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AlteredTraits》的翻譯看心理學作品英譯漢中的“雅”

【摘 要】 作為一本典型的心理學書籍，Altered Traits同樣兼具文學與非文學作品的特點。本文從AlteredTraits第六、第七以及第十四章的漢譯本入手，探究作為傳統翻譯標準的“雅”在翻譯心理學作品中的必要性以及如何在翻譯心理學著作的過程中實現“雅”。

【關鍵詞】 心理學作品；AlteredTraits；英譯漢；雅

一、“雅”在心理學作品翻譯中的必要性

心理學是一門研究人類心理現象及其影響下的精神功能和行為活動的科學，對心理學的應用是描述、解釋、預測和控制將要發生的事情，其中控制是最核心和最激勵人的目標，諸多心理學著作的核心思想與最終目的也是提高人類的生活質量，因此翻譯心理學作品顯然屬于非文學翻譯的范疇。

相對于文學翻譯 （literary translation） 而言，非文學作品的翻譯又被稱作“應用翻譯” （ pragmatic translation） 或者“實用翻譯” （practical translation或者applied translation）。在清末翻譯家嚴復提出的“信”“達”“雅”三大翻譯標準中，“雅”在譯界一向是為最多人質疑的翻譯標準。方夢之先生曾經指出：“法國翻譯理論家Jean Delisle在她所著的《翻譯的闡釋》中有pragmatic translation一說，作為翻譯方法可譯為‘語用翻譯；就翻譯客體而言，則是‘實用翻譯。她對‘實用翻譯的定義是： 以傳達信息為根本目的，運用語用學的原則來翻譯實用性文本。它特別區別于傳達有較強情感意義和美學意義的文學翻譯（賈文波，2004：1）。陳新也認為“‘信、達、雅對于文學翻譯也許是非常有效的一種指導原則、翻譯標準；對于實用英語翻譯，它的指導意義還有待商榷……。”

由此可見，“雅”在非文學翻譯中并非一項必需的標準，非文學翻譯的任務是準確傳達原文思想，保證譯文準確無誤。但是在現代社會中，任何體裁的文本均可能具備不止一種文本功能，也就會兼具不同文本類型的特點。例如心理學作品在科學說理的同時，為了增加可讀性和吸引讀者，也注重描繪社會生活及人的心理活動，并輔以大量生動有趣的事例。因此，針對心理學作品而言，再套用非文學翻譯的翻譯標準就顯得遠遠不夠，而應當將作為文學翻譯標準的“雅”考慮在內。例如著名橋梁專家茅以升教授撰寫的《中國石拱橋》，主要介紹趙州橋等石橋，以淺顯直白的文字，清晰準確的描述，讓人欣賞到趙州橋等石橋的精巧與古樸。作為一篇典型的非文學文本，卻被收入小學生語文課本。另一篇文章更是使用了“水從碧玉環中出，人在青龍背上行”這樣的文字來描述趙州橋，實現了文學與信息傳達的高度融合。

二、對Altered Traits的分析

冥想（Meditation）的概念最早起源于印度的吠陀經，而現代的冥想技術早已脫離宗教的范疇，近年來作為一種補充和替代療法（Complementary and Alternative Therapy）在心理學和臨床醫學中都獲得了廣泛的應用。冥想的定義并不統一，在神經科學和臨床科學中所指的冥想通常被認為是一套多樣化的需要特異性的、明確的注意力參與的心智鍛煉方法（曹凱娜，耿新玲， 2017：6）。

《Altered Traits》這本書的全名為《Altered Traits： Science Reveals How Meditation Changes Your Mind， Brain， and Body》，即利用科學手段證明冥想是如何改變個人意識和重塑人格來提升個人的心理和生理狀態的。全書共分為十四章，內容主要是通過介紹兩位作者以及其他冥想者或實驗對象的冥想經歷來證明冥想的神奇功效。由于作者在背后提供了諸如fMRI掃描等現代醫學手段的支持，提高了書中冥想實驗的可信度。在美國亞馬遜官網上，這本書的綜合得分為4.1分（5分滿分），在相同類型的冥想著作中分數較低。在95位評分者當中，有54%的讀者給了滿分，理由為書中提到的諸多新鮮概念、豐富生動的事例以及其背后的科學支持。另有7%的讀者給這本書打了最低分1分，給出的理由包括作者對佛教持有偏見、事例過多缺乏重點、內容空洞無物以及未能為冥想初學者提供基本指導等。由此可見，這本書并非純粹教學或科普性質的書籍，而是一本兼有說教和大量故事在內的綜合性心理學著作，這一特點在筆者負責翻譯的第六、七和十四章中呈現的淋漓盡致。因此，“雅”完全可以作為一項翻譯AlteredTraits的標準而存在。

三、譯例

例1：In arid landscapes during ancient times grapes were rare， a succulent delicacy grown in distant regions. Yet one day， records from the second century AD tell us， someone brought just such a treat all the way to the desert abode of a Christian hermit， Macarius. But Macarius did not eat the grapes； instead he gave them to another hermit nearby who was feeble and who seemed in greater need of the treat.

譯文：上古時期，葡萄在干旱地區十分罕見，這一鮮美多汁的珍果多生長在遙遠的邊疆。據史書記載，公元二世紀時，有一個人不遠萬里穿過沙漠，將這珍奇異果獻給了當地的一位基督教隱士——馬卡里烏斯。盡管是少有的美味，但馬卡里烏斯并未大快朵頤，而是將其送給了附近另一位隱士，他虛弱不堪的身子似乎更需要這一美味來補充營養。

這段文字節選自Altered Traits第六章開頭兩段話，不同于與傳統非文學文本用詞和句式嚴謹、完整、目的性強的特點，這段話以講述寓言故事的方式作為第六大章的開頭，迅速抓住了讀者的注意力。對于同一個意象“grapes”（葡萄），作者先后用“succulent delicacy”和“such a treat”進行指代，凸顯出了葡萄在古代的稀少和珍貴，具備一定的文學功能。此外，在“a succulent delicacy grown in distant regions”這句中，作者省略了delicacy的主語和謂語，這同樣體現出了文學文本的特點。因此，在譯文中筆者將“such a treat”譯為“珍奇異果”；將“brought all the way”譯為“不遠萬里”；將“did not eat the grapes”譯為“并未大快朵頤”，筆者在保證忠實的基礎上提高了翻譯的靈活性，盡量譯出原文想要傳達給讀者的文學色彩。

例2：One Eastern meditation master tells of his half-century of working at cultivating compassion. At the start， he says， he had enormous admiration for those who had developed genuine compassion for all beings – but he was not confident he could do so himself.

譯文：一位東方的冥想大師講述了他半個世紀以來在培養同情心方面的努力。他說，一開始，他對于心系蒼生、平等博愛之人欽佩不已，但卻對自己缺乏信心，自覺難以與賢者比肩。

這是節選自Altered traits中的一段話。與上一個例子相比，敘述性的意味明顯增強而文學性有所減弱。那么是否作為文學翻譯標準的“雅”就可以被忽視了呢？筆者認為不然。艾思奇說過，“如果指文字要典雅，那便是從外面勉強加上去的彩色，并不是傳出了原著的本身的文字美，是白費力氣，而不是尊重原著； 如果‘雅是指原著的文字美，那么，忠于原著，充分地做到了‘信時，這一種‘雅也是多少可以傳達出來的”（陳福康，1992：339）。在這段話所存在的語境中，作者一直在通過實驗來講述如何培養高層級的“同情心”，即對蕓蕓眾生的“大愛”、“博愛”，而這正是“genuine compassion”背后蘊含的真正含義，如果將其直譯為“真正的同情心”，那么就會顯得詞不達意，與上下文的內容相分離。所以，筆者在此將其譯為“心系蒼生、平等博愛”并非是對原文的過度解讀，而是忠于原著，充分地做到了“信”，“雅”的風味原本就蘊含在原文中，也就自然地傳達出來了。

例3：Neuroplasticity – the shaping of the brain by repeated experiences – goes on unwittingly throughout our days， though we are typically unaware of these forces…our neurons are dutifully strengthening or weakening the relevant brain circuitry. Such a haphazard mental diet…

譯文：神經可塑性是指通過反復的練習以重塑大腦，這種改變往往是潛移默化、難以察覺的，但卻無時無刻不在發生……我們的神經元也在盡職盡責地加強或削弱著相關的腦回路。這些烏七八糟的“精神食糧”……

這個例子節選自AlteredTraits的第十四章，相比于之前兩個譯例，本例的英文原文科學性更強，文學性更弱。但“雅”仍然可以作為翻譯的標準而存在。筆者通過調整語序，以及運用“潛移默化”、“無時無刻”、“盡職盡責”、“烏七八糟”等成語來盡量增加譯文的文學性。同時，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成語并非筆者憑空添加，而是其含義本就蘊藏在原文之中。筆者在做到“信”、“達”的同時，無形之中也在向“雅”靠近。

四、結語

心理學作品的最終目的在于改善讀者的身心狀態，進而提升讀者的生活質量。為了實現這一目的，心理學書籍在科學說理的同時，會輔以大量生動形象的故事和實驗來激起讀者的同理心、引發讀者閱讀興趣。因此，作為典型的非文學翻譯，雖然翻譯心理學作品與翻譯文學著作涉及的主題、內容，甚至具體的要求不同，但是“雅”都應當作為一項重要的翻譯標準。科學與藝術不是對立的而是相輔相成的。嚴復的“信”、“達”、“雅”也是在其翻譯《天演論》這部非文學著作時提出的。用費孝通老先生的一句話來比較和總結文學翻譯與非文學翻譯之美是非常恰當的，“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隨著當代中國社會生活節奏的加快和中國人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心理問題正在逐漸取代生存問題，成為威脅中國人身心健康的頭號殺手。在此基礎上，國內外心理學著作層出不窮，翻譯心理學作品同樣有著其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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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從凱，男，河北唐山人，外國語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筆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