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
摘 要: 翻譯活動必不可少地涉及人與人的關系,所以其本身具有倫理特性。且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會遵循某種價值觀或倫理。翻譯倫理涵蓋面廣,內容豐富,在不同時代有不同的側重點。很多研究者曾從不同視角對翻譯倫理進行了探討。本研究以此為出發點,通過對比皮姆和韋努蒂對翻譯倫理問題的思考和認識,從而對翻譯倫理問題的研究有所推動。
關鍵詞: 翻譯 倫理觀 皮姆 韋努蒂 比較研究
翻譯是實現不同語言文化間交流的手段,必然涉及如何對待自我與他者關系的問題。從該意義上講,翻譯活動涉及的很多問題都是倫理層面的。許鈞教授在《論翻譯活動的三個層面》中指出,翻譯活動的全過程無一不受倫理的制約。現在是全球化進程蓬勃發展的時期,不同國家間的交流日益頻繁,如何實現平等交流,便成了一個舉足輕重的問題。因此,在新的歷史背景下重新審視翻譯的倫理問題對于我們國家形象的塑造及更好地參與全球化進程具有重要意義。
1.皮姆和韋努蒂的翻譯倫理觀概述
“翻譯倫理”這一術語自1984年被貝爾曼提出以來,就一直深受關注。除貝爾曼外,皮姆和韋努蒂對“翻譯倫理”研究產生深遠的影響。他們分別從不同的角度對翻譯的倫理問題進行研究,以下就這兩位學者的翻譯倫理觀做對比研究。
皮姆主張重新定義譯者,構建職業譯者形象的翻譯倫理觀。皮姆的翻譯倫理可以等同于“譯者倫理”。皮姆將譯者作為翻譯倫理研究的中心,目的是為譯者群體打造“職業保護傘”。皮姆將翻譯倫理分成兩個層面:一是原著忠實論,二是服務于翻譯職業的倫理規范。原著忠實論意味著譯者應該是隱形的語言操作者,而職業倫理則認為,理想狀態下的譯者應該是“參與做決定的、有利益牽連的個體”。因此,在當代翻譯倫理要求下,譯者應該顯身而不是隱身。翻譯的職業性逐漸取代了以往的忠實性,忠實性不再是評判翻譯的唯一維度。并且皮姆認為,翻譯倫理應該是針對譯者團體,而非譯者個體而言的。大多數翻譯倫理聚焦在個體譯者身上,不能構建出具有現實意義的倫理規范。皮姆提出“文化間性”的概念,認為決定如何翻譯的是作為文化空間的翻譯職業。譯者倫理最核心的要求即譯者應首先忠實于作為文化間空間的翻譯職業。所謂“文化空間”就是兩種文化重疊的部分。根據皮姆的觀點,譯者應該是屬于文化空間的,而不是完全屬于原語文化,或者完全屬于譯語文化。皮姆強調翻譯職業和譯者群體,認為個體譯者的決定關乎整個譯者群體。譯者的任務是共同構建翻譯職業,確保文化間合作。“皮姆所構建的具有文化間性的職業譯員的倫理選擇甚至可能超出翻譯行為本身,延伸到語言行為的其他方面”。打造具有共同身份標識的專業譯者形象是皮姆的目的所在。“在皮姆看來,翻譯倫理的作用就在于協調和促進翻譯職業化進程中的理論構建”。
韋努蒂主張反對文化霸權,促進平等交流的翻譯倫理觀。韋努蒂在《翻譯之恥》一書中闡述了翻譯倫理研究的必要性,他認為翻譯涉及不同的語言文化,因此不可避免地存在不平等的權利關系,這種不平等存在于所有翻譯活動中,并通過譯文對譯入語文化的服務得以實現。韋努蒂作為意大利裔的美國人,見證了英美翻譯界對他族文學的肆意踐踏和歸化,認為這是對異族文化和文學的施暴行為。他主張譯者采取異化翻譯策略,凸顯原文的獨特性,保留原語和目的語之間的差異,以此消解英美文化對其他弱勢文化的“民族中心主義暴力”。從翻譯倫理的角度來說,韋努蒂倡導的是一種“差異倫理”,旨在消解歐美文化的中心主義。他說“我支持的倫理立場是這樣的,它敦促翻譯在閱讀、寫作和評估各方面對語言和文化的差異表現出更多的尊重”。為了應對英美霸權主義,為了糾正被扭曲了的第三世界國家的形象,韋努蒂提出了“抵抗式翻譯”,他試圖以此重塑第三世界國家的形象,這才是韋努蒂的“政治議程”。
2.兩種翻譯倫理觀之對比
皮姆和韋努蒂對翻譯倫理研究做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為進一步挖掘翻譯倫理的豐富內涵,筆者通過對比研究發現,二者的翻譯倫理觀存在以下三方面不同,即產生基礎、提出目的及對“忠實”的觀點。
產生基礎不同。皮姆的譯者倫理從譯者的文化間性出發,通過把譯者構建為文化間空間中的中間調停人,皮姆試圖制造出一種道德中立、利益無涉的形象。與以往的忠實理論不同,皮姆的翻譯倫理不是對翻譯本身進行質量評判的倫理,而是扮演“職業保護傘”的角色。譯者倫理的最終目標不是定義譯者的道德責任,而是促進翻譯的職業化進程,捍衛譯者共同體的根本利益。而韋努蒂則是從文化學視野出發,反對英美文化霸權中心主義,主張“抵抗”式翻譯,挑戰“忠實”觀。他認為,翻譯倫理就是“對語言和文化的差異給予更多的關注”。在韋努蒂看來翻譯的本質是一種文化政治行為,他認為翻譯體現的是處于不對等狀態中的各種語言和文化之間的權利關系。他主張“差異倫理”,即通過促使不同文化之間的相互認同,拓展對另一種語言和文化的理解與尊重。可以說,從翻譯政治和抵抗文化霸權的角度來看,韋努蒂同樣凸顯了“尊重”在翻譯倫理中的核心地位。
提出目的不同。韋努蒂的翻譯倫理思想受貝爾曼影響很大。貝爾曼認為,“翻譯的本質是開放、對話、雜交和非中心化”。韋努蒂說,好翻譯應該是揭示真相的,它在譯入語中展現異域文本的異域性。相反,糟糕的翻譯則是民族中心主義的,在可傳達性的外衣下對異域文本的差異性進行否定。明顯的政治傾向是韋努蒂翻譯倫理的一大特點。他的翻譯倫理從提出時起就是為了反對英美文化霸權,消解英美文化中心主義。他認為通順的翻譯是文化霸權的體現,因此他主張通過抵抗式的異化翻譯策略保留原語文化的異質性,凸顯異域文化的存在。皮姆的翻譯倫理表現出明顯的功能主義傾向。皮姆認為譯者既不完全屬于原語文化,又不完全屬于譯語文化,而是屬于“文化空間”。他從文化間性出發重新考慮翻譯中的倫理問題,旨在構建以譯者為中心的倫理,希望譯者群體通過集體努力實現自己的利益,用翻譯倫理為譯者群體打造一把職業保護傘。
對“忠實”的觀點不同。韋努蒂認為:“譯文是永遠不可能‘忠實于原文的,或多或少總有點‘自由發揮。譯文的主體從來不確定,它也從來不可能是透明的表達,而只能是一種闡釋的轉化,把外語文本里的多義和歧義顯示出來,又帶入了同樣多面、同樣分歧的意義。”韋努蒂認為確定的意義是不存在的,任何意義都是讀者解讀的結果,對于同樣的文本不同讀者會獲取不同的意思。既然固定的終極的意義是不存在的,那么對原意的忠實隨之被消解。皮姆認為譯者一旦接受翻譯任務就承擔起對被服務對象的責任,他將不僅僅是對原作忠實,必須對翻譯任務忠實,對被服務對象忠實。皮姆的翻譯倫理是以目的為導向的,因此譯者必須清楚翻譯宗旨,忠實于服務對象和翻譯職業,而不僅僅是原作本身。其實皮姆一直避免使用“忠實”一詞,他認為對翻譯職業有根本意義的是“責任”,是譯者對于翻譯職業所負有的責任。
韋努蒂和皮姆都對翻譯倫理的研究做出巨大的貢獻,二人基于對翻譯本質的不同認識,在特定的時代情況和不同的需求情況下對翻譯的倫理問題進行詳細的研究探討。韋努蒂在后現代主義思潮興起的背景下,受貝爾曼的影響與啟發從翻譯與政治和權力關系的角度出發,探討翻譯的倫理問題,提出“差異性”倫理的概念,旨在保護弱勢文化的獨特性與聲音。皮姆從翻譯作為一個職業的角度,從文化間性出發,探討翻譯的倫理問題,他認為譯者不屬于某一種特定文化而是屬于文化空間,具有跨文化屬性。譯者有權決定該不該翻譯,一旦接受翻譯任務,那么他對翻譯職業就開始承擔責任,而且譯者應該作為一個職業群體為共同的利益與目標而努力。他主張的翻譯倫理是以譯者為中心的翻譯倫理,旨在提高譯者的地位,為譯者打造一把“職業保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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