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飛鵲

張桐菲

似古老的皮影戲般------路燈的暖黃底色襯著被涂抹了晚霞的葉。

穿林風打了幾個彎，直撲我的面頰-----行在校園樹影婆娑的小路上。

與同伴的嬉笑聲不覺輕如呼吸，似是怕驚吵到這寧靜的夕陽向晚 。

天邊快要被金色的墨吞噬;將變為暗藍色混沌朦朧的蒼穹中，有幾縷恣意游弋的云不緩不慢，清幽懶散地相撞相離，竟由粉至紅地疊加渲染，無盡漫延至目所不及處，莫了尾聲。

那密織的云的天幕，卻又不是云。

倒像天上虹。

側頭看去。

同伴一改往日笑容滿面，卻略帶苦澀：“我有黃昏恐懼癥。有道是‘獨自莫憑欄，我總覺得‘憑欄與‘黃昏最為合適。試想一位佳人，倚欄遠眺，莫不是念著遠方那不知去向的親人或戀人？如果恰是黃昏向晚-----也該是黃昏-----黃昏本是美的，卻很悲了。”

是了，在鋪天蓋地的黃昏里，卻壓的人喘不過氣罷，這邊是金黃又點些斑斕的褐色，那邊亦如此，如此虛空般的景致，卻不能考慮到那位佳人的感受么？

浮躁的心方才靜。

亦嫌天色蒼涼。我和同伴默默無言繼續前行。

又覺得過于清凈了些罷-----分明是少了些什么。

暗藍色的蒼穹愈發昏沉。

卻聽得幾聲尖細的鵲啼。

忽地抬頭，只見鵲兒二三，冒冒失失，忽疾忽緩，相互追逐，上下翻飛，嘰喳呢喃。

穿過樹梢，竄于鐵絲網，低掠于操場，又盡力飛往遠方，跌跌撞撞卻又不改前行所向。

細小微弱的身軀被暗金色所包圍，所充斥，于夜幕一隅匯成幾點黑色，而后遠去。

像是觸碰某個機關，驀然亮了我的心。

突然頓悟：

-----大好年華，何苦心生悲涼？

-----趁著青春，何不展翅翱翔？

卻也不愿做雄鷹-----威武的翅羽之下，滴著弱者的血淚;卻也不愿做麻雀-----碌碌無為亦默默無聞;更別提烏鴉之族。

那么，一起化為一只鵲兒，可好？

生于這夜幕，以夜幕為底色------

又劃過這夜幕，終成他人眼中風景。

抑或索性撕碎這黃昏景致，掀起漫天金黃的帷幕，換上暖陽晴日-----也有何不可？

這怕是鵲兒做不到罷，但我們的心如鵲兒般早已飛向黎明;但也不能只想想，光做青天白日夢-----

喏！鵲兒身影已遠去了，我們怎能不加急腳步？

青年人，再快些罷！

（作者單位：江蘇省溧水高級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