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并用法治療慢性尿道炎驗案二則

李前豹，盧桂林 ，卞廷松

(1.南京中醫藥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2.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常州市中醫醫院，江蘇 常州 213003)

1 病案舉隅

案例1：王某，男，33歲，2018年11月就診。主訴：尿頻尿急3年余，加重1周。現病史：患者3年前發尿頻尿急，于某診所診斷為尿道炎，予抗生素肌注(具體用藥不詳)。治療后患者仍覺小便頻急。3年來患者于常州各醫院診治，查尿常規均示尿白細胞增高，除正規治療外，患者長期自行口服左氧氟沙星。體格檢查：外生殖器發育正常，陰囊潮濕，尿道口無分泌物，前列腺觸診稍大。輔助檢查：血常規示：白細胞19.58，前列腺液常規示：白細胞4+，卵磷脂小體1+，尿常規：白細胞 524.2，前列腺彩超示：前列腺內鈣化灶形成(D=0.6 cm)，支原體(-)，衣原體(-)，舌脈：舌淡紅，苔黃膩，脈弦。分析思路：患者在當地醫院反復檢查治療，且長期自行口服抗生素，從現階段病情可判斷已形成抗生素耐藥。檢查藥敏或許有敏感藥物，但綜合患者病情特別是現階段患者已形成的焦慮癥狀，如用敏感抗生素在短期內患者病情可有好轉，但從長期效果看只能是揚湯止沸。故而從中醫辨證論治，用中藥調理，以期改善患者體質。同時在診療過程中，對患者進行心理安慰。首診考慮血常規白細胞較高，予頭孢尼西鈉 1 g連續肌注3 d。后復查血尿均示正常。停藥后尿白細胞反彈，與患者說明不予抗生素，予中藥湯劑口服。處方：半邊蓮30 g、川萆薢15 g、姜半夏10 g、懷牛膝30 g、炒白芍10 g、滑石25 g、忍冬藤90 g、澤瀉10 g、瞿麥10 g、炒蒼術25 g、桂枝10 g、白茅根30 g、黃芪60 g。患者服藥半月后尿常規白細胞消失，患者憂慮反復。遵前法：黃芪 30 g泡水送服。1個半月后再次復查復查尿常規：(-)。

按：本案的處方思路以清熱解毒、利尿通淋為主。清熱解毒有二層含義：一是清濕熱，是針對引起患者泌尿道炎癥的細菌；二是解藥毒，即消除緩解患者因長期使用抗生素而引起的不良影響。在中藥處方中，大劑量應用忍冬藤，在中藥學上，忍冬藤具有清熱解毒、疏風通絡的功效。現代藥理研究忍冬藤水煎劑可以抗菌消炎，可抑制葡萄球菌和枯草桿菌的生長。對卡他、白色念珠、傷寒、痢疾、變形等菌亦有抑制作用。忍冬地上部分50%煎劑，對傷寒桿菌、福氏痢疾桿菌、金黃色葡萄球菌及綠膿桿菌具抑制作用。在體內亦有較強的抗感染作用。患者形體壯實，酌情可以應用大劑量清熱解毒藥，若患者形體瘦小，脾胃虛寒，不宜使用。

案例2：李某，男46歲，主訴：排尿不暢1年余，加重1周。現病史：患者1年前發現排尿不暢，于某民營醫院診斷為尿道炎，自訴行尿道鏡檢查，治療后患者仍覺小便頻急伴排尿不暢，且出現尿道疼痛癥狀。1年來患者于本市各級醫院診治，查尿常規時而陰性，時而尿白細胞增高。患者恐懼之下，自行口服抗生素，現已對大部分抗生素耐藥，經介紹來本院予以中藥治療。體格檢查：外生殖器發育正常，尿道口無分泌物，前列腺觸診輕度增大。輔助檢查：尿常規：白細胞406，前列腺彩超示：前列腺增大內鈣化灶形成，支原體(-)，衣原體(-)；舌脈：舌淡白，苔白膩，脈細。病例2與病例1有相似之處，均有慢性尿道炎病史，長期口服抗生素。病例2患者尿培養顯示對大部分抗生素耐藥。在問診時，患者陳述每當口服抗生素后均出現排尿癥狀。故而，在診治本例病案時，需要考慮患者是否因長期口服抗生素而損傷人體陽氣，造成尿路癥狀。故而從中醫辨證論治，用中藥調理，以期改善患者病情。根據病例1的成功經驗，病例2患者只服用中藥治療。處方：半邊蓮20 g、川萆薢15 g、姜半10 g、懷牛膝30 g、炒白芍10 g、滑石15 g、忍冬藤60 g、澤瀉10 g、瞿麥10 g、炒蒼術30 g、桂枝15 g、白茅根20 g、黃芪90 g。患者尿常規陰性后，黃芪 30 g泡水送服。持續治療2月后再次復查尿常規：(-)。

按：病例2中患者與病例1治療不同的是，病例1患者重于濕熱，故清熱解毒力量較強。病例2患者久病傷陽，處方中培本固原、溫化之品多用。其中黃芪性味甘溫，歸肺、脾經[1]。《本草經疏》：“功能實表，有表邪者勿用；能助氣，氣實者勿用；能內塞，補不足，胸膈氣閉問，腸胃有積滯者勿用；能補陽，陽盛陰虛者忌之。”現代醫學研究表明，黃芪多糖具有增強機體免疫功能、保肝[2]、利尿、抗衰老、抗應激、降壓和較廣泛的抗菌作用。能消除實驗性腎炎蛋白尿，增強心肌收縮力，調節血糖含量。黃芪不僅能擴張冠狀動脈，改善心肌供血，提高免疫功能，而且能夠延緩細胞衰老的進程。

2 結語

根據臨床病例總結，慢性尿道炎屬于中醫“淋病”范疇。其病機為“濕毒蘊于尿道”。不僅限于中醫意義上的“濕毒蘊結”，更重要的是患者長期口服抗生素，本身膀胱尿道內濕熱與藥毒相合，濕毒相合，夾雜難祛。慢性尿道炎患者含菌尿液對尿道局部長期刺激，中醫用通淋之品可緩解患者癥狀。故而在處方內使用滑石、澤瀉、瞿麥、白茅根。對于慢性尿道炎患者產生的耐藥菌，需要用大劑量清熱解毒之品。故使用半邊蓮、川萆薢、忍冬藤。其中大劑量使用的忍冬藤是我國傳統藥用植物，具有抗菌、抗炎、調節免疫、抗氧化等多種藥理作用[3]，《本草綱目》曰：“治一切風濕氣及諸腫毒癰疽疥癬，楊梅惡瘡，散熱解毒。”慢性尿道炎患者長期口服抗生素從而在機體內沉積形成的藥毒，在清熱解毒的基礎上還需培本固原、溫化陽氣，故用姜半夏、懷牛膝、炒白芍、炒蒼術、桂枝、黃芪。溫化藥物的大劑量使用可與之前使用的清熱藥物的寒涼之性相抵消。于慢性尿道炎患者尿常規陰性后的維持治療，一方面是防止病情反復，另一方面對緩解患者焦慮情緒有著重要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