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及其影響因素

馬玉瑩 劉濱 巫林潔

摘要：現今雖然我國精準扶貧工作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依然存在不少的問題。為了解貧困人口對精準扶貧政策的滿意度，提升扶貧實施效果，優化扶貧政策，基于入戶調查的1 047份數據，從家庭屬性特征、外圍支持特征、干群互動特征、心理感知特征等4個維度借助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進行研究，分析結果表明，60歲以上老人數量、人均年收入、是否得到產業扶貧、是否有駐村工作隊、是否認識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幫扶干部到訪次數、飲水質量、生產生活條件是否得到改善、家庭收入變化情況、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是否得到改善以及是否認可脫貧，在不同程度上影響其滿意度。通過對這些因素定性定量分析可知，要提高貧困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須建立健全的鄉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大力發展地方特色產業，加強扶貧干部隊伍建設以及加大政策宣傳力度，確保貧困戶權益。

關鍵詞：精準扶貧;滿意度;貧困戶;江西省;政策啟示;二元Logistic

中圖分類號： F323.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2-1302（2019）23-0029-04

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我國貧困問題得到顯著改善。但在新時代新形勢下，貧困問題依然嚴峻，幫扶對象和幫扶措施的針對性不強，導致扶貧成效不夠顯著。貧困戶既是精準扶貧政策的接受者，又是自己脫貧甚至自主生計的決策主體，外因是通過內因起作用的，所以，研究一項政策應該從政策直接受眾者維度加以觀察，這樣的研究維度既可以觀察政策執行過程，也可以觀察政策實施績效。

江西省屬于老革命基地，山區面積多，地形復雜，是中西部欠發達地區，農村人口眾多，同時也是我國扶貧攻堅的重要陣地，有25個特困片區縣，21個扶貧重點縣，3 400個貧困村，386萬貧困人口，貧困面廣，貧困程度深，研究該區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1 研究現狀分析

為充分掌握與本研究相關的研究前沿和動態，首先于2019年1月，在中國知識資源總庫（CNKI）以“精準扶貧”為主題詞且設置為“精確”狀態下進行搜索，時間跨度設置為2013—2018年，結果顯示，2013年1月至2018年12月的6年里，以“精準扶貧”為關鍵詞的文獻有10 099篇。其中，2013年為561篇;2014年為695篇;2015年為1 681篇;2016年為 2 343 篇;2017年為2 729篇;2018年為2 090篇。

通過梳理近年相關文獻，筆者發現關于扶貧政策滿意度分析主要有以下3個方面重要文獻。第一方面主要集中在研究精準扶貧的困境及路徑選擇，如汪三貴等明確提出，精準扶貧的難點主要集中在精準識別、精準扶持、精準考核等3個方面[1]。究其原因是文豐安所說的深度性貧困和楊友林等提出的農村地區資本匱乏，人口文化素質低下等導致收入低下和持久貧窮，要通過提升基層扶貧治理能力以及激發貧困農戶的自我發展動力來確保脫貧成效[2-3]。沈建勇等通過對海南市（縣）調查發現，確保扶貧成效須解決貧困地區宏觀結構以及貧困家庭人口結構[4]。孟佶賢指出，評價精準扶貧戰略成效要看農村居民支出中教育文娛和醫療保健兩大塊的變動情況[5]，以此來衡量脫貧后貧困人口的生活情況。曹軍會等強調，精準脫貧必須以“農民知不知道，參不參加，滿不滿意”等作為脫貧成效的考核依據[6]。

第二方面主要集中在研究精準扶貧主要內容，如產業扶貧、教育扶貧、醫療扶貧、鄉村旅游等方面。劉建生等是從微觀尺度研究產業扶貧的作用機制，提出要加強對扶貧產業的風險預警，降低產業風險[7]。張春美等采用多元有序Probit回歸模型研究婺源鄉村旅游扶貧政策，倡議要加強政策宣傳，切實保障失地移民的生計問題，提出具有針對性的措施[8]。代蕊華等通過論述教育扶貧演變及困境提出相應的治理路徑[9]。汪三貴等通過分析因病致貧、返貧的發生機制和健康扶貧的作用機制，梳理現有的健康扶貧措施，探析健康扶貧實施困難，并提出相應對策建議[10]。

脫貧成效如何，僅僅從政策本身出發缺乏一定的民主參與，應從政策作用的群體出發，因此第三方面集中在研究政策滿意度。馬志雄等研究脫貧認同及其影響因素，發現家庭人均收入、脫貧程序規范性、家庭發展能力、脫貧公平感和脫貧成效滿意度均對其產生影響[11]。王春萍等以陜西南部2個貧困縣農戶為研究對象，并結合其貧困動因給出具有針對性的對策建議[12]。楊劍等采用多元有序Logistic模型研究了無為縣農村貧困人口對精準扶貧政策的滿意度[13]。王宏杰等認為，目前應采取的措施主要是按照有利于貧困人口導向積極推進扶貧開發政策，對不同貧困農戶采取具有針對性的幫扶措施，真正做到縮小收入的不平等[14]。張琳等認為，須改進扶貧政策適應性與精準性管理在扶貧對象價值感知層面的中間效應來提升扶貧效益滿意度[15]。劉裕等對山西省2個集中連片特困區的建檔立卡貧困戶進行調查研究，發現貧困戶總體滿意度較高，但對幫扶措施的滿意度較低[16]。肖云等則從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2個方面進行變量選取，多維角度全面分析貧困戶對幫扶工作的滿意度，總結出年齡、收入、致貧原因等相關因素的重要影響[17]。

本研究以江西省10個縣（市）20個鄉（鎮）60個自然村為調查對象，以貧困農戶的角度探討扶貧工作，以期厘清影響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的影響因素及影響方向，為完善地方政府精準扶貧工作以及提升貧困農戶的滿意度提出合理政策性意見。

2 變量選擇及構建模型

2.1 總體描述

為了解江西省貧困農戶（包括已脫貧、擬脫貧和未脫貧3種類型）對扶貧工作的滿意度，調查小組選取10個縣（市），每個縣（市）選取2個鄉（鎮），每個鄉（鎮）隨機選取3個自然村。具體隨機選擇結果如下：資溪村為119份、鄱陽村為127份、安義村為120份、靖安村為117份、樟樹村為117份、安福村為109分、峽江村為120分、遂川村為116份、瑞金村為118份、仙女湖村為115份。共發放 1 178 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1 047份，在進行調查訪問之前，已向受訪者確認其是否為貧困戶，采訪中對貧困戶的疑問進行詳細解答，以確保問卷質量。

2.2 變量選擇

結合問卷設計實際和相關研究成果，本研究從家庭屬性特征、外圍支持特征、干群互動特征、心理感知特征等4個維度進行研究，以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為因變量。家庭屬性特征包括60歲以上老人數量、人均年收入等2個變量，分別用X1、X2表示;外圍支持特征包括是否納入危房改造、是否參加勞動力就業培訓、是否從事公益性崗位、是否得到產業扶貧、是否借小額信貸等5個變量，依次用X3、X4、X5、X6、X7表示;干群互動特征包括是否有駐村工作隊、是否認識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幫扶干部到訪次數等3個變量，分別用X8、X9、X10來表示;心理感知特征包括飲水質量、是否改善生產生活條件、家庭收入變化情況、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改善情況、是否認可脫貧等5個變量，依次用X9、X10、X11、X12、X13表示，共計13個自變量，變量定義及說明見表1。

2.3 構建模型

由于本研究選擇的因變量分為滿意、不滿意2個選項，這是一個典型的二元決策問題，所以選擇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模型建立如下：

lnP（Y≤i）1-P（Y≤i）=αi+∑nk=1βkXk。

也可以表示為

P（Y≤i|Xk）=exp（αi+∑nk=1βkXk）[1-exp（αi+∑nk=1βkXk）]。

其中，Y是因變量，表示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工作的滿意度，分為2個等級，分別用1、0表示，滿意（Y=1），不滿意（Y=0），Xk表示影響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工作滿意度的主要因素，αi表示常數項，βk表示第k個影響因素的回歸系數。

3 結果與分析

3.1 樣本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描述性統計分析

從表2可以看出，對駐村第一書記和幫扶干部滿意度極高，不滿意的分別僅占0.57%、0.29%。對醫療報銷政策滿意率為94.94%，不滿意的占0.67%。對教育政策和危房改造政策的滿意度分別占85.67%、83.48%，不滿意的分別僅有0.19%、0.29%。對產業扶貧政策的滿意率為92.36%，不滿意的僅有0.19%。綜上所述，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總體很高，其中對幫扶責任人的滿意度極高，說明幫扶干部對貧困農戶十分關心，能夠盡力解決生活上的困難。對醫療報銷、教育政策到戶、危房改造以及產業扶貧政策說不清的分別占4.39%、14.14%、16.24%、7.45%，表明貧困戶對政策還不夠了解，政策宣傳還不到位，應加強政策的宣傳力度。

3.2 計量模型結果分析

運用SPSS 22.0對數據進行分析，得到的回歸結果見表3。

3.2.1 60歲以上老人數量（X1） 該變量的回歸系數為 0.531，且通過了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60歲以上老人數量對滿意度的影響是正相關。一些貧困戶家中，60歲以上老人居多。老人多的家庭負擔相對會更重，會更依賴于政府的扶持，老人的消費能力較小，生活開支少，政府的補貼對他們會產生很大的邊際效益，相對更容易產生滿足感，因此60歲以上老人數量與精準扶貧滿意度是極顯著相關的。

3.2.2 人均年收入（X2） 該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888，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說明貧困戶的人均年收入與其對精準扶貧滿意度高度正相關。精準扶貧以增加收入為核心，增強貧困群眾獲得感，所以人均年收入越高，其對精準扶貧工作的滿意度就越高，在國家精準扶貧政策的大力支持下，人均年收入越高就越認可精準扶貧各項政策及措施。

3.2.3 是否納入危房改造（X3） 該變量在模型中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可能因為大多數的貧困戶房屋都完好無損不需要進行危房改造，存在危險的房屋都進行了修整和重建，因此是否納入危房改造對精準扶貧滿意度影響不是很大。

3.2.4 是否參加勞動力就業培訓（X4） 該變量和是否從事公益性崗位（X5）在模型中都未通過顯著性檢驗。現今國家出臺各項政策措施并落實到位，貧困農戶的增收渠道越來越寬廣，家庭收入增長明顯，因此其與精準扶貧滿意度不相關。

3.2.5 是否得到產業扶貧（X6） 該變量的回歸系數為0869，通過了5%水平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是否得到產業扶貧明顯作用于精準扶貧滿意度。產業作為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發動機”，是人民增收致富必不可少的“搖錢樹”，一個地區能夠因地制宜地發展自己的產業，有利于當地村民角色以及思想上的轉變，農民收入能夠快速穩步地增長，貧困農戶的滿意度自然會更高。

3.2.6 是否借小額信貸（X7） 該變量在模型中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其對滿意度沒有影響。可解釋為很多貧困戶不知道小額信貸或者沒有貸款的需求，在實際調研過程中，許多貧困戶表示自己沒有意愿貸款，因此是否借小額信貸對滿意度是沒有影響的。

3.2.7 是否有駐村工作隊（X8） 該變量和是否認識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與精準扶貧滿意度顯著相關，回歸系數均為正，駐村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應是長期居住在村里，了解每家每戶貧困戶的具體致貧原因和制定精準幫扶措施，經常走訪貧困戶也是十分有必要的，對“窮根”的鏟除具有正向的外部效益，所以是否有駐村工作隊和是否認識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與對精準扶貧工作滿意度是密切相關，高度相連的。在實地調查中，貧困戶對于駐村第一書記及駐村工作隊是十分滿意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也有極少數的貧困戶表示不認識第一書記及工作隊，分析其原因可能是不太了解第一書記和駐村工作隊的概念。

3.2.8 幫扶干部到訪次數 該變量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正向影響精準扶貧滿意度，幫扶干部能夠經常走訪幫扶的貧困戶，了解貧困戶的具體情況，幫助解決生產生活困難、宣傳政策以及送慰問品等，都能夠提高貧困戶對精準扶貧工作的滿意度，讓他們能夠真切地體會到黨和人民的關懷，同時也體現了近年來扶貧工作的精準性，所以幫扶干部到訪次數越多，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工作滿意度就越高。

3.2.9 飲水質量、是否改善生產生活條件、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改善情況 三者均明顯作用于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的滿意度。三者密切相關，水是生命源泉，是基礎設施中重要的一部分，是人類生活的基本要求，飲水質量提高，在某種程

度上保障了貧困戶的生產生活條件，村村通、水電升級改造等基礎設施工程也不斷完備，其對精準扶貧工作表現出較高的影響。

3.2.10 家庭收入變化情況 該變量通過了1%水平的顯著性檢驗，且與滿意度呈正相關（表3）。家庭收入越高，貧困農戶對精準扶貧工作的滿意度也就越高。收入的提高能切實地讓貧困戶感受到腰包鼓了，幸福指數提升了，收入作為扶貧工作績效考核中一項重要的指標，也是衡量貧困戶是否達到脫貧標準的重要依據，收入增加的越顯著，扶貧效果就越好，貧困戶對精準扶貧工作也就越滿意。

3.2.11 是否認可脫貧 該變量是心理感知特征中最能直觀衡量滿意度的，通過了1%顯著性檢驗（表3），因此貧困農戶對自己是否脫貧顯著影響滿意度。脫貧認可度與滿意度是密切相關的，貧困戶得到相關政策的扶持及扶貧干部的關心和幫助，生產生活條件得到改善，對自己的脫貧表示認可，自然對精準扶貧工作表示滿意。若享受不到應有的扶貧政策，得不到實質性的幫助，解決不了家庭面臨的困難，自然對脫貧表示不認可，滿意度會下降。

4 政策啟示

基于上述實證分析結果，提出以下幾點政策啟示：

4.1 建立健全的鄉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

加快村莊穩步發展。水、電、路、通信等基礎設施和文、體等公共服務是打贏脫貧攻堅戰的基礎性工程，要把資金和項目優先安排到貧困村，推進基礎設施建設到村到戶，改善貧困地區基礎條件環境。

4.2 大力發展地方產業，實現農民穩步增收

地方產業在絕大多數上決定著地方經濟的發展，在脫貧攻堅戰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在精準扶貧政策實施過程中應根據地方實際情況，因地制宜地開展一些地方特色產業，創立獨特品牌，吸引外資投入。開展種植業、養殖業、加工業等帶動農業經濟發展，開展鄉村旅游，鄉村研學等帶動第三產業的同步發展，地方政府要大力支持扶持地方產業，增加貧困群體發展產業的底氣。

4.3 加強扶貧干部隊伍建設，確保扶貧政策落實

扶貧干部隊伍是精準扶貧工作中的重要力量，在扶貧工作中起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要強化扶貧干部隊伍管理，杜絕扶貧亂象，政府有關部門應定期或不定期地督查其工作情況，強化監督問責。要建設一支肯干實事，真誠服務，廉潔為民的好隊伍。

4.4 加大政策的宣傳力度，保證貧困戶的知情權、參與權及受益權

在實地調查中發現，一部分貧困戶對于自身享受的政策不了解，對于政策的知曉度有待提高，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精準扶貧政策的實施，扶貧成果大打折扣。因此各級政府在向貧困戶宣傳政策時一定要有耐心，要充分考慮到貧困戶的文化程度和理解能力，將各項政策具體內容轉化為口語化的形式進行轉達，對于貧困戶的疑惑要耐心解答，要將政策宣傳到位，確保貧困戶的知情權、參與權以及受益權，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做到真扶貧、扶真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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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7-25

基金項目：江西現代農業及其優勢產業可持續發展的決策支持協同創新中心（2011協同中心）項目（編號：2018B06）;江西省創新基金項目（編號：YC2018-S208）。

作者簡介：馬玉瑩（1995—），女，山西臨汾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農業經濟理論與政策。E-mail：1055620433@qq.com。

通信作者：劉 濱，博士，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農業經濟理論與政策、農業產業組織理論與政策。E-mail：3392896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