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翅

“是為正直的人生永恒堅守，還是追求金錢利益不惜一切手段？”

翠翠來不及多想，只是順應四面討好、八面玲瓏的風氣使勁奔跑。見官就纏，逢利就掙，乘勢就上。“權力就是人民幣，關系就是生產力。”這是她的經典名言。在讀書時立下的甘于奉獻的誓言早已拋在腦后。從一個擁有理想的大學生，到一個庸俗自私的鄉鎮干部，翠翠蛻變得太快了，快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在婚宴上，翠翠頻頻向白書記暗送秋波，三下五除二，就把白書記的心理防線給徹底摧毀了，白書記開始想入非非。

翠翠和歲蛋的結婚宴，成了翠翠和白書記在官場“比翼雙飛”的平臺。她開始乘勢起飛了，從一個一般干部到鄉政府的會計，再從鄉政府的會計到副科級鄉長。翠翠的經濟基礎也跟著突飛猛進，小房子變成豪宅，自行車變成高檔小轎車，賬戶上的存款也與日俱增。

白書記帶著翠翠，在官場越飛越高。白書記官至副縣長，翠翠就官至正鄉長；白書記官至副市長，翠翠就官至正縣長。

現在，翠翠已經成了某縣的縣委書記。她北京有房子，上海有別墅，固定資產加流動資金，已經超過幾億元。據說，給她母親辦喪事那天，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當天光收禮金就八百多萬，堆積如山名目繁多的禮品還不算在列。

可是，翠翠還是唉聲嘆氣的，到底是咋回事呢？

原來，翠翠有個獨生子，被人戲稱“酒仙”（據說，是翠翠和當年喝醉酒的白書記所生，其相貌舉止和白書記一副模樣，故而得此名號）。他已經十八九歲，還在讀小學三年級，說話走路總是跟喝醉了似的。和同學戲耍，他一巴掌下去，對方不是受傷就是骨折，經常惹麻煩，叫翠翠心如刀絞。

最可恨的是丈夫歲蛋，乘著老婆的勢力，當了個爛球鄉長，就跟土皇帝似的，三宮六院耍膩了，竟然搞出“出國考察學習”的名堂，打起洋女人的主意。直氣得翠翠咬牙切齒，真想幾腳踢死他。

翠翠年近半百，這才悟出了一個道理：腐敗是一把雙刃劍，它叫你名利雙收的同時，也會給你留下無法彌補的后遺癥——一個害己害人害社會的后遺癥。比如這“酒仙”，就是家庭的一個包袱，也是社會的一大負擔。

話說白書記，他家的情況更糟糕：在夜總會里，兒子因與人爭搶舞伴，殺了人，被執行了死刑；妻子經家破人亡的打擊，已經變成精神病。

那年是二○一二年，今后，這“比翼雙飛鳥”的命運究竟會如何呢？那把雙刃劍能否傷及“比翼雙飛鳥”呢？

果然黨的十八大以后，一場聲勢浩大的反腐風暴，以摧枯拉朽之勢在中華大地刮起。翠翠坐臥不安。

看到中央“不達目的不收兵”的反腐決心，白書記、翠翠主動到司法機關自首領刑了。“比翼雙飛鳥”斷翅于反腐利劍之后，歲蛋也惶惶不可終日，夢里夢外都是法律利劍的寒光，直嚇得他好多次尿床，最后也去自首，高懸的一顆心才算落地。

作者簡介：李向上，男，漢族，出生于1971年11月，本科學歷，畢業于蘭州大學文學院，甘肅省莊浪縣人。群文助理館員。創作詩歌、散文、小說、文學評論等各類體裁的文學作品100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