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璐
內容摘要:歐陽修是我國北宋時期著名文人,在詞賦、散文、議論文等方面都頗有造詣,其游記類和抒情性散文在國內外廣泛傳播。本文以漢學家H.A.Giles和中國譯者羅經國的《醉翁亭記》、《秋聲賦》英譯本為例,從句式、韻律、文化意象三方面對比分析,試圖闡釋國內外譯者在英譯歐陽修散文時翻譯策略的異同之處。
關鍵詞:歐陽修散文 H.A.Giles譯本 羅經國譯本 翻譯策略
1.引言
歐陽修(1007年-1072年)是宋代文學史上最早開創一代文風的文壇領袖,他領導了北宋詩文革新運動,繼承并發展了韓愈的古文理論,一生寫了500余篇散文,包括政論文、史論文、記事文、抒情文和筆記文等。
歐陽修對散文文體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對前代的駢賦、律賦進行了改造,去除了排偶、限韻兩重規定,改以單筆散體作賦,創造了文賦。他的散文語言簡潔流暢,文氣紆徐委婉,風格自然。歐陽修散文名篇很多,而譯作較多的是其游記類和抒情類散文,這類散文大多徐徐寫來,言辭優美,風格清新,廣泛流傳于國內外。
2.基于譯本的譯者風格對比探究
為保證對比分析的準確性,并對國內外的譯者風格進行比較,本文主要以漢學家翟理斯和國內譯者羅經國的譯本為主,運用舉例分析的方法(以《醉翁亭記》及《秋聲賦》為主),從多個角度對兩位譯者的翻譯風格進行對比。
2.1句式
古代散文中句式以短句為主,較少使用關聯詞,但句子之間又有緊密的邏輯聯系。羅經國譯本的句數較多,多采用短句,句子結構也較為簡單,與源語結構相似,而翟理斯作為英語母語的譯者,在翻譯時對語言的運用更加自然嫻熟,因此譯本句數較少,多為長句且句子結構復雜。
例1:故其為聲也,凄凄切切,呼號奮發,豐草綠縟而爭茂,佳木蔥蘢而可悅。草拂之而色變,木遭之而葉脫。其所以摧敗零落者,乃一氣之余烈。
翟譯:Chill is the sound that…; and then it leaps…. All the rich luxuriance of green is changed; all the proud foliage …, --withered beneath the icy breath of the destroyer.
羅譯:Thus the keynote of the sound…, and at times wailing and yelling. Before autumn comes, the verdant grass and the leafy trees … and…. When the autumn wind blows, the grass changes its color and the leaves of the trees fall. It is the lingering mighty power of autumn ….
該句明顯體現出羅譯本與翟譯本在句式上的差異。翟理斯只用了兩個長句,而羅經國則用了四個簡單句以及多個and作連接詞。同時,翟理斯將第一句末尾與第二句、第三句整合成一句話,對句子之間的邏輯關系把握準確,語言凝練。而羅經國則按照原文的語意順序一一對應翻出,清晰明了,雖然句數較多,但表意明確,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譯法。
2.2韻律美
由于漢語中多四字結構以及疊詞,而且古代散文又多以短句為主,起承轉合一氣呵成,不僅讀起來頗有韻味,讀過之后細細品味仍能感受到一種余韻猶存之感。歐陽修的《秋聲賦》正是從悲切凄涼的秋聲起筆,然后由草木經秋而摧敗零落,寫到人事憂勞而使身心受到傷害,文勢一氣貫穿而又曲折變化。因此,能否做好對“聲音”的翻譯正是這篇散文英譯的關鍵所在。
例2: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澎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
翟譯:On it came, at first like the sighing of a gentle zephyr,…gradually deepening…the roaring of huge breakers…, amid howling storm-gusts….
羅譯:At first it is like the pattering of the rain and the whistling of the wind, but… like the roaring of the surging waves ….
原文的 “初”字與“忽”字表現出聲音的變化過程,由遠及近,由弱及強,打破了深夜讀書的寧靜。另外幾個擬聲詞也渲染除了這種聲音變化的特征。“淅瀝”為疊韻擬聲詞,“瀟颯”為雙聲擬聲詞,疊韻雙聲的前后復沓,使句中聲韻極為和諧。翟理斯采用了四個擬聲詞加“of”,組成了一個大致的排比結構,增強了秋風欲來的氣勢,而四個擬聲詞“sighing”、“plash”、“roaring”和“howling”也表現出了聲音由小而大的過程,基本譯出了漢語的氣勢和整齊的結構。羅譯本雖然對原文的意思進行了一定的增補,更便于讀者理解原文中“忽奔騰而澎湃,如波濤夜驚”這一比喻句,也采用了“pattering”、“whistling”、“roaring”三個擬聲詞,但由于句式限制,沒能很好地還原原文本效果。
2.3文化意象的翻譯
相對于自然意象而言,文化意象是古詩詞中一種突出的文化現象,尤其增加了文化翻譯的難度。文化意象大多凝聚著各個民族的智慧和歷史文化,具有相對固定的、獨特的含義,有的還帶有意義深遠的聯想。有些文化意象在國內外都是相通的,而有些文化意象則是中國文化所特有,因此在翻譯時,根據不同的情況,譯者所采用的翻譯方法也不同。
例3:星月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
翟譯:The moon and stars are brightly shining;the Silver River spans the sky. No sound of man is heard without:tis but the whispering of the trees.
羅譯:The moon and the stars are shining bright and the Milky Way is high up. There is no sound but that of the forest.
該句中的“星月”與“明河”都是中西方相通的意象,無論是中國讀者還是國外讀者,讀到此處都能聯想到繁星滿天,月光皎潔的夜空,并不存在文化意象上的差異,因此兩位譯者在翻譯時都是采用的直譯策略。
例4: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弈者勝……
翟譯:And in the revelry of the banquet hour there is no thought of toil or trouble. Every archer hits his mark, and every player wins his parties…
羅譯:The joy of the feast lies not in the musical accompaniment of strings or flutes, but in winning the games, such as throwing arrows into the vessel, or chess playing…
該句中的“絲竹”是指代中國古代的弦樂器和管樂器,因此羅經國將其翻譯為“musical accompaniment of strings or flutes”是準確的。而翟理斯并沒有將“絲竹”的意思譯出,而是直接表達宴會很歡樂,沒有勞累與煩惱,將該句所想表達的輕松愉悅、賓主盡歡的意思意譯了出來,避免了由于目的語讀者對于“絲竹”的不了解而產生的誤解。
3.結語
通過對比分析可以發現,在句式、韻律以及對文化意象的翻譯方面,中西方譯者有較為明顯的不同。在句式方面,國外譯者傾向使用長句將原文本的語句、語段進行整合,突出內在邏輯關系,因而譯本中多用連接詞;而國內譯者則追求與原文本的形式保持一致,多用短句,采用順譯的方法將原文意思逐句譯出。而在韻律層面,外國譯者因其母語優勢,對于韻律美的翻譯要更勝一籌,往往采用多種譯法來彌補英語中疊詞與四字詞的缺失。至于對文化元素的翻譯,國外譯者多采用意譯法與歸化策略,以傳遞信息為目的,對于文化負載詞和文化意象詞往往不會譯出。相反,國內譯者則采用直譯或異化的策略,力求讓目的語讀者也能體味到意象所蘊含的文化內涵。雖然翟理斯與羅經國的翻譯風格與翻譯策略不盡相同,但二者的譯本均為佳作,也有可以完善和相互借鑒之處,正是這種差異才造就了其各自的魅力與神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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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H. A. Giles. Gems of Chinese Literature[M]. 倫敦:倫敦伯納德夸里奇出版公司,1884.181-186.
(作者單位:武漢科技大學城市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