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慶 陽
(鄭州財經學院 高等教育研究所,河南 鄭州450053)
2018年6月,教育部公布的《全國普通高等學校名單》中民辦高校一共有735所。從數量上看民辦高校呈現快速發展的勢頭。我國民辦高校作為“體制外”單位,其政策初衷是為了解決國家辦學的資金不足問題,因此長期鎖定在“補充”“輔助”和“服從”的地位;而在當前資本充裕的社會環境下,民辦高校因其特殊體制在高等教育深化改革中“動機強”“阻力小”“成本低”,有可能擔當起“先行先試”的角色。
在這一過程中,民辦高校舉辦者(1)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同時也是民辦高校的創始人,現在大多在民辦高校中擔任董事長或理事長職務。的作用不可低估。以西湖大學為標志,我國民辦高校已經實現了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的突破。西湖大學之所以引起社會極大關注,一是因其辦學的高起點,再者也與施一公的個人魅力與影響力有關。民辦高校舉辦者對其創辦的學校擁有極強的控制力與影響力,并在學校發展的路徑選擇中起到關鍵性作用。但民辦高校相關研究卻往往忽視了這種關鍵性的個體因素。
與江浙地區相比,河南省民辦高校創建之初較少依賴于外部融資,較多依靠自身積累和滾動發展,舉辦者大多具有教育行業的資歷與經驗。因此,河南省民辦高校辦學過程也是自力更生、艱苦創業的過程,舉辦者個人因素對高校有著更強的權重。河南省作為高考生源大省,現有民辦高校現有37所,近年來也呈現快速發展的趨勢。尤其是2017年高招取消三本招生批次后,民辦高校將與公辦高校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進行生源競爭,預期這種“體制外”的積極因素將在未來高校競爭中進一步得以釋放。
雖然辦學不同于辦企業,但兩者的創業過程卻有很多相似之處,河南省民辦高校的舉辦者身上普遍具有的“創新-創業”“競爭-冒險”“勤儉-節約”“責任-擔當”等企業家精神特征,同時也具有中原文化的樸實厚重、尊師重教的顯著特點。習近平總書記2014年11月9日在亞太經合組織工商領導人峰會上指出:“我們全面深化改革,就要激發市場蘊藏的活力。市場活力來自人,特別是來自企業家,來自企業家精神。”同樣,在高等教育的深化改革過程中也需要繼續培育和發揚這種精神與活力。
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作為“成功人士”,其精神的“魅力”對于民辦高校的治理結構產生了深刻的影響。另一方面,他們對政策制度的依賴,對社會責任的態度,對社會辦學資源的接納與利用,也為高等教育領域的深化改革提供了思路。
可見,民辦高校舉辦者作為特殊群體對民辦高校有著特殊的控制力、感染力和影響力,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和意義。當然,在當前河南省社會經濟實施創新驅動的宏觀形勢下,舉辦者群體也要與時俱進地完成自身的精神轉型與發展。
民辦高校已經成為高等教育學科的研究熱點領域,當前民辦高校的研究重點大多數集中在“產權問題”“轉型發展”“權利配置”“新民促法”“師資隊伍”等方面,由此也形成了特殊的話語體系與語境(2)例如不少教育類期刊都設置了“民辦教育”欄目。。
民辦高校起步于國家對“社會力量”辦學的認可,因此而衍生出特殊語境下的“體制問題”。例如,潘懋元(2002)分析了民辦高校的產權制度改革[1],潘懋元、別敦榮(2013)討論了民辦高校的公益性與營利性的選擇[2],而柯佑祥(2012)分析了民辦高校的屬性識別[3],陳武元(2008)、溫銳(2008)、徐緒卿(2012)分析了民辦高校的發展定位[4][5][6]。這些研究,都涉及了民辦高校創設與發展的制度框架、體制特征與發展定位。
民辦高校在體制基礎上搭建了特殊的治理結構,這方面的研究由于運用了西方新制度經濟學的相關理論,其成果也非常豐碩。例如,苗慶紅分析了民辦高校的治理結構的特征[7],黃勇分析了民辦高校的股權激勵[8],周海濤宋光輝儲祖旺分析了民辦高校的籌資與預算約束問題[9][10][11],等等。民辦高校的治理結構與公辦高校顯著不同,因此兩類高校的對比也成為一個特殊研究視域,相關成果有:王義寧、張義清比較了兩類高校的體制與外部環境[12][13],毛勇分析了兩類高校的競爭及其優勢劣勢,[14][15][16]等等。
以上研究形成了富有中國特色的民辦高校理論體系,但是相對而言,有關民辦高校舉辦者群體的研究卻并不多見。現有的研究文獻中,王華、譚黎明等從民辦高校舉辦者的角度分析了辦學的投資權益與回報[17][18],董圣足分析了民辦高校舉辦者的法律變更等等問題[19],郝瑜、周國平分析了西安民辦高校群落的成因與過程[20][21],金成分析了民辦高校舉辦者的辦學動機[22],陳文聯分析了民辦高校舉辦者“經濟人”與“道德人”的困惑等[23]。
近年來,民辦高校的校史研究以及舉辦者傳記及回憶錄等文學作品也應該引起理論界的關注。例如長篇報告文學《中國民辦教育調查》(鐵流、徐錦庚)、《大白的大學》(常義斌)等。民辦高校的創業史本身包含著大量豐富而具體的信息,是當前有待開發的寶藏。
綜上所述,我國民辦高校的相關研究成果豐碩自成體系;但在傳統的“國家主義”與“集體主義”影響下,明顯存在著側重制度性因素忽視個人精神因素的研究傾向,尤其是對民辦高校的地域性、舉辦者的群體性等具體的個性問題研究不足。西方的企業史與校史研究的相關文獻中都非常注重歸納與總結創始人的個性因素,尤其是西方制度經濟學派將個體的精神、價值觀、風俗習慣都納入制度性因素進行研究,其多元化、精細化、個性化的分析范式也應為我們借鑒。
總的來說,民辦高校舉辦者群體對民辦高校可持續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然而這種重要性卻被嚴重忽視了。河南省已經涌現一批影響深遠的民辦高校舉辦者,他們的辦學之路值得回顧與總結,他們的精神歷程值得分析與探索,民辦高校能否可持續發展在一定意義上關乎河南省高教領域深化改革的成敗,然而目前相關研究還遠遠不能滿足現實的需要,是一項亟待補足的理論短板。
民辦高校的舉辦者在其長期創業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嵌入了鮮明的個人印記。舉辦者是民辦高校的靈魂與領袖,他們在事實上構成了德國社會學家韋伯所定義的“魅力型治理”(3)韋伯原用術語是“魅力型統治”,屬于社會學概念。西方經濟學中“公司治理”中的“治理”英文原意是governance,也包含有“統治”的意思。因此,本文以“魅力型治理”取代“魅力型統治”一詞。,從而明顯地區別于公辦高校的黨委書記和校長建立在上級委任基礎上的“法理型治理”。我們如果以“魅力型治理”作為理論的突破口,將舉辦者的個人魅力融入公司治理理論,以此分析民辦高校在統治類型、預算約束、權力結構、激勵機制等方面與公辦高校相區別的體制性特征,有可能開辟一條新的理論路徑。
民辦高校舉辦者的精神力量是在長期辦學過程中逐漸展開的。盡管每個民辦高校都有自己獨特的創業史,但作為獨立而特殊的群體,他們仍然呈現出顯著的共性特征。
從民辦高校的創業史來看,河南省民辦高校的辦學過程也是創業過程。通過訪談舉辦者,分析河南省民辦高校設立背景及開辦啟動過程,舉辦者幾乎都有著“白手起家”的共同經歷。當然,每位舉辦者也有較個人化的特殊事件與經歷導致他們“陰差陽錯”或“命中注定”地走上辦學之路。這也構成了分析舉辦者創設民辦高校的初始動機、資源動員能力、合作關系及感召力等情況的起點。這些因素構成了民辦高校辦學初始的“原始稟賦”并構成了民辦高校的日后發展的“路徑依賴”(4)這里是“原始稟賦”與“路徑依賴”都是沿用美國新制度經濟學家諾思的定義,他最早提出“路徑依賴”理論。,同時也構成了舉辦者群體的“傳奇經歷”與“魅力”的底色。
從舉辦者的精神發展史來看,民辦高校舉辦者的精神歷程大致可以劃分為以下三個階段:一是在初創階段為贏得“第一桶金”的原始積累行為。例如,勤儉節約,較具親和性的動員力以及“講求奉獻”的精神。二是在引入“校長—代理人”后的規模擴張階段,民辦高校舉辦者也在科層管理與行政管理中習得了精明的理性。三是舉辦者在完成財富積累實現財務自由之后的自我價值實現階段。例如,不少舉辦者在民辦高校規模擴張之后開始轉向內涵發展,試圖完善辦學環境,促進學校品牌提升等。這種擺脫“功利性”的情懷實際上是一種“超越精神”(5)“超越精神”最早見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這里特指人類永不滿足并不斷自我突破的精神實質。。這種精神歷程和企業家的成長經歷其實有頗多相似之處(6)參見季小江:《超越精神:論企業家自我的發展》,經濟科學出版社2010年版。。
從舉辦者的地域性特征來看,雖然我國民辦高校數量眾多,分布甚廣,仍然可以劃分成“關中”“中原”“江浙”“廣東”四大群落。民辦高校所在省份的生源情況、招生政策、設置專業的取向等都有顯著差異,而各個地域文化傳統與社會經濟發展水平也強化了這種差異性。另外,民辦高校具有特殊的“抱團發展”與“群落現象”,這顯然是因為民辦高校舉辦者之間相互影響、模仿示范、合作競爭所導致的。例如,西安較早涌現一批民辦高校,其背后顯然離不開舉辦者之間的密集交往。由此也形成我國民辦高校的社會資本的環境特征與人文地域性特征。
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也相對構成一個獨立群體,具有“中原特色”:一是他們大多長期從事教育工作,屬于“圈內人士”;二是較少接受外部投資,長期依靠自身積累與滾動發展,從而形成較為集中的控制力;三是對政策依賴性與敏感度較高;四是個人的精神力量與“魅力型治理”的特點更為突出。
當前,河南省民辦高校已經具有較大規模和較高水平,民辦高校舉辦者作為“成功人士”普遍受到社會高度認同,擁有令人敬佩的“魅力。”當然,這種魅力的形成也是漫長的演化過程,除其個人因素之外,背后也離不開復雜的社會機理。
民辦高校舉辦者的“魅力”首先表現為“權威”,這種“權威”的形成有著復雜的機制:一是舉辦者的“權威”本身具有足夠的“合法性”(7)這里的“合法性”即“正當性”,沿用韋伯和哈貝馬斯的概念,以解釋“權威”的來源。的實體內容,包括經歷、學識以及性格、胸懷等個體因素和精神因素;二是舉辦者的“權威”具有較強的“合法性”的社會基礎,即當前社會對成功人士創業經歷的認同與崇拜;三是“權威”符號化和標志化的形成過程,即個人偏好、行為特征、經典語句等在校內的傳播與人際擴散,催化了“合法性”的形成過程。
當然,“權威”向“魅力”的轉換機制也同樣復雜,離不開以下多重機制的共同與綜合作用。一是民辦高校產權明晰、體制約束少且人事制度靈活,這對舉辦者“一言九鼎”的權威具有放大作用;二是“投資人(舉辦者)、代理人(校長)、打工者(員工)”三者“各司其責”“各定其分”,這種明確的定位分工也強化了各自的自我認同,使舉辦者免遭“冒犯”與“挑戰”;三是民辦高校青年女教工比重較大,員工隊伍的忠誠度較高(8)這里借用了管理學中的“員工忠誠度”概念。,在集體潛意識中主動接受“權威”和“魅力”;四是民辦高校傾向于利用社會辦學資源辦學,這些校外資源賦予舉辦者深厚而復雜的“個人背景”,從而加重和渲染了“個人魅力”;五是學校宣傳與社會評價將舉辦者“魅力”形成自我強化的正向反饋回路,最終將其“個人魅力”與“學校品牌”融為一體。
在管理學中,領導者的“魅力”通常被視為一種“領導風格”,其分析指向也是提高“管理效率”。然而這無法解釋民辦高校舉辦者與公辦高校領導之間的“魅力差別”。這也提示我們:有必要將“魅力”嵌入“治理結構”之中進行分析,從而對民辦高校的“魅力型治理”與公辦高校的“法理型治理”進行對比。
從治理結構來看,民辦高校在長期自發演化中形成了“舉辦者(投資人)—創業合作伙伴—家族成員—外聘校長”之間的按照人際關系排列的“差序”“圈層”權利配置的特殊結構(9)費孝通最早提出中國社會中的人際關系的“差序結構”,這里將之用于“治理結構”中的權利配置。。在這種治理結構的基礎上,民辦高校與公辦高校具有以下治理效率的差異:一是資金來源不同導致預算硬約束與軟約束(10)匈牙利經濟學家科爾內最早提出“預算軟約束”概念,這里將之用于民辦高校的體制分析。的差別;二是體制不同導致決策、執行與監督中交易成本與摩擦效率的差別;三是激勵機制與考核制度不同導致工薪、福利之外的邊際貢獻回報以及忠誠度的回報的差別,反映在遞增工齡工資、時間成本、延期報酬等方面。以上因素最終導致了民辦高校和公辦高校在治理效率上的差異,這也是河南省民辦高校辦學規模之所以能夠實現低成本的快速擴張的主要原因。
從自組織特征來看,將韋伯的“魅力型統治”理論融入傳統的公司治理理論,有助于分析民辦高校管理中的“X效率”(11)萊賓斯坦于1966年提出“X效率”理論,用于分析生產管理中的人際關系與人的精神作用。。“權威”與“魅力”能夠提升系統組織內部的工作效率,這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在“權威”與“魅力”感召下,民辦高校具有較強的執行力、動員力,從而節省大量的管理成本與監督成本;二是在“權威”與“魅力”感召下,組織成員之間傾向于形成“合作大于競爭”的人際關系,在應對外界壓力時能夠促進“壓力”向“凝聚力”的轉換;三是在“權威”與“魅力”感召下,民辦高校科層組織能夠形成充分信任與靈活的“委托代理”關系,例如民辦高校的管理人員大多“身兼數職”,這不僅降低成本,而且構成了高效的矩陣管理結構,從而明顯區別于公辦高校在“編制”約束下的“行政化”“官僚化”的直線式科層管理結構。
從民辦高校群落來看,民辦高校之間的“非正式”的相互交流、經驗傳播、示范模仿、合作競爭的效率,要遠遠大于公辦高校之間的“正式”交流。其原因,一是少數舉辦者充當了“關鍵人”角色,借助民辦高校協會這一“小集團”(12)奧爾森于1965年在《集體行動的邏輯》中認為“小團體”往往具有更積極的競爭優勢。本文認為,在民辦高校與公辦高校的競爭中,民辦高校更傾向于形成“小團體”,盡管在辦學規模與實力上處于弱勢。在校際合作與自律方面發揮了積極有效作用;二是在預算硬約束條件下,民辦高校對社會辦學資源的高度依賴導致了“抱團取暖”現象。這種“高校群落”的自組織性與生態性的形成,不僅能夠解釋民辦高校“群落現象”,也說明了其在“集體行為”中更趨于“一致行動”。當然,“關鍵少數”的舉辦者處于其中的領導地位。
眾所周知,同樣作為“一把手”,民辦高校舉辦者對其創辦的民辦高校的有效控制與影響的權重,要遠大于公辦高校領導者。因此,研究當前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的重大關切,尤其是代際傳承、路徑選擇和精神轉型三項長期性因素,這對于河南省民辦高校可持續發展具有重大的理論意義與實際價值。
首先,如同家族企業的代際傳承問題一樣,河南省民辦高校經過三十年的快速發展之后也普遍面臨著“接班人”問題。根據“權威”與“魅力”所具有的人身屬性及其符號化與品牌化特征,民辦高校“代際傳承”問題需要考慮以下因素:一是強化當前民辦高校的家族式治理模式(13)這里借用企業研究中的“家族企業治理”與“家族企業代際傳承”概念。與“魅力型治理”的高度關聯以及“權威”與“魅力”的可傳承性,以保障平穩過渡及新的“合法性”快速生成;二是民辦高校中的“外部人”例如派駐的黨委書記、外聘校長、外部監事等人通過權力制衡對“魅力”傳承的認可與支持。總之,民辦高校的“代際傳承”將對民辦高校的治理結構與可持續發展產生重大影響。
其次,在民辦高校由規模擴張向內涵發展的轉型過程中,當前也面臨著發展路徑分岔點的重大抉擇(14)這里借用系統論復雜性科學理論中的“分岔”概念。。同時,“魅力型治理”帶來高效率的同時也蘊藏著“一言堂”的高風險,對民辦高校可持續發展造成潛在隱患。當前,河南省民辦高校發展路徑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舉辦者的現實選擇,一是面對《民促法》的營利性還是公益性的法律選擇;二是掛牌上市還是自我積累的融資選擇;三是規模發展還是內涵發展的路徑選擇;四是錯位競爭還是同位競爭的策略選擇等。這些不可逆性的分岔選擇需要謹慎對待。
其三,民辦高校舉辦者的創業精神也需要在新的歷史時期實現進一步的自我發展。河南省民辦高校的辦學環境與三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創業—創新”的辦學歷程也需要民辦高校舉辦者與時俱進地完成其精神轉型。當前,河南省高等教育主管部門不斷推出“分類管理”“放管服”等政策與規制的創新措施,這有助于進一步釋放民辦高校舉辦者的企業家精神的活力,激發其永不滿足的“超越精神”以承擔更多社會責任;同時,在民辦高校規模擴張過渡到內涵發展的新階段,不可避免地也需要協調市場規律與辦學規律的摩擦沖突,在企業家精神中注入更多的“靈魂工程師”與“教育家”因素,以矯正民辦高校發展中因“市場化”導向而引起的“功利性”傾向。
總之,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群體具有特殊的能動作用,應予以充分關注。他們在“壓力—動力”轉換中的兩難與痛點,理應是高等教育管理與政策創新的著力點。我們在調研中發現,河南省民辦高校舉辦者群體面對《民促法》“公益性”“營利性”的選擇普遍存在著猶豫和觀望的心態。如果當下需要立刻表態的話,他們絕大多數都將選擇“公益性”辦學模式。這種“一邊倒”的選擇絕非“分類改革”政策的初衷。因此,本文認為,應本著“增量改革”優先于“存量改革”的原則,暫時擱置這種導致“被動選擇”的“倒逼”舉措,通過分類政策的精細化設計,設置較長期限并發揮政策誘導功能,促使民辦高校走上主動選擇“公益性”或“營利性”的分岔路徑,激活其中的創新因素,積極培育可持續發展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