的分析來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協商的法制化建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通過前文對目前我國政黨協商存在問題的梳理,本文認為針對新時代的現實需求,我國政黨協商優化路徑可以從完善政黨協商相關機制、充分發揮參與主體的協商民主重要作用和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三個方面予以考慮。
1.加強政黨協商程序機制
從宏觀上,完善我國政黨協商民主的程序性規范要在中央和地方兩個層面對協商民主的程序進行豐富和細化。中央要制定相對穩定的實施細則和規范,來規定不同層次、不同形式協商的程序,對哪些是重要、必經環節要劃定一個范圍,使政黨協商相關工作內容更加細化規范。各地方可以結合當地實際情況和地方特色,在依從中央文件的前提下,制定出規范的政黨協商程序性機制,避免協商內容、原則、開展方式、責任的不確定性。從微觀的角度來說,程序機制的規范還體現在具體內容的考究上,以政黨協商的時限為例,協商的準備時限和具體展開協商的時限都是需要被納入考慮的因素。在協商流程方面,要著重對決策前和決策實施中的流程進行明確,在意見的采納、辦理、反饋等每個環節都應有較明確、規范的規定。
2.健全政黨協商監督評價機制
監督評價機制是政黨協商民主有效開展的保障機制,其運行情況將直接關系到協商活動能否有效開展。具體到我國政黨協商監督落實機制而言,應在制定有效、統一的監督評價制度后建立民主評議制度,這樣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調動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的參與程度,對有關工作進行評議。此外,還應完善信息反饋機制,及時審理協商過程中產生的有效建議并采納,對民主黨派提出的意見進行整理和審核。
1.提升執政黨的政黨協商民主意識
根據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共產黨是具有自我革新能力的政黨。在新時代這個嶄新的大背景下,應努力提升中共黨員干部和基層黨員的協商民主思維,并致力于在實際工作當中將政黨協商原則落到實處,使各地方黨委、政府在實際決策當中發揮政黨協商的民主作用,確保地方相關政黨協商決策的民主化、有效化。
2.民主黨派自身素質能力的加強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搞好政黨協商,需要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共同努力。”[8]正是如此,民主黨派應加強協商民主主體意識,努力提升自身參政議政的本領。參政黨要明確政黨協商不是一種形式上的政治口號,而是全體成員在精神和物質上的利益訴求匯合點。民主黨派政黨協商的參與人代表著廣大的黨派成員,因此政黨協商不單代表著多方主要骨干成員的協商,更是集中黨派的意志從國家進程大方向、多數人民群體的訴求出發的協商。因此,應多開展民主黨派成員關于政黨協商的學習和培訓。民建中央原主席孫起孟曾強調:“民主黨派的理論建設搞得越好,運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和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分析處理自己黨派事務、指導政黨實踐的自覺性越高,就越有利于同共產黨的合作。”[9]
政黨協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協商的突出優勢,在國家未來政治生活中將發揮無法替代的作用。目前,有關政黨協商的相關規定主要體現在中共中央頒布的各項文件,如 《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章程》《關于加強政黨協商的實施意見》。伴隨著民主政治和公民參與逐步向前推進,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間的協商民主需要更加具有實際操作性的法律法規。因此,要想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協商,應加緊制定相關法律法規,增強政黨協商的規范性、穩定性和強制性。各民主黨派也同樣要配合探索制定特定的政黨協商文件以確保實現效果。黨中央在十九大報告中已經確定了堅持全面依法治國為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之一,因此,應將政黨協商上升為法律規定,使新時代下我國政治生活中的協商民主通過法治加以保障,逐步走向有制可依、有法可依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