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學徒制終端評估（EPA）的解讀及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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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學徒制的改革向來不斷，從2017年4月起，英國所有新的學徒將不再注冊《英格蘭學徒制標準規范》（Specification of Apprenticeship Standards for England，SASE）的學徒制框架，而轉向注冊“開拓者學徒制”（Trailblazer Apprenticeship）標準。企業雇主主導的學徒制標準（Apprenticeship Standard）將逐步取代學徒制框架（Apprenticeship Framework）。“開拓者學徒制標準”與“學徒制框架”有很多不同，但最重要的區別是引入終端評估（End Ponit Assessment，EPA），其對英國學徒制的實施產生重大影響，尤其是對企業雇主、培訓機構和學徒。多年來，雇主組織一直在試點新的“開拓者學徒制”。開拓者學徒制的特征在于它們是由雇主設計的，他們要求對學徒能力進行終結性評估（第三方獨立評估并給予評估等級）。

一、終端評價的依據

學徒評價標準是開展學徒評價活動的前提和依據。在英國企業雇主主導“開拓者組織”制定學徒制標準（Apprenticeship Standards）和評估框架（Assessment Plan）。學徒制標準成為學徒制評價的標準，包括技術知識、行為和技能三個緯度[1]。英國學徒制由中等學徒制（2級學徒制）、高級學徒制（3級學徒制）和高等學徒制（4-7級學徒制）構成，盡管在英國不同行業學徒制等級級數并不相等，但不管哪個等級學徒標準所包含的維度是相同的——技術知識、行為和技能三個緯度，只不過所要求的程度不一樣。例如，2級水平的金融服務客戶顧問學徒制標準表1。

二、終結性評價的程序與方法

評估框架（Assessment Plan）是描述特定學徒制標準的終結性評估的文件，指導雇主選定的評估機構實施高質量且嚴格的終點評估。盡管每個學徒制標準內容不同，但他們都有連續發生的共同要素：招聘學徒——技術知識、技能和行為能力培訓——終結性評估——獲取資格證書，如果學徒沒有通過終結性評估就不能獲得學徒證書[2]。

（一）企業雇主、培訓機構和評估機構的注冊

1.企業雇主注冊。通過學徒培訓服務網（Find Apprenticeship Training Service）查閱并選擇適合于本企業學徒種類和水平的學徒制框架或學徒制標準。創建用戶賬號，填寫申請表格，提交申請和佐證材料，等待教育與技能資助署（Education and Skill Funding Agency）的資格審核，通過審核得到教育與技能資助署的授權，成為學徒企業雇主[3]。

2.申請成為學徒培訓機構。通過國家學徒服務中心網（National Apprenticeship Service，NAS）與教育與技能資助署聯系獲取建議和支持。申請注冊成為新的學徒培訓機。通過審核與教育與技能資助署簽訂合同性協議，研發培訓內容和培訓材料，實施培訓，提交培訓機構月報告和并接受教育與技能資助署年度監管，通過教育、兒童服務和技能標準辦公室的督查[4]。

3.申請成為學徒評估機構。領頭企業雇主在網絡上向教育與技能資助署提出申請之前，在網絡上完成教育與技能資助署提出的相關問題，并提供佐證材料，包括財務狀況、職業鑒定能力和范圍等。創建用戶賬號，填寫申請表格，提交申請和佐證材料，等待教育與技能資助署的資格審核，通過審核得到教育與技能資助署的授權，成為學徒評價機構[5]，并加入學徒制評估機構登記薄（the Register of Apprentice Assessment Organisations，RoAAO）。

4.雇主選擇培訓機構和評估機構。企業雇主在成功注冊后和獲得國家認可的相應培訓機構聯合招聘學徒，協商培訓費用并簽訂學徒培訓合同，學徒培訓至少要12個月以上，不同類型和水平的學徒培訓時間不一樣。通過培訓，學徒要獲取本職工作所需的知識、技能和行為能力。學徒通過技術資格證、檔案袋和項目作品展示能力。企業雇主根據自身招聘學徒水平和類型，通過學徒制評估機構登記薄選擇可以執行終結性評估機構，協商評估費用，簽訂學徒終結性評估合同。一旦雇主選擇了他們的終點評估機構，也要與培訓提供者確認[6]。在目前批準交付的162個學徒制標準中，有26個選擇了IfA作為他們的EQA外部評估機構，而只有15個標準選擇了Ofqual。一般處理高等教育資格的質量保證局也可以使用，但僅有3個標準選擇了質量保證局。另外58標準仍然沒有確定的EQA提供者，而32個標準選擇了專業機構，28個標準選擇了雇主主導的外部評估機構[7]。

表1 金融服務客戶顧問學徒制標準（2級）

5.培訓機構、雇主和學徒評估前準備。一旦學徒完成所有的學習和培訓任務并且取得評估程序中要求的資格和材料，語言和數學能力達到相應的學徒水平，學徒就進入學徒終結性評估的準備階段。在接受評估前，培訓機構、雇主和學徒需要準備被評學徒學習和工作情況的所有證明材料。培訓機構會指定內部人員對所收集的證明材料進行審核，判斷所培訓學徒的工作表現和收集的證明材料是否符合學徒制評估標準的要求。雇主和培訓提供者對學徒接受終結性評估的意見達成一致后，決定學徒接受終結性評價實施的時間。雇主和培訓提供者做出這一決定要比終結性評價實施早3個月。

6.評估機構實施評估。終結性評估要在評估機構同意的場所實施。評估機構會指定評估人員對培訓評估材料進行審核，保證評估記錄和評估過程都是正確、合理、公平、有效和可信的。評估員包含三類人員：企業雇主、培訓提供者和評估機構評估員，他們在評估過程中作用不一樣[8]（表2）。

評估師的具體工作責任包括：計劃和管理評估過程；現場觀察學徒工作情況；與學徒進行專業討論；審核學徒各類工作證明材料；判斷學徒的能力；保管整理評估相關資料等。在整個評估階段，評估員需要使用各類評估方法收集學徒的證明材料。評估員對證明材料要做好判斷、整理、歸類工作，確保證明材料可與相關的評估標準相對應。

7.等級決斷。對每部分評估活動結束后，評估員需做出判斷，確認學徒是否已達到學徒制標準的要求以及達到程度如何作出判斷。每部分評價的結果分為：不合格（Fail）、合格（Pass）、良好（Merit）和優秀（Distinction）四個等級。終結性評估結果也分為不合格（Fail）、合格（Pass）、良好（Merit）和優秀（Distinction）四個等級。終結性評估結果要根據每部分評價的結果來決定，任何一部分不合格判定為不合格；如果終結性評估結果是3部分構成，3部分及格視為及格；兩部分或三部分獲得良好視為良好；兩部分或三部分獲得優秀視為優秀[9]。

表2 評估人員構成及其角色

（二）評估方法

評估員必須采用合適的評估方法并取得合理的和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學徒確實符合學徒制標準。從不同的角度劃分，評估方法在理論上可以有很多種分類，如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直接的和間接的，主觀性的和客觀性的，質量性的和數量性的，內部的和外部的，形成性的和總結性的，整體性的和獨立性的，關注過程的和關注結果的等等。每一種分類又可以細分出若干種具體的評估方法。終結性評估主要包含如下方法：

1.書面考試（Tests/Examinations）。 書面考試法是指通過各種紙質或網絡考試的形式進行考評的方法，主要適用于對學徒所掌握的理論知識進行測量。通過書面考試，評估員了解學徒對專業知識或技能的掌握程度，判斷學徒申報學徒級別的水平程度。在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估中，書面考試主要題型包括多選測試、寫作測試等，試題設置上注意問題的真實性與情境性，重視考查學生發現、研究、解決問題的能力，收集與處理信息的能力。

2.專業討論（Professional Discussions）。 專業討論是學徒與評估組織的評估者（評估師）之間的結構性面試，重點關注的是標準的軟技能（例如口頭溝通），探討檔案材料中有什么內容，是如何生成以及如何發揮好他們的角色功能。這使得整個評估能夠涵蓋標準所描述的廣泛知識、技能和行為。專業討論的目的是：探討支持掌握標準要求的證據；澄清評估員對提交材料中的證據提出的任何問題；討論學徒如何取得進步，做了什么和如何做；為評估師作出成績評定提供依據。在專業討論中使用結構化評估工具將確保采取的評估做法并探索的關鍵領域的一致性。它可以面對面地進行，或遠程進行，例如視頻會議或Skype，具體取決于學徒的數量和位置[10]。

3.工作現場觀察法（Workplace Observations）。工作現場觀察法就是觀察學徒表演或完成一項技能。評估師在實際工作場所中觀察和記錄學徒的現場操作，這有利于評估師收集學徒的實際工作材料證實學徒的技能或能力是否達到職業標準的要求。觀察法是直觀性較強的取證方法，較適合用于評估學徒的技能或能力而非知識。觀察法是一種記錄學徒實際表現的取證方法，一般可細分為兩種具體的表現形式--拍攝照片和拍攝視頻，通過拍攝的照片或視頻展示學徒的實際工作技能或能力。評估師在現場一般不干預或打擾學徒的操作，但在個別情況下，為了掌握準確的證據，就需要進一步追問學徒以使其回答或操作得更細致一些。

4.工作檔案袋法（Portfolio of Evidence）。 檔案袋評價法是指培訓者和學徒有意地將各種有關學徒表現的材料收集起來，并進行合理的分析與解釋，以反映學徒在學習與發展過程中的努力、進步狀況或成就。檔案材料來源于學徒在學徒期結束前真正的工作活動，并能夠反映標準要求的知識、技能和行為。

檔案材料要展示知識和能力在工作環境中的應用和總結學徒在學徒期間學徒學習記錄。

證據類型可以包括書面材料，小型項目，績效評論信息，工作場所觀察，案例研究，學習記錄，研究計劃，電子郵件，客戶評論等。檔案袋中可能存在幾種類型的證據，共同表明學徒已經學習和應用了標準中的完整知識、技能和行為。工作檔案將涵蓋大部分標準。雇主和培訓提供者使用評估工具中的評估模板對工作檔案事先進行審查。當他們認為學徒已經達到或明顯符合合格以上標準時，他們同意將學徒檔案發送到評估組織進行完全獨立的評估。雇主還將根據將根據評估工具的模板，將學徒的內部績效管理的成績，合理地提供給評估機構，評估機構在判定成績等級時會納入考慮[11]。

5.項目任務法（assignments）。項目任務法就是針對學徒制中的一個或多個評估項目，由評估師布置實踐性的或理論性的項目任務讓學徒完成。項目法就是安排給學徒一項長期的活動，使其能在活動中提供出符合評估標準的證據。簡而言之，項目法就是評估師布置一個作業或安排一個項目讓學徒完成，從中可發現學徒已掌握特定知識、技能與能力的證據。

6.產品檢驗法（assessment of work output）。 產品檢驗法就是學徒提供自己的工作成果給評估師檢驗并以此作為學徒已掌握相關知識或技能的證據。工作產品檢驗法的適用范圍是比較廣泛的，這主要取決于對工作產品的理解：在客服領域，學徒與客戶溝通所生成的電話記錄、軟件操作結果（比如給客戶發送的EMAIL）均可作為工作產品。

三、英國學徒制終點評估的特點

（一）評價理念的結果導向性

學習成果是質量評價的一項重要指標，但英國終結性評價完全依賴于學徒學習結果。結果導向型的考評方法是以實際產出為基礎，考評的重點是學徒工作的成效和勞動的結果。

“基于結果導向”的評價理念上是“以學徒為中心”的教育哲學，實踐上是一種聚焦于學徒受培訓后獲得什么知識和能力。一切的培訓活動、培訓過程和培訓課程的設置都是圍繞實現預期的學習結果而展開的。學徒取得什么樣的學習結果（知識、技能、行為能力）；為什么要學徒學習這些內容；如何有效地培訓學徒取得這些學習結果；如何幫助學徒取得學徒標準要求的學習結果。通過收集和分析相關知識和技能等學生能力增值以及情感、態度變化情況的信息證據，呈現學生在知識、技能、學習、態度及行為方面的表現和進步，以證明學生的學習情況。

（二）評價結果的客觀、公正性

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價強調以充足的第一手證據、以集體和專業性的判斷來保證評價結果的客觀性和公正性。整個評價過程都十分強調所收集證據的原始性和真實性，在實地考察階段，評價專家也將時間主要用于收集大量第一手證據。工作場所現場觀察活動記錄、學徒的個案分析、與學徒開展的討論，以及通過訪談、問卷調查、電子郵件等方式獲取的來自雇主、學徒、培訓者等的反饋意見都是有力的第一手證據。英國學徒終結性評估的評價標準、評價內容、方法和程序都向學校、行業和社會公開。

（三）評價主體的獨立性、多元性

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價主體第三方外部評估機構，目前學徒制終結性評價機構包括：IfA Ofqual、高等教育質量保證局、專業機構、雇主主導的外部評估機構等。學徒制終結性評價機構之間以及與企業、培訓機構和教育部不存在隸屬關系，都是獨立的、不依附于教育行政部門的第三方學徒制評價機構，并由雇主主導負責制定統一的評價標準，確定評價的方式與程序，獨立開展外部評價，撰寫并公布評價報告等。學徒制終結性評價機構作為獨立于教育行政部門、企業雇主和培訓機構的“中立體”使評價結果更加客觀公正。

四、對我國職業教育質量評價的啟示

（一）建立統一評價標準

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價的依據是學徒制標準。學徒制標準由雇主主導的開拓者團體（Trailblazer Groups）開發。開拓者團體包括雇主代表、雇員代表、知名行業專家、大學教授等。“標準”充分反映了社會各方面，尤其是行業對相關職業崗位技能和能力的要求，反映了產業變化、科技發展和就業市場的客觀需求，對職業教育具有引導和規范功能。用統一的標準評價學生的職業能力水平，具有權威性、科學性、一致性和有效性。在我國職業教育畢業考試缺乏相對統一的考試標準，不同學校考試要求不同，使學校之間畢業文憑缺乏可比性，職業資格證書貶值。只有通過相對統一標準的考試，才能切實維護職業教育畢業考試的公正性和有效性。

（二）建立第三方評價機構。

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價由企業雇主主導的評價機構執行。學徒制評估框架提出的一個新要求便是建立第三方評價機制。為了使學徒評價工作更加科學化、規范化、專業化和制度化，英國設立獨立的、不依附于教育行政部門的第三方學徒評價機構。評估員包含三類人員：企業雇主、培訓提供者和評估機構評估員。我國目前的職業教育評價活動主要由政府教育主管部門組織實施，評價專家組主要由熟悉職業教育教學工作的人員組成，行業企業人員和一線專任教師比例很低甚至沒有。為了保證職業教育評價的獨立性、公開性、公平性、有效性、權威性和影響力，建立獨立的、專業的第三方評價機構和建設一支專業化的評價隊伍刻不容緩。

（三）運用多樣化的職業教育考試形式與方法

英國學徒制終結性評價采用筆試、實踐操作和口試多種方式，在題型上有工作任務筆試、專業案例討論、相關任務討論、專業情境討論、模擬面試、演講、實踐文件記錄、工作樣本、工作項目、操作任務等，這些考試題型融合了筆試、操作和口試，通過多樣化的考試方法考核學生職業能力的各個方面，如溝通能力、交流能力、創造能力、方法能力、組織能力、解決問題能力等。我國職業教育畢業考試主要采用理論筆試，難以體現考生思考、探索、發現和解決問題的能力，也應該采用多樣化的考核工具和多角度評價，對學生多方面的能力進行全面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