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高級職稱評審科研成果的彈性設置研究

□ 潘海慧 PAN Hai-Hui 朱幼芳 ZHU You-fang 王賢詩 WANG Xian-shi 倪春霞 Ni Chun-xia

現階段，科研成果是衛生專業技術人員職稱評審的重要考核指標，也是衡量專業技術人才學術水平和專業能力的一個重要標志，更關系到個人的待遇、行業地位、個人榮譽等。國家相關部門出臺的《關于深化職稱制度改革的意見》也要求對專業技術人員的職稱評審條件進行積極探索和創新。衛生專業技術人員高級職稱評審條件中涉及科研條件的設置缺乏彈性依然是目前職稱評審工作中需要解決的問題，良好的彈性條件有助于激發醫務人員的科研活力，營造良好的科研環境，促進科研工作的發展。

目前，多數醫院涉及醫師職稱評審的科研條件主要包括論文、著作、課題項目、專利等，設置具有彈性的職稱評審科研條件并根據管理實踐靈活運用有助于適應醫學科研的發展，實現職稱評審的動態管理。臨床醫師的科研工作具有特殊性，與研究系列的專業技術人員工作具有很大的差別，醫師的首要工作集中在臨床，科研工作應服務、助力于臨床工作?？蒲泄ぷ骶哂袕碗s性和多樣性，在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的支撐下，科研形式的多樣性逐漸增強，科研條件的評審標準也越來越復雜。一方面，單純以傳統的科研評審指標評價一位專業技術人員的科研能力具有片面性，另一方面，簡單地以數量和等級為標準的評價指標和專家評審方式缺乏時代精神?？蒲袟l件的設置最終目的是為了促進科研創新，提高衛生專業技術人員科研能力和水平，對科研條件進行彈性設置是為科研創新提供更為寬松和自由的環境。

醫師高級職稱評審科研條件彈性設置現狀

目前，我國多數地區和單位的醫師高級職稱都是以省、直轄市為單位統一進行部署與指導，基本做法為各地區人事部門對其轄區內醫師高級職稱評審條件做出基本規定，各公立醫院以上級主管部門規定為基準，對醫師進行高級職稱評審。隨著政府進一步簡政放權，下放職稱評審權限，各地區不斷探索所屬醫院自主評審模式，但是基本上以上級部門的相關文件作為基準。筆者對我國20 幾個省、直轄市人事部門、職稱管理部門頒布的“衛生技術職務任職資格條件”中的醫師高級職稱任職條件進行仔細研讀和分析后發現，我國各地區醫師高級職稱評審的科研評審條件都體現了一定的彈性特征，可以總結為以下三大類型。

1.基于分類管理的彈性設置。分類管理的一種典型方式是對醫師人群進行劃分，對醫師所在單位進行細分的基礎上，對科研條件進行差異化管理。常用的分類方式是對于工作單位和地區的分類管理。大部分地區對在基層和農村地區執醫的醫師申報高級職稱時，給予科研要求上的優惠，例如北京、上海、天津等地區將農村/社區醫師和其他醫師的高級職稱申報條件予以差異化規定，農村和基層地區往往因為科研環境差、科研條件不足等客觀原因，使得醫師科研成果欠缺，一般在農村和基層醫療機構執醫的醫師高級職稱評審條件中科研條件的數量和質量稍低于在高等級醫療機構執醫醫師的條件，例如天津市[1]規定在一級醫療機構和衛生院保健站工作的，副高職稱期間在本專業學術期刊發表第一作者論文3 篇，可以以學術年會論文替代其中兩篇文章，其他機構工作人員無法以學術年會論文替換。青海省[2]對西寧地區、西寧三縣、海東六縣、三類地區、四類地區申報主任醫師的科研要求設置不同條件，給予非西寧地區醫師一定的寬松條件。另一種常見的分類方式為對人員類型的劃分。對于申報主任醫師和副主任醫師的人員設置不同的條件，或者把人員寬泛地分為臨床醫師和臨床中醫師。

2.基于等值替換的彈性設置。等值替換是以業績類別為標準進行相互替換的模式，即將反映同一科研能力的指標進行分類，并對不同的指標進行分別的規定。這種模式將科研條件簡單分為科研課題、論文著作以及科研獎勵等幾個類別，并對每一個類別的條件進行具體的設置。申報高級職稱的醫師必須要滿足各個類別的基本標準才能參與評審?；緲藴手饕〝盗俊①|量的要求。數量的要求主要是針對項目的次數、項目經費、論文或著作發表的篇數。質量的要求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級別的不同，體現在論文發表期刊的等級，科研立項的等級、相關學術獎勵的等級等，二是排名的不同，體現在論文發表的作者排名，科研立項的負責人排名、學術獎勵的排名等。

雖然各地區對于職稱評審文件中的科研條件具體要求不盡相同，但可以基本歸納成4 種類型：部分地區對于論文以及課題分別設置相關規定，例如海南[3]、浙江[4]等。海南省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廳相關規定中對論文的要求是在二級及以上雜志發表論文3 篇及以上，其中在一級雜志上發表論文至少2 篇(1 篇須為SCI 收錄論文)，課題要求為主持省部級及以上科研項目1 項及以上或者主持廳局級科研項目2 項及以上，課題要求和論文要求不能相互替換；部分地區是將論文和課題的要求統一規定為工作業績與成果，課題、獲獎情況和論文之間具有一定的可替換性，例如內蒙古[5]、湖北[6]、河南[7]、山西[8]等。內蒙古自治區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廳規定申報主任醫師必須具備下列3 條中的1 條：在權威期刊上發表本專業有較高學術水平的論文3 篇以上或普通期刊論文6 篇以上(其中重要期刊4 篇)或普通期刊論文5 篇以上(其中重要期刊3 篇)加出版專著，亦可以市(廳)級二等以上科技進步獎、科技成果獎(前5)，或省(部)級三等以上科技進步獎(前7)替代專著。部分地區僅對論文有相關要求，例如遼寧省[9]，僅要求申報人員公開發表論文3 篇，其中省級醫院需要包含兩篇核心期刊論文，其他醫院相應減少一篇；與前面3 種突出強調論文不同的是，有的地區強調獎項的重要性，對于獎項和論文有單獨的要求，例如江西省[10]除了對論文有規定之外，要求獲得相應等級科技進步獎或科研課題或獲得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國家級“百千萬人才工程”人選等人才項目。

3.基于等級選擇的彈性設置?；诘燃夁x擇模式的彈性設置是職稱評審中科研條件彈性設置運用最廣泛的一種做法，主要做法是對相同類型的指標設置不同等級，同時對不同等級指標的完成程度進行不同的要求，從而實現不同等級之間的可替換性。基于等級替換模式的彈性設置指標一般為科研項目、獲獎情況和論文等級等。例如，內蒙古自治區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廳[5]規定省(部)級三等以上科技進步獎(前7)替代市(廳)級二等以上科技進步獎。河北省[11]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廳規定省(部)級科技進步三等獎以上獎勵(額定內完成人)、市(廳)級科技進步一等獎1 項(前3)、市(廳)級科技進步二等獎1 項(前2)、市(廳)級科技進步三等獎1 項(第1)之間可以互相替換，公開出版著作1 部(任主編，著作內容在20 萬字以上)、公開出版著作2 部(任副主編，著作內容在20 萬字以上)之間可以互相替換。湖北省職改辦[12]規定地市(廳)級二等以上科技進步獎、科技成果獎(前5)與省(部)級三等以上科技進步獎(前7)之間可以相互替換。

目前醫師高級職稱評審科研業績條件設置的不足

1.分類管理模式的評審標準過于粗放。分類管理一直是職稱評審中設置彈性條件具有普遍適用性的重要手段和有效途徑，《關于深化職稱制度改革的意見》中規定科學分類評價專業技術人才能力素質[13]。無論是對人員類型的分類還是對于工作單位和地區的分類都是粗放型的分類，需要進一步探討細化的分類標準和體系。目前的職稱評審過程中人員類型分為中醫系列和非中醫系列，可以進一步嘗試設計細分為臨床實踐型醫師、學術研究性醫師和臨床與實踐結合型醫師。進一步細分的評審標準有助于考慮到醫師工作的特殊性，將評審條件的不同類別進行平衡，目的是為了避免一刀切的評審方式使得醫師的科研能力因為某一方面的缺失而被全盤否定，基于分類模式的彈性設置主要是避免不同類型的醫師因為臨床技術和科研能力的不平衡而被職稱晉升拒之門外。不僅僅是基層醫療機構與高等級醫療機構執醫的醫師對于科研和臨床之間的偏重不同，相同等級醫療機構中不同的醫師對于臨床技術和科研能力的偏重也有所不同。

2.等級選擇的方式存在一定弊端。一般的等級選擇主要存在課題級別、獲獎情況和論文等級等，如將論文分為SCI、核心期刊、重要期刊、普通期刊論文等等級，目前常用的期刊分類方法還包括南大核心期刊、北大核心期刊、SCI 等，期刊的分類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論文的質量，大量優質文章向核心期刊集中，核心期刊的制度規定和人才儲備都為論文質量把關，但是“以刊定文”的弊端也不容忽視，隨著期刊范圍的逐漸擴大，期刊之間的質量差異越趨明顯，加上文獻評價的多維度和個性化差異，不能簡單地以刊定文、以刊定質。

3.臨床業績對于科研業績的可替代性差。對于臨床醫師而言，臨床工作是第一要務，職稱評審條件應該特別注重臨床業務能力，各地在職稱評審過程中對于申報人員的工作業績和專業實踐能力都具有相關的規定，主要考核專業技術經歷、基本工作量考核、基層工作任務等方面，一般專業實踐能力與學術論文、科研成果要求并行，沒有實現跨類別替換渠道。另外，各地區在職稱評審過程中很難對臨床業務進行定量分析，一定程度上更加偏重于可以定量定級別來衡量的科研論文條件。例如浙江省[4]對于申報人員技術能力要求比較籠統，要求完成本單位規定的業務工作量，并且有豐富的本專業疾病診治經驗或較強的業務能力，能解決本專業復雜疑難問題和對本專業業務工作有全面的組織管理能力。臨床工作與論文科研工作雖然形式上具有較大的偏差，但是具有一定的相通性。提高臨床業務能力和科研水平都是評價醫師整體水平的重要指標，科研成果既是臨床工作中規律的總結和經驗傳達的途徑，科學研究又有助于不斷推動臨床技術創新，提高業務發展能力。

4.可替換性指標改革步伐小?？商鎿Q性指標設置目前主要的做法體現在量的替換和等級的替換上，例如任副主編公開發表兩部著作可以替換任主編公開發表的一部著作，權威期刊一篇文章可以替換普通期刊兩篇文章等，《關于深化職稱制度改革的意見》中提出合理設置職稱評審中的論文和科研成果條件，不將論文作為評價應用型人才的限制性條件。探索以專利成果、項目報告、工作總結、工程方案、設計文件、教案、病歷等成果形式替代論文要求；推行代表作制度，重點考察研究成果和創作作品質量，淡化論文數量要求。部分地區已經開始嘗試以年度考核優秀結果替換課題要求[14]，以應用分析文章替代論文[15]，山東、貴州、陜西、寧夏、江蘇等地區可以以專利替代論文或者課題或者獎勵，部分地區單獨要求增加工作報告、業務工作總結[7]、專業水平報告、經驗報告[16]，說明這些地區逐漸重視職稱晉升過程的工作報告等業務成果，重視臨床工作業務質量，但是以工作報告、病歷等成果形式替代論文的要求還沒有開始實踐，可替換性指標設置改革步伐緩慢。

對醫師高級職稱評審科研條件設置的建議

1.探索設計可替換性指標，建立等值替換和量化轉換模式。等值替換模式的設計需要以促進臨床工作與科研工作相融合為導向，一種等值替換模式可以參考各省人才項目期末考核方式，設計考核標準和考核評分制度，對考核的每一個方面設置細化評價標準，賦予相應評分，計算總分；第二種方式是探索實現不同類型指標之間的可替換性指標設置，在現有的基礎上，打通獎勵、論文、課題、工作報告、病歷等成果形式之間的相互替代性。

2.進一步設計更為細化的分類標準。分類評價的發展更需要考慮臨床醫師隊伍的特殊性，目前分類管理模式的評審標準還是過于粗放，不能盲目認為手術“做得好”的醫師一定“寫得好”，在現有評審對象臨床業務水平和科研水平普遍不等同發展的情況下，考慮不同類型醫師因臨床技術和科研能力之間不同的側重點，對于評審對象可以探索進一步的細分標準?？蒲兄笜朔矫嬉部梢赃M一步設計更為細致的分類體系，為科研條件的彈性設置奠定基礎。

3.職稱評審的科研條件設置中加強破格評審制度設計。目前各地區在實際操作中關于“破格”條件的設置主要針對工作年限與學歷條件，對于科研條件的設置缺乏破格條件的實踐，《關于深化職稱制度改革的意見》中指出對實踐性、操作性強，研究屬性不明顯的職稱系列，可不作論文要求，對于衛生技術人員尤其是醫師來說，臨床實踐性和操作性都非常重要，但是考慮到科研工作對于醫師臨床工作的正外部性，不能對科研工作失去要求，可以嘗試對于臨床條件特別突出的增加“破格”條件，改變片面以論文數量、項目經費等與衛生技術人員評價和晉升直接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