轆轤井（外一首）

從我記事起

就像一枚釘子

釘在故鄉的額頭

仿佛是與生俱來的胎記

成為我認祖歸宗的標識

全村人擠在巴掌大的井臺上

盯著井里面的水

盯著井一樣的天

日子黑瘦黑瘦

整座井口

像老村民混濁的眼睛

轆轤吱吱呀呀的叫聲

喊出無底的痛

讓全村人都徹夜難眠

上上下下的井繩

牽扯著牛羊的神經

擔心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轆轤井

因了它的存在——

故鄉因此存活下來

牛羊因此存活下來

我始終被故鄉牽著

我始終被故鄉牽著

白天牽著

夢里也牽著

有時候，我是一頭耕牛

從村東頭吆喝到西頭

從驚蟄鞭打到秋收

有時候，我是村口的小路

由黃土到爐渣再到水泥

沒有說出想說的話

有時候，我是一只風箏

離地越高，思念越重

擔心線斷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作者簡介：褚衛兵，筆名矮子、古雨，山西沁水人。系九三學社成員，晉城詩社社長，晉城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詩刊》《黃河》《新華文學》《四川人文》《太行文學》《太行日報》等報刊，有作品入選《百名詩人作品集》《2015山西文學年度作品選·詩歌卷》《晉城文學三十年作品選》《詩探索2015年度詩選》《詩探索2016年度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