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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職業教育和培訓得到了全社會的高度重視,但總體看,在整個教育系統中職業教育和培訓仍然是短板,培訓更短。鄉村振興戰略對涉農職業教育和培訓提出了新任務、新要求。職業院校和成人學校面向農村開展培訓的情況究竟如何?究竟能不能滿足鄉村振興的需要?職成院校的培訓還存在哪些困難和問題?如何解決?基于上述問題,為落實十九大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以及完善職業教育和培訓體系的要求,更好服務鄉村振興戰略,我們參加了教育部職成司組織的調研,于2018年4月、6月,分別赴北京、江蘇、河北、黑龍江、浙江、山東等省,圍繞“涉農培訓”對部分市縣鄉鎮教育主管部門、職業院校、成人學校、社會培訓機構、企業等進行了深入調研。兩次調研,共召開座談會50余場,實地考察學校、企業50余處,收集資料300余份,訪談400余人次。調查發現,農村各類人才極端缺乏與涉農培訓有效供給不足、不充分的矛盾十分突出。一方面,農村空心化、農民老齡化、農業兼業化現象十分普遍,鄉村振興所需各類人才極端缺乏,特別是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民斷層問題十分嚴重,誰來種田、誰來興鄉的問題十分突出。另一方面,涉農培訓雷大雨小,有效供給嚴重不足,且困難重重,諸多難題亟待破解。具體調研結果如下。
調研發現,一些地方結合當地實際積極探索涉農培訓新途徑、新方式、新方法,形成了一些可復制、可推廣的經驗,有效推動了涉農培訓。
培訓場所、培訓平臺是涉農培訓的起碼條件。一些地方積極構建和完善涉農培訓體系,搭建培訓平臺,確保農民培訓有組織、有平臺、有場地。如浙江省為鄉村振興搭建了全省統一的平臺,在全國首個成立依托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教育資源開展農村實用人才培養的省級“農民大學”,各市、縣也相應成立了“農民學院”和“農民學校”,省、市、縣三級農村實用人才的培養平臺建設完成,各類教育培訓資源得到了進一步整合,為確保人才培養質量提升打下了良好的物質基礎。湖州市將職業培訓工作列入中職教育“五大工程”“六項行動計劃”“現代化工程”建設內容和考核指標,并以高職院校為龍頭,以中職學校為重點,以成人文化技術學校和各級各類社會培訓機構為依托,初步形成職業教育、開放教育、社區教育、農民教育“四位一體”的辦學格局,實現職教服務體系全覆蓋;建設市級社區大學1所、農民學院1所,所轄各縣區建立縣級社區教育學院和農民學院分院。全市59個鄉鎮(街道)均在成人文化技術學校的基礎上建立社區教育中心學校,1121個村(社區)都建立了村民學校或教學點,市、縣(區)、鄉鎮(街道)、村(社區)四級成人教育網絡實現全覆蓋。

圖1 浙江省四級成人教育網絡圖
一些地方教育培訓機構“跟著產業走、國著市場轉”,“以項目帶培訓”,注重開展針對性培訓,讓農民培訓有勁頭。如德清縣,以“選準一個項目、推廣一項技術、培養一批人才、致富一方農民”為宗旨,立足鄉鎮資源優勢,將政府想做的、農民愿做的和市場需求結合起來,尊重農民的傳統與習慣,推出具有地域特色的農科教致富項目。《中國教育報》頭版頭條以《浙江德清縣農科教項目培訓助農民致富》為題,介紹了德清的農村職成教育。德清縣農科教項目培訓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國際農村教育研究與培訓中心編入《教育與培訓為農村轉型服務——戰勝貧困的技能、工作、糧食和綠色未來》一書,并向國外推廣。德清縣農科教“以項目帶培訓”被省內外專家和同行譽為成人教育的“德清模式”。一些地方和職業院校緊密聯系區域經濟社會和優勢特色產業發展實際,圍繞當地“轉方式、調結構、促升級”,探索形成了一些各具特色的職業培訓新模式。如浙江湖州市探索的“校企合作培訓、雙元制培訓、職成聯手培訓、超市式培訓、訂單式培訓、中介式培訓、行業合作培訓、創業式培訓等“八大模式”,其中“超市式”培訓模式,根據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特點及受訓人員的實際需求,學校開出培訓“菜單”,受訓人員可以自由“點單”,也可以根據需要臨時“加菜”。
采取多種課堂形式,為農民學習提供方便。山東省壽光縣職教中心實施的“校園十田園”培養模式,利用線上線下混合教學,搭建“城鄉校園課堂”“田間地頭課堂”“網絡空間課堂”三個課堂,“農閑”進“城鄉校園課堂”,“農忙”在“田園地頭課堂”,課余時間上“網絡空間課堂”,實行學生網上“點菜”,教師在線“下廚”的方式,培訓新型職業農民。哈爾濱甘南縣結合當地農業生產實際和農民實際需要,為新型農民量身定制培訓課程(如為農機合作社培養20名無人機操作手,為農業企業培養焊工、登高、烘干倉儲、特種技術的技能型人才),學校制定課程方案、評價標準、編制培訓教材,形成課程反饋生產、生產反饋課程的良性循環,形成頗有特色的“四類課堂”即固定課堂、流動課堂、田間課堂、在線課堂。結合農業特色和主導展業,河北省平山縣開展旅游服務、手工工藝、烹飪、種植、養殖等各類培訓;行唐縣開展果樹管理、水產養殖、電子商務等各類培訓活動;尤其是石家莊市農廣校開展了農藥經營人員培訓,為我國首次農藥知識技能推廣培訓,培訓內容切合實際需求深受歡迎。依托“固定課堂”“流動課堂”“田間課堂”“村大喇叭”等多種形式采用“集中培訓+生產指導”相結合的培訓模式,貫穿教學全過程。江蘇省泗陽縣在各鄉鎮設立“新型職業農民講習所”,研究制定了“新型職業農民講習所工作方案”,以及《講習所管理制度》《講習所講師管理制度》《講習所學員學習制度》《講習所學員實習制度》《講習所學習考評制度》《講習所跟蹤服務指導制度》《講習所培訓檔案管理制度》等配套管理制度,分專業列出并更新培訓菜單,制定了講習所考核細則和評分標準等,推動培訓下沉和精準培訓;將新型職業農民講習所設到田間地頭,采用小班化、土專家與洋專家相結合、讓學生教學生等辦法,推動培訓工作下沉,開展精準培訓。
一些地方運用農業品牌優勢,實現技術輻射、技術輸出,以品牌帶動培訓。如山東省壽光市三元朱村在五屆全國黨代表、村支書王樂義帶領下,通過種植大棚蔬菜脫貧致富后,全村技術員走遍濰坊、山東乃至全國各地,主動傳播大棚蔬菜種植技術,全國各地農民也紛紛慕名前來學習,先后與國內外80多家院校和科研院所建立長期合作關系,成為了山東省干部現代農業培訓基地,是“中國十大特色村”“全國生態文化村”“中國特色經濟村”。
“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如何在縣鄉基層統籌分散在各部門行業資源,有效服務“三農”和一線職工,是黨和國家政策措施接地氣的關鍵環節。一些地方有效整合資源,充分發揮縣級職教中心的作用,有效推動了涉農培訓。如浙江省德清縣職興教育培訓中心合作培訓的部門有縣農業局等10余個部門,年培訓過萬人,主要有在職職工培訓、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服務地方產業的民宿培訓、地理信息產業園員工培訓、退役軍人培訓、生活技能培訓、養老護理培訓、現場救護培訓、企業安全生產培訓、農村預備勞動力培訓等;德清縣阜溪成校積極整合“黨校、社區教育中心、黨員創業創新中心、企業職工學校、交通安全教育學校、幸福鄰里”等各類教育資源,建設六合一的社區教育中心,為轄區內1個社區11個行政村和近700家企業提供成人教育培訓服務,服務人口達5.7萬人。富陽市新登鎮按照“資源共享,合作共嵌”的原則,整合新登鎮成人文化技術學校、新登社區教育中心、新登鎮綜合文化站、富陽老年大學新登分校、新登黨性鍛煉服務中心等公共教育資源于一體,建設新登鎮“文教綜合體”,打造成為新登鎮百姓創業致富基地、地方文化高地、健身休閑樂園和精神生活家園。

表1 2018年富陽市新登鎮成人學校各類培訓匯總表
再比如,山東省壽光市整合培訓資源發揮縣職教中心的主體作用,牽頭成立社區學院、家政職業培訓學校、金藍領培訓中心、安全生產培訓中心、煥新職業培訓學校、傳統文化宣傳教育中心,年培訓15萬人次以上,開展公益性服務活動受益居民達20萬人次。河北省平山縣形成以縣職教育中心為龍頭,23所鄉鎮成校為基地,717所村級成人學校為支撐的三級培訓網絡體系。23所鄉鎮成人學校大部分有獨立場地,119名教師編制在屬地學區。行唐縣教育局制定了鄉鎮成人學校考核標準,并根據考核等級給予鄉鎮成人學校適當獎勵,采用“以獎代補”的方式落實經費。江蘇省如東縣建立以社區培訓學院為龍頭、鎮社區教育中心為骨干、村(居、企)培訓學校為基礎,社會力量辦學校為補充的農村職業教育與培訓組織架構。全縣建設了14個社區教育中心,設有成人教育專職人員的獨立編制,專職人員數達到常住人口數的萬分之一點五以上。黑龍江省齊齊哈爾訥河市實行“三個統籌”,有效利用縣域資源。一是統籌培訓資源。把17個部門的培訓資源整合到職教中心成立“訥河市培訓服務中心”,并在鄉鎮綜合中學成立鄉鎮現代農村職成教育服務中心,把市鄉兩級的培訓統一到這兩個中心。各行業部門派專人進駐職教中心,以培訓超市的形式,實行一站式服務。培訓項目管理上堅持六不變原則,即“培訓項目名稱不變、組織管理體制不變、向上爭取項目主體不變、經費來源渠道不變、工作任務職責不變、監督管理職能不變”。二是培訓經費統籌。設立職業教育培訓資金專戶,統籌管理全市各系統、各部門的職業教育培訓經費。確保教育費附加按比例用于職業教育,確保職業教育專項經費逐年增加,確保按標準籌措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經費。三是實習實訓基地統籌。校內校外結合,整合現代農業產業基地和科技園區與學校的農業科技示范園,組建了區域性現代農藝實訓基地。將農業推廣中心、農業科研所為農服務職能與職教中心學校教科研室結合,成立了農業科技服務中心、農業經濟管理服務中心,開展教學、科研、服務、指導等工作。
涉農培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如何使涉農培訓可持續發展,如何使培訓落地生根,體制機制十分關鍵。一些地方將涉農培訓納入地方考核項目,確保了培訓扎實有效開展。如浙江省湖州市將涉農培訓工作列入中職教育“五大工程”“六項行動計劃”“現代化工程”建設內容和考核指標,凡是培訓做得不好的單位,一票否決,此舉有力促進了涉農培訓及各類培訓工作。
調研發現,不同省市職業培訓體系建設程度不一。浙江各鄉鎮都建有成人文化技術學校(或相鄰鄉鎮合建),形成了以高職院校為龍頭,以中職學校為重點,以鄉鎮村成人文化技術學校和各級各類社會培訓機構為依托,初步形成職業教育、開放教育、社區教育、農民教育“四位一體”的職教體系,實現職教服務體系全覆蓋。相對浙江,山東各地統籌建設了縣區級的職教中心,但鄉鎮層面的成人學校大多在編制和機構調整中被撤并,相關基層培訓職能由各縣區職教中心延伸承擔。特別是中西部不少地方縣市的鄉鎮、村二級農村成人文化技術學校名存實亡,沒有師資、沒有場地現象比較普遍;傳統的涉農職業院校大部分已經轉型或者停辦,少數繼續面向“三農”服務的涉農職業院校舉辦的涉農專業也比較薄弱,專業教育教學設施設備短缺,師資老化,在校生人數逐年下降。
調研顯示,當前培訓資源和管理職能分散,條塊分割,部門分割明顯。針對“三農”的培訓和職工繼續教育不同程度存在“九龍治水”、多頭管理現象,各地培訓項目分散在農業、人社、經信、民政、安監、組織部等多個部門,工婦團殘等群團組織,以及各種具有一定管理職能的行業協會;承擔培訓工作的單位,既有歸口人社部門的技工學校、就業訓練中心,也有歸口教育行政部門的職業院校、本科院校和成人教育院校,既有承擔繼續教育功能的行業協會,也有數量眾多的民辦培訓機構,但整體辦學資源豐富和服務水平較高的職業院校能夠承接的培訓項目、得到的培訓經費卻很少。
調研發現,農村成人學校的基礎能力相對較差,主要表現在缺場地、無師資、少課程、少教材、難招生。與之相對,農村地區的縣級職教中心、職業學校資源相對豐富,有場地、有師資、課程豐富,但多數學校的涉農專業都在萎縮,調研組在多個縣級職教中心看到,真正意義上的涉農專業在校生只有幾十人。農技站(農廣校系統)有著較為豐富的專業技術人員,但普遍存在無場地、少資源的困境。而各類高職院校多關注高端農民培訓,難以與中低端的培訓形成有效銜接。一些地方城鄉居民終身教育和職業培訓工作缺乏統一規劃,各類培訓項目名目繁多,培訓內容大多雷同,缺乏合適的教材,田間課堂教學少,實際效果較差。在鄉鎮基層,各部門多多少少都建設了相應的教學點,造成了資源分散、重復建設、利用率低等問題。為此,浙江、山東基層縣鄉層面,職教中心和成人學校,在地方政府的統籌協調下,積極探索進行了管理職能、培訓項目、教學資源、實訓基地建設的整合,形成了社區教育中心,但普遍性效果不明顯。如浙江省在全省建設了“農村文化禮堂”,許多地方把“農村文化禮堂”與鄉鎮成人文化技術學校資源進行了整合,賦予了鄉鎮村成人文化技術學校更多的思想文化教育功能,但從實際走訪的情況看,鄉鎮村成人文化技術學校仍然較多關注實用技術培訓和成人學歷教育,農村思想文化教育的形式單一、陣地建設薄弱。
調研發現,職業院校作為事業單位,財務支出有著嚴格的制度規范,培訓教師外勤、車輛、授課及由此附帶產生的開支等,很多都不能予以相應補貼,影響學校和骨干教師工作積極性。浙江省職業院校實行績效封頂的作法,各校通過培訓獲得的項目經費,難以轉換為職工的“經濟效益”,影響到了學校和教師參與城鄉居民職業培訓的積極性。部分地方還因政策限制,職業院校無法申辦獨立法人性質的培訓機構,在承擔各級各類培訓中缺少相應的培訓資質,無法參與相應的培訓項目競爭。
調研發現,東部地區農村出現了明顯的三產融合發展的趨勢,以種糧為生的純農戶大幅減少,新出現的是農業企業、種植大戶、養殖大戶、新型農業合作社等橫跨農業生產、終端農業產品制造、銷售、服務等漫長產業鏈的新型生產、服務組織。即使是純農戶,除種植大戶外,農業收入在其總收入的比重也在持續下降。農業的制造業化和農業的服務業化以及由此產生的生產農場化和生產集約化導致農村地區對人才需求出現了兩種看似矛盾的趨勢:一種是在傳統領域對人才素質全面化的需求,一種是在新興領域對人才素質專業化的需求。這兩個趨勢又因農業產業鏈漫長、時間特性明顯、周期起伏大等特征而呈現遠甚于工業生產的個體性和復雜性。
農村人才需求的復雜性引起了許多部門的關注,農業、教育、人社、供銷社、團委、婦聯、農科院、開放大學等機構都從各自的服務范圍提出了針對不同農村人群的培訓與培育項目。在實際操作中,這些項目表現出一定的競合關系,但并非共時性的競合,而是在政府的項目規劃或項目審批層面表現為合作關系——各項目均有明確的目標人群,在項目實施層面表現為競爭關系——受訓學員往往是多種身份的復合體,經常被要求參加不同的培訓,而逐漸失去興趣。在上位界限清晰的培訓項目到了下位界限就變得非常模糊。造成這一現象的深層次原因在于各部門對農村發展和農民發展的需求感知模式存在問題。農民的需求遠比產業工人的需求更為復雜,但農民培訓項目與工人培訓項目的感知方式卻大同小異,均采用“需求-供給”對比的方法,即從國家的發展戰略需求與實際人才供給間的落差來推算培訓培育的需求,而這一自上而下的演繹的方法難以對農民發展的真實需求做出準確描述。
調研發現,農村人才培訓培育需要大量素質全面的師資,這也成為鄉村振興的一個痛點。從浙江、山東的情況來看,師資來源主要有“土專家”(實踐中成長起來的專業戶、農業技術專家等)、農技站系統的農技人員、縣級職教中心教師、高職院校涉農專業教師、高等院校涉農專業教師、開放大學的相關師資等。從數量上看,中高職院校教師比例最大。許多農民培訓任務經過層層傳導最終都會落到中高職院校的教師身上,也正是他們確保了培訓項目的質量。“土專家”、農技站系統的農技人員等農業專業技術較強,但教學能力偏弱,面對制造業化農業和服務業化農業的能力不足。高等院校教師一般參與高端農民培訓,能夠有效解決農業生產中的技術問題,但由于總體上數量較少,參與鄉村振興的農村人力資源建設的力度與強度相對較小。調研顯示,在浙江各縣鄉基層,職成教學校尤其是成校教師編制數量不足,大多為2-3人,開展培訓工作人手不足。特別部分鄉鎮將成校教師歸類為基礎教育類型,因工作性質不同,在職稱晉升的競爭難以“勝出”,大部分成校教師面臨職稱晉升的困難,縣鄉鎮村成人文化技術學校對年輕教師吸引力不高,職工老齡化較為嚴重。
調研發現,江蘇省如東縣按照全國農村職業教育與成人教育示范縣的要求,縣、鎮兩級財政投入的社區教育專項經費達到了人均3-4元的標準,但在泗陽縣的兩個鄉鎮調研時,問及社區教育專項經費,除了農業部門外,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近年來,國家高度重視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大幅度增加了培訓經費,但由于經費實行專款專用,加上實行的是簡單量化考核辦法,無法將寶貴的經費用于急需師資和資源建設。
《民辦教育促進法》規定“民辦學校的設置標準參照同級同類公辦學校的設置標準執行”,其中,舉辦實施學歷教育、學前教育、自學考試助學及其他文化教育的民辦學校,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門按照國家規定的權限審批;舉辦實施以職業技能為主的職業資格培訓、職業技能培訓的民辦學校,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人力資源社會保障行政部門按照國家規定的權限審批,并抄送同級教育行政部門備案。調研顯示,個別行業培訓管理規范和管理標準欠缺,對職業教育和培訓機構資質認定標準缺乏,監管手段缺失,評價體制不完善,部分地方培訓市場混亂,培訓質量無保障。有的培訓機構師資、課程、實訓等教學資源不足,過程管理不到位,質量把控不嚴,導致培養方式單一,培訓內容針對不強,實踐操作環節偏少,與農業生產實踐結合不緊,培訓效果較差。調研還發現,在政府購買的培訓項目中,不同程度存在“低價定標”情況,大比例的培訓項目被民辦培訓機構承接,甚至出現了民辦培訓機構承接了培訓項目后,再到職業院校后租借和聘請職業院校實訓設備及師資的情況。
1.做大做強面向農村的學校職業教育和培訓。縣級職教中心是農村職業教育的主陣地,是縣域經濟發展人才供給的主要載體,是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重要平臺,在農村人力資源開發和人才隊伍建設中具有主力軍作用。前些年,縣級職教中心出現了“非農化”“學歷化”等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辦學定位和辦學方向。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縣級職教中心應按照建設農村職業教育“橋頭堡”的思路進行重新定位,尤其要督促和扶持其加強涉農專業建設,培養適應當地農村產業振興需要的農村實用人才和新型職業農民。在此基礎上,上聯城市高校和職業院校,下接農村非學歷教育,構建起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農村人力資源開發需要,城鄉統籌、特色鮮明,涵蓋農民職業學歷教育、農民培訓、農業技術推廣“三位一體”的現代農村職業教育體系。
2.創新新型職業農民培育模式。培育新型職業農民是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和鄉村振興的必由之路。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不能簡單照搬城市職業教育與培訓的模式,而是應該根據職業農民的特點和成長規律,探索和實踐其固有培育模式。首先,要充實和擴大新型職業農民隊伍。國家和地方要出臺有力的扶持措施,動員和鼓勵有志于從事現代農業建設的城鄉知識青年尤其是農村大學生、進城務工青年“上山下鄉”,到農村興辦產業,加入新型職業農民隊伍,為農村人才隊伍建設充實新鮮血液,從根本上改變農村“空心化”“老齡化”“婦女化”的現狀。其次,要創新教育培訓模式。遵循新型職業農民成長成才規律和工作生活特點,探索和實踐精準培訓、跟蹤服務、學做一體等教育培訓模式,真正達成“做給農民看、帶著農民干、幫著農民賺”的教育培訓目標。將在職職業農民的學歷教育納入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程,研究和出臺相關政策措施,鼓勵在職職業農民到農業職業院校進行學歷教育,通過工學交替、農學結合等方式完成學業,提高學歷層次,系統拓展職業能力。同時,要加大新型職業農民后繼者的培養力度。總結和推廣江蘇太倉、昆山等地政府與農業高職院校“校地合作”培養青年職業農民(全科農技員)的做法和經驗,通過政府補貼、定向招生、合作培養、優先就業等措施,有針對性地培養新型職業農民后繼者,有計劃地充實村級組織、現代農業園區、農業合作社等方面的人才隊伍。
3.充分發揮農村職業教育各主體的作用。要充分發揮政府“有形之手”和市場“無形之手”的合力作用,發揮政府對農村職業教育的“推動作用”和市場經濟的“拉動作用”,有效破解農村職業教育的制度性、體制性障礙,通過強化“農科教統籌”“三教統籌”“城鄉統籌”等途徑,引導和鼓勵城鄉資源和社會力量參與農村職業教育,政府、學校、社會團體、企業和個人等不同主體分工協作,交叉互補,構建以職業教育共同體為導向、城鄉一體化的農村職業教育人才培養體制與機制。
1.創新協同育人機制。農村職業教育是跨城鄉、跨行業、跨部門的教育,必須發揮體系化的優勢,走政行校企協同育人之路。在目前情況下,農村職業教育推進協同育人要抓住以下三個重點:一是推動縣級職教中心辦學模式改革。引導和幫助縣級職教中心與農業職業院校、農業行業組織、農業龍頭企業、農業合作社等組建職教集團、合作聯盟,實施定向培養、訂單培養、聯合培養,一體化培養農村實用人才和新型職業農民。二是強化農科教統籌。通過領導小組、聯席會議、制度創新等途徑,強化農科教統籌,形成農業、科技、教育等部門合力推進農村職業教育的“組合拳”。三是深化“三教統籌”。普通教育、職業教育、成人教育“三教統籌”是上世紀80年代中后期為適應農村教育綜合改革而提出的一種管理運作模式,在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今天仍然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尤其要重視農村基礎教育中職業教育課程的設置,通過活動和體驗,從小培養學生的鄉村情結、鄉土文化、現代農業理念,幫助孩子形成投身振興鄉村的遠大志向和抱負。
2.構建資源共享機制。一是通過立法推動資源共享。鄉村振興是國家戰略,為鄉村振興提供人才支撐是全社會的義務。國家可通過立法和出臺細化政策,督促和引導高校、研究機構、社會團體等落實參與農村職業教育的責任,確保優質資源為農村職業教育所用。如國家可明確高校特別是涉農高校參與農村職業教育的責任清單,并進行定期考核。二是通過市場機制引導資源共享。通過制定稅收優惠和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引導企業的優質資源投入農村職業教育。三是通過優化管理用好現有資源。縣、鄉兩級政府要以服務社會為宗旨、以黨政領導為依靠、以制度建設為保障、以社區教育中心為平臺、以培訓項目為載體,協調學校、黨、團、文、體、婦、農等部門,面向農村,共同參與職業教育與培訓,形成一個中心、多塊牌子、資源共享、各得其所的社區教育運行機制,有效避免長期困擾社區教育發展的“教出多門”、資源浪費和辦學效益低下的問題。
3.強化經費保障機制。農村職業教育作為我國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政府需要轉變觀念,以財政撥款為主,社會企業資助為輔,建立健全多元化投入保障機制。一是落實國家和政府是教育投資主體的責任。要加大財政投入,提高教育經費在GDP中所占比重。國家應明確縣級職教中心經費和鄉、村社區教育的經費投入標準以及經費增長與財政收入同步增長的機制,分地區畫出最低“紅線”,并加大督查力度,確保農村職業教育經費的到位。二是統籌使用各項培訓經費。國家和省級農業、人社、科技等部門下達的培訓經費,應由財政進行統一管理和使用,實行專款專用,嚴格防止防資金挪用的情況發生。三是鼓勵社會資本投入。通過設立“社會事業引導資金”,激勵學校和企業合作辦學。引導農村職業教育辦學主體增強自我造血功能,積極創收,自我積累,自我發展。
4.完善績效考評機制。一是納入政府目標考核。將農村職業教育發展的關鍵指標納入省、縣、鄉三級政府的工作目標,制定明確的考核指標和實施考核工作,督促各級政府重視農村職業教育和農村人才隊伍建設。二是強化工作考核。對職業學校和各社區教育中心,采取“年初制定目標,年中檢查進度、監控過程,年末現場考核評估,年后總結表彰”的考評制度,將考核結果與評優評先、職務晉升、績效工資和經費獎勵掛鉤,促進農村職業教育的良性發展。三是優化項目績效評價。加強對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程項目績效考評機制的研究,優化考核內容和指標,提高評價工作的針對性、有效性和可操作性。
1.推動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立法工作。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迫切需要完善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法律保障制度。在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舉步維艱的今天,更加需要積極推進《農村職業教育法》的頒布與實施,加大對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的管理力度和法律保障。以完善立法為基礎,加強執法力度,從根本上保證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相關法律的執行與落實。
2.加大政策扶持力度。一是扶持和鼓勵有志青年到農村就業創業。政府要出臺政策,對于積極投身鄉村振興的新農民,給予大力獎勵和宣傳,要通過政策導向,吸引優秀高校畢業生和社會精英扎根農村,吸引優秀人才成為新型職業農民,形成新一輪“上山下鄉”的熱潮,彌補長期以來農村“空心化”所出現的人才真空,為鄉村振興奠定人才基礎,也為農村職業教育提供優秀培育對象。二是設立專項補助經費。對于具體從事農村職業教育工作的組織與個人,政府要設立專項經費,給予必要補助,激勵和吸引優秀人員從事這項事業,促進農村職業教育質量的整體提升。三是扶持農業示范項目。制定科學標準,遴選優秀農業示范項目,作為新型農民培訓的實踐基地,對于承擔實踐任務的基地負責人和技術人員,給予必要的經費補償和社會價值的認可,動員優秀社會資源服務于農村職業教育工作。四是扶持農村職業教育的研究和創新。農村職業教育既有教育規律,又有產業規律,但研究基礎薄弱,教育模式陳舊,迫切需要出臺扶持政策,設立研究專項,加大理論研究與實踐創新的力度,推動農村職業教育創新發展。
3.加大輿論宣傳力度。一是加強對鄉村振興和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重要性的宣傳力度。目前,社會對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仍存在偏見和誤解,必須轉變大眾對于農村職業教育的偏見。政府以及社會各界可運用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等方式,廣泛深入宣傳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意義以及人才在鄉村振興中的重要支撐作用;宣傳農村職業教育和培訓的辦學內容、辦學方式及辦學優勢,突出農村通過職業教育和培訓后獲得職業技能、取得工作成績的宣傳,以及農村職業教育為地方經濟發展做出的卓越貢獻;樹立重視職業教育、尊重職業技能人才的新風尚,改變人們重學歷、輕技能的傳統觀念,增強全社會特別是青年一代對鄉村振興的認識和參與鄉村振興的自覺性和使命感。二是提高新型職業農民的職業認同度。要根據行業、專業不同特點,制定新型職業農民的準入標準,提高新型職業農民證書的含金量,通過設置一定的“門檻”,建立新型職業農民的退出機制,有效規避“劣幣驅逐良幣”的風險,提升社會對新型職業農民的認可度;要廣泛宣傳新型職業農民的美好前景,要用身邊的成功案例,引導廣大市民認識到,新型職業農民更有機會實現社會階層提升,成為令人羨慕的職業,以此吸引大批高素質的高校畢業生、社會精英從事農業工作,提升新型職業農民的整體素質。三是提高農村職業教育工作者的職業認同度。要加大對農村職業教育工作者的培養力度,建立農村職業教育教師繼續教育制度,制定農村職業教育教師專項培訓計劃,幫助其及時掌握最新科技知識和先進技術;同時,加大對優秀教育工作者的宣傳和表彰力度,讓一線工作人員產生職業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