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地區地名研究背景與研究中的一些問題

劉揚

摘要：雖然地名研究相關成果眾多，但是關于東北地區記錄人文地理的文獻卻并不算多。文章站在文化語言學的角度，從東北地區地名研究文獻出發，介紹了東北地區地名研究的背景，同時提出了現今研究東北地區地名存在的一些問題。

關鍵詞：東北地名 地名文化 語言文化 東北文化

中圖分類號：G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9）02-0082-02

一、研究背景

“地名”是地名學的研究對象，地名學是綜合性、交叉性的學科。“地名”即因地命名，由于地名在詞匯系統中專有名詞的屬性，它指代的是特定的地理實體的位置和范圍，地名具有普通詞匯不具備的文化內涵?！暗孛际钱數氐木用裨谏鐣钪袨榈乩韺嶓w所起的名稱，每個地區的居民生活在相同的文化圈之內，他們所起的地名往往反映當地的文化特征和居民的心理特征，所以從沿用至今的地名，可以透視其歷史文化特征。”（鄒嘉彥、游汝杰，2007：234）由于東北地區的劃分并不只是行政劃分，從文化地理區域和經濟區域上看，東北地區應該包括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以及內蒙古東部一些地區，所以東北地區的地名研究應該是以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地名作為主要研究范圍，還會涉及內蒙古東部的一些地名。對東北地區地名的研究和對其地名文化資源的挖掘，有助于深刻理解東北文化內涵，同時也可以為語言學、歷史學、民族學、地理學等學科提供研究資料。

在文化語言學方面，關于地名的研究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關于地名的語言結構分析

“不同民族有不同的語言，其地名的語詞結構系統也有各種差異。”（李如龍，1998）較為系統的研究，如李如龍的《漢語地名學論稿》，李如龍從語言學角度分析地名的語詞結構，研究地名的音、形、義，分析了地名的語源，考證了其歷史沿革，通過對地名的研究，可以看到地名詞語言結構的歷時發展、當地方言的分布、民族語言對當地地名的影響等。關于語源方面的研究，楊錫春在《東北地名語源考》中對東北地名進行了系統的語源上的考查分析。詞匯系統的研究，如通名、專名構成（覃鳳余，2005），通名用來確定不同的地理類型，專名用來區分同一類型中的不同個體。關于地名語義特征的研究，金美（2002）對滿語地名進行了語義研究，總結了三類標記式滿語地名。還有對地名造詞法方面的探索，黃平（2008）在其文章中討論了漢語地名的幾種造詞法。同時也有很多個案研究，如王岸英（2007）對“寧古塔”地名翻譯進行了考證，吳雪娟（2012）分析了滿語地名“興安”一詞，對其進行了語義辨析。對一個地區（多是行政區）的地名的語言學分析，多見于研究生學位論文，這類論文分析面廣，涉及地名較多，對所研究的當地地名進行了共時和歷時研究，如總結地名用字特點、演變規律等。

（二）關于地名的多民族歷史溯源

中國是多民族國家，民族間的遷移、文化交流、貿易往來等因素對地名生成演變有深刻的影響，隨著民族間的接觸日益頻繁，語言也隨之變化發展。東北地名中很大一部分來源于民族語言，外來詞的研究也向來都是熱點，關于外來詞的研究有語言用字、語源語用等方面的探索，再就是涉及社會文化和民族心理方面的研究。李勇植（2017）對延邊地區地名起源及名稱變化等進行研究，探討了延邊地區民族流動與多元文化的形成。趙寰熹（2011）探討了民族語言對地名命名的作用，分析了以民族語言命名的地名對地名研究的價值。個案研究也很多，如莊福臨（1998）的葉赫部地名考證，陳洪洲（2003）對五大連池火山區的地名考證等。另外，一些地方機構對當地地名的研究也多屬此類，如各省市地方志、兵志、水文志等。

（三）關于地名與文化的關系

地名文化是地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暗孛粌H僅是簡單的符號，同時它也是文化信息的載體，透過地名的文化考查，人們能獲得豐富的歷史背景信息”（沈錫倫，2004）。地名能夠反映歷史和社會的變遷、經濟文化的發展，地名文化中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從物質、制度、精神不同的層面反映了人類文化發展路徑（郭錦桴，2004）?！暗孛秋@性式樣和隱性式樣的綜合體，地名的物質材料語言文字形式及地名的結構模式等，均屬于地名與文化的顯性形態，而地名的形式和結構背后所反映的信仰、習俗、道德觀、價值觀、文化心理、美學觀念等們則是隱性內涵”（牛汝辰，1993）。地名的研究必然包括顯性和隱性這兩個方面，所以研究地名也經常從這兩方面入手，通過顯性的語言結構的表象看其背后的隱性內涵，探索地名的文化因素。此類研究很多，王彬（2012）等對廣東地名語言文化空間結構的探索，覃鳳余（2005）對狀語地名的語言文化的研究。另外，對地名研究中一地多名、一名多寫、一名多音現象也有諸多考查。

二、研究中的一些問題

通過對文獻的梳理，我們發現地名文化研究雖然研究內容廣泛，視角眾多，但是直接研究東北地區地名的研究卻并不太多?，F有的對東北地區地名的研究主要是從三方面入手：一是從地名學的角度考查具體地名的來源，二是從語言學的角度研究地名語言學特征，三是從社會學的角度分析地名產生的社會文化因素。

根據考查，發現從研究成果的數量上看，對東北地名文化整體研究關注較少。中國各地域文化受歷史行政區影響較大，而東北地區有跨行政區、跨民族的共同文化意識和自我認同，具有一體性和民族復合性，所以將東北地區地名作為一個整體加以研究有其必要性。從研究學科的角度看，東北地名研究缺少有層次的差異性的理性分析?，F階段的地名研究多停留在語言學基礎研究或同類界定加簡單釋義的學理分析層面。從研究的整體構架上看，缺乏對東北地名文化表征形態的整體描寫以及特質分析。雖然需要對地名進行大量追本溯源的研究，但這些研究往往是大量的試圖窮盡的分類定性或孤立的個案解讀，微觀層面研究較多，而宏觀層面整體構架較少。

基于以上事實，我們認為研究東北地區地名生成演變和語言文化研究現狀，應強調東北地名文化的整體性和同質性。東北地域文化和其他地域文化一樣，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整體，就是因為其中的文化個體存在諸多聯系和同一的內在邏輯。對此方面既有文獻的回顧及分析是研究東北地名文化特質的基礎。當進行東北地區地名考查時，應著重考查東北地區同類地名地域分布情況，強調同類地名在相同分布的基礎上又具有特殊性和差異性。同質性只能在整體上劃一范圍，內部個體之間仍然有差異，這是不同文化個體的魅力所在。描述的平鋪直敘并不能突出事物的特點，唯有比較才能凸顯研究對象的特殊性，這也是分類研究的成果體現。同時在研究中應尋找東北地名生成的內在邏輯，民族遷移、少數民族語言和風俗習慣等是地名的生成、演變的普遍影響因素，而東北地名在這一普遍基礎上具有特殊性，所以研究時應以普遍到特殊的理路分析東北地名生成的內在邏輯，從宏觀層面展現東北地名文化生成的整體結構。

構建東北地名文化研究的框架，需要著重注意以下問題：

（一）研究角度

在文化語言學視域下分析東北地名應從以下幾個角度進行：一是對東北地名的語言分析。包括其能指所指關系、標志意義、地名結構和語言結構的關系，從中分析東北地名的語言特點及形成原因。二是對東北地名文化中多民族文化交融與比較。通過對東北地名文化中多民族因素（遷移、戰爭、語言交融等）比較考查，推理東北地名生成演變機制。三是對東北地區同類地名的差異比較。同類地名是指，語言結構同類或生成原因、生成機制同類的地名。通過比較可以了解其生成機制。這其中應注意的是東北地名的語言構成特點、生成演變機制和同類地名中的內在差異及生成原因。已有研究多是將地名作為研究客體，進行客體的歷史分析和個案分析。而從語言構成、生成機制、內部差異三個層面進行對比，可以突出東北地區在同一的整體框架下的文化特質。所以應在基礎理論研究的支撐下，對東北地名具體問題進行分析，進而完成其表征形態考查及特質研究。

（二）研究維度

已有研究多是個案的微觀描述，而對東北地名的研究實則可以立足“東北地區”這一整體概念，從宏觀層面推進東北地名文化研究深度。地名不僅僅是通俗意義上的文化地域名，如行政區域名，還包括自然地域名，如山川湖泊名。注意從東北地名研究對東北地域文化建設的積極意義出發，在全面考查東北地名各方向、角度研究文獻基礎上，探索分析東北地名文化特質。

（三）研究方法

地名的研究有眾多研究方法，如描寫法、闡釋法、實地考查法、文化差異比較法、文化參照法等。這里要強調的是，要重視實地考查法。實地考查法一般是社會學常用的研究方法，但在考查地名文化的時候也尤為重要。隨社會變遷和城市化進程的推進，很多地名并未完全保持不變，這就需要對不確定的地名進行實地考查，以確定地名的準確性，再者也可以為地名發展變化和沿襲舊名的軌跡了解更多。

地名是語言的、歷史的、民族的融合體，具有繼承性和相對穩定性，對地名文化的探索可以了解本區域文化的歷史沿革，從既有地名文化研究文獻入手，拓展宏觀層面的東北地名文化研究，搭建東北地名文化有層次有差異的研究構架?？梢员阌谖覀兏玫亓私猱數氐牡乩砭坝^，了解當地文化的沿襲，有助于為當地民族分布、遷徙、習俗等提供資料。

參考文獻：

[1]鄒嘉彥，游汝杰.社會語言學教程[M].臺北：五南圖書出版社，2007：234.

[2]李如龍.漢語地名學論稿[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3]楊錫春.東北地名語源考[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8.

[4]覃鳳余.壯語地名及其研究——狀語地名的語言文化研究之一[J].廣西民族研究，2005（4）.

[5]金美.滿語地名的語義特征[J].民族語文，2002（5）.

[6]黃平.漢語地名造詞法[J].現代語文，2008（2）.

[7]王岸英.“寧古塔”地名的翻譯與考證[J].黑龍江民族叢刊，2007（8）.

[8]吳雪娟.滿語地名“興安”及其語義辨析[J].滿語研究，2012（2）.

[9]李勇植.以地名考查延邊地區民族流動與多元文化的形成[J].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7）.

[10]趙寰熹.試論民族語言對歷史文化和地名研究的影響[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1）.

[11]莊福臨.葉赫部地名考[J].滿族研究，1998（2）.

[12]陳洪洲.五大連池火山區地名考[J].中國地震，2003（6）.

[13]沈錫倫.中國傳統文化和語言[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

[14]郭錦桴.地名的語言分析[J].漢語學習，1991（3）.

[15]王彬，黃秀蓮，司徒尚紀.廣東地名語言文化空間結構及景觀特征分析[J].人文地理，2012（1）.

[16]覃鳳余.壯語地名及其研究——狀語地名的語言文化研究之二[J].廣西民族研究，2006（1）.

責任編輯：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