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在卡夫卡的創作生涯中,父子沖突是一個無法調和的悖論性命題,這個命題作為西方傳統文化母題,蘊含了豐富的哲學和歷史文化內涵。考察卡夫卡的日常生活和寫作生活,發現這兩種生活形成一種矛盾結構,類似于西方文化語境中的父子沖突。用拉康的審美三角結構理論去分析這個大的父子沖突結構,可以發現這個結構內部蘊含的審美張力。
[關鍵詞] "卡夫卡;父子沖突;三角結構
[中圖分類號]" I07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1763(2019)01—0092—05
A Tentative Analysis of the Aesthetic Triangle Structure
in the Father-Son Conflict in Kafka's Novels
LUO Fan,CAI Ning-xi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Hainan Normal University,Haikou 571158,China)
Abstract: As the motif of western traditional culture, the father-son conflict which contains rich philosophical and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values is an irreconcilable paradox proposition in Kafka's writing.Kafka's daily life and writing" are in a fierce conflict,similar to the father-son conflict structure in cultural contexts. The aesthetic tension of the father-son conflict structure is expressed by using Lacan's aesthetic triangle structure theory to analyze the father-son conflict structure.
Key words: "Kafka;father-son conflict;triangle structure
卡夫卡在1913年8月21日的日記中寫道:“我今天得到克爾愷郭爾的《里希特選集》。如我知道的,他的情況與我的情況盡管有本質的區別,但非常類似,至少他處在這個世界的同一邊,我確認他像一個朋友。”[1]215對克爾愷郭爾(Kierkegaard,1813—1855)來說,他推崇“美學”“倫理”與“信仰”三種人生境界,但因生活在濃厚的基督教氛圍中,他具有強烈的負罪與贖罪(來自父親)意識,對世俗生活充滿恐懼。在情感生活中,盡管他很愛女友麗琪娜(Regina),但最終解除了婚約,一心與彼岸那個絕對的神圣者建立起同盟關系,以此來擺脫內心的不安。而卡夫卡則傾向于此岸的“審美人生”,在“剪不斷,理還亂”中沉淪、掙扎,不斷訂婚,不斷解除婚約,最終也沒有跳出此岸的“污穢”泥潭。兩人對生存悖論的體驗與思考驚人一致,不同的是,克氏將他的生存悖論思考形諸于哲學,卡夫卡則將他的生存悖論體驗形諸于文學。
當別人在為克爾愷郭爾晦澀深奧的哲學艱難地詮釋的時候,卡夫卡已經在感同身受了,并且從自身出發,將克爾愷郭爾的生存論哲學思想灌注于他那幽暗深遠的文學生命中。觸摸卡夫卡的生命與文學,這種生存悖論猶如潮水過后,礁石般地從海平面上突顯出來。其中,父與子的沖突尤其能夠突顯卡夫卡及其文學所展示的生存悖論意識。
一 父子沖突的審美張力
“我寫的書都與您有關,我在書里無非是傾訴了我當時當著您的面無法傾訴的話。”[2]1從這句話我們可以看出,父子沖突是卡夫卡小說的一個基本主題:《美國》《變形記》《判決》《在流放地》《訴訟》《地洞》《城堡》等小說都直接或間接滲透了卡夫卡對父子沖突的思考。
父子沖突作為歐洲文學的傳統母題,蘊含了豐厚的歷史文化價值。在《圣經·創世紀》神話中,上帝對人類的懲罰和成見及人類對上帝旨意的背離就為歐洲古老文化種下了父子沖突的種子,父子沖突成為了某種固定的文化傳統,成為了人類自身的集體無意識,并繼而成為了文學史的母題之一。古希臘文學充滿了對父子斗爭的生動描繪,奧林匹斯神系三代天神的交替就是通過父子之間的血腥沖突實現的。自古希臘文化與基督教文化成為歐洲文化的兩大源頭之后,文化中“父子沖突”的原始意象與人類的信仰結合一起,成為了一種普遍性的文化結構模式。
這種普遍性結構模式呈現為三個特點。首先,從“父子關系”所包含的特定文化語義來看,父親是象征秩序的承擔者,代表著語言世界的主宰,代表主體的符號性規范,是秩序和保守的象征,兒子代表著變化與發展。其次,從文化與生命的進程看,父親的符號性權力總要過渡到子輩身上,在這個過程中,父親既是子輩成長的規范,又是子輩成長的阻礙,沖突與超越無可避免。其三,在這種超越中既表現了父子沖突的恒定性,又暗含了這種超越中文化負載給子輩的負罪意識,這種負罪意識一旦進入了普遍性的結構模式,就成為“父子沖突”文化的一部分,規范了“父子沖突”主題所隱喻的復雜性。
在這種結構模式里,卡夫卡的世俗生活與寫作生活處于一種激烈的沖突中,類似于文化語境中的父子沖突結構。如果把世俗生活與寫作的關系看成一個大的“父子沖突”結構,卡夫卡的文本語境則到處是“父子沖突”的影子,文本語境是對生活語境的一種無意識的自行再現,這種再現的重復模式我們可以用拉康的審美三角結構認同模式勾勒出來。
這里,我們不妨把卡夫卡的生活境況命名為A模式,把卡夫卡寫作的文本語境稱為B模式,B模式是對A模式的一種無意識再現(見圖1)。
第一個三角認同結構即A結構,呈現的是世俗生活中的父子沖突。在世俗生活文本中主角有三個,一個是處在1號位的父親,一個是處在2號位的外在的卡夫卡(作為勞工保險公司的職員),一個是處在3號位的內在的卡夫卡(作為寫作的卡夫卡),三者的互動關系構成了一個三角結構模式。
在拉康的無意識語言理論中,存在著一個主體三角結構即“想象界”“象征界”和“現實界”。想象界在歷史語境中直接同自我的幻想、聯想和活動的映像相聯系著,是幻想邏輯的專指。象征界代表對主體的符號或語言性規范,是一種秩序,支配著主體的生命活動規律,象征界通過語言同整個現有的文化體系相聯系,主體依靠象征界接觸文化環境,同他人建立關系。想象界就是在這一象征秩序中產生的可能的變化,在主體的個體歷史的基礎上形成,“個體歷史一般包括家史,童年所聞的遠近祖先的故事、童年經歷的各種事件,同個體的文化形成同時發生的種種細節以及母教的種種特點等等,簡而言之,它就是我們的文化環境使個體形成其特征特色的所有一切。”[3]154象征界的主要代表是父親,他存在于主體之前,并對主體具有支配權力。在象征界中,幼兒心理發展的關鍵是經歷俄狄浦斯情結的階段和進入由語言秩序所體現的象征次序,隨著父親的介入,兒童就陷入象征界的焦慮。
顯然,在卡夫卡的世俗生存結構中也構成了類似于拉康這樣的一個審美三角結構。A模式1號位的父親,具有象征的權力,處于一種絕對的支配地位,代表一種符合秩序的權力話語;2號位的卡夫卡,受父親權力話語的支配,處于一種依存地位;3號位的卡夫卡是2號位主體陷入象征界的焦慮后主體分裂的產物,與1號位的父親構成一種互為‘他者’的關系。父親作為他者,代表一種話語秩序,擁有支配性權力;兒子作為他者,是主體內部分裂出來的一種異己、陌生、神秘的起著顛覆作用的抵抗性力量。這樣父與子在這種三角結構中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沖突,形成一種審美的張力。
卡夫卡的生活就是在這種張力關系中逐步構形。
卡夫卡的父親,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肩負著振興家庭、教育兒女的雙重責任,是生命力強者的代表。他“堅強、健康、食欲旺盛,聲音洪亮,能言善辯,自滿自足,高人一等,堅忍不拔,沉著鎮定,通曉人情世故,有某種豪爽的氣度,同時也自以為是,性格暴躁”[4]24。他清楚他那個世界的生存法則: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知道財富、地位、賢妻、健康是一個男人的立身之本,是話語權力結構中的重要元素,而經商、學法、從軍、良好的人際關系在他的生存境遇中,是獲取話語權力的最可行的途徑。
福柯在探討瘋癲與文明的著作中,論述了權力的兩種主要圖式:“麻風圖式”和“瘟疫圖式”。麻風模式是暴力的模式,瘟疫模式是非暴力的規訓模式。現代權力結構的瘟疫模式是資產階級社會及其價值觀的縮影,表現為以家長權威為中心的父子關系。在這種權力關系中,“個人及其身份和特性是權力關系對身體、運動、欲望、力量施展作用的產物”[5]123,個人的主體身份及特性全都是被權力塑造、制造和生產出來的。
處在2號位的卡夫卡便在現代權力結構的瘟疫模式中,淪為了其父親及其所在文化語境中權力的產品。
卡夫卡10歲進入國立德意志高級中學,18歲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法律,在大學期間卡夫卡不幸愛上了文學,十分想去慕尼黑大學從事德國文學研究,卻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大學期間,瘦弱的卡夫卡喜愛游泳、劃船等體育活動,并努力交上了幾個朋友,大學畢業后,進入勞工工傷保險公司成為了一名衣食無憂的職員。一次世界大戰時,如果不是因為工作的性質就差點成為了一名軍人,成人后,他三次訂婚雖然以三次退婚結束,但也隱含了他對婚姻的渴望。這一切,從表象上看,卡夫卡似乎努力在實踐著父親意志中的權力元素,符合傳統文化話語的需求。在財富上,雖不是腰纏萬貫,但卡夫卡有自己的工廠和穩定的收入;在地位上,雖不是顯赫,也是勞工工傷保險公司的法律處長;在健康上,雖然天生體弱,但他曾經努力鍛煉過,且散步成為他終身的習慣;在婚姻上,雖然充滿恐懼,但他曾三次試圖突破這堵圍墻。如此看來,福柯式的“瘟疫”權力模式,在卡夫卡身上獲得了較好的運作,父親的話語體系塑造了一個具有社會主體身份及特性的外在的卡夫卡。
同時,福柯也認為,權力常常表現為一種壓抑,它的限度由一個契約來規定,一旦契約被濫用,就造成了壓迫。權力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戰爭,一方面要馴服另一方,一方面也會不斷遭遇到對方的反抗和抵制,一句話,就是:“哪里有權力,哪里就有抵制。”
在父親權力話語體系的規訓與壓抑下,外在的卡夫卡與父親之間達成了某種默契的契約關系,形成了“父子關系”的某種平衡,符合父親意志所代表的文化秩序與規范。然而,父親的外在意志一旦遭遇主體某種內在意志的抵抗時,這個平衡體關系就被打破了,出現某種異質的東西,雖然這種異質的東西總是被動的或者說注定會失敗,但它作為父親意志的“他者”,構成了內在的卡夫卡形象。
內在與外在的背離形成了主體的分裂,卡夫卡成為了一個分裂的主體,一個分裂的自我。這一點可以在卡夫卡1913年8月21日的日記中得到部分答案:“我的職務令我不能忍受,因為它與我的唯一的渴求、我唯一的職業——那就是文學——是相矛盾的。因為我除了文學,什么也不是,也不可能是別的什么,如此,我的職務永遠也不可能將我拉到自己身邊,但它大概能將我完全摧毀,我已離此不遠了。”[1]215-216明明卡夫卡是工傷保險公司的法律處顧問,卡夫卡卻說“我唯一的職業——那就是文學”。原來,在卡夫卡的內心中,文學才是他唯一的渴求,外在的卡夫卡是分裂的、矛盾的,而內在的卡夫卡卻是統一的、和諧的。外在的卡夫卡是個懦弱的、羞怯的、畏懼的人,是一個好同事,好朋友,內在的卡夫卡卻那么執著,那么清醒。“白天是個大魔術師,而在夜里,我總是清楚地意識到我單獨監禁的處境。”[6]304白天,卡夫卡身上始終“有著鐵柵欄”的感覺,永遠“得不到足夠的熱量”,永遠要在父親意志下循規蹈矩,履行好一個保險公司職員的責任,這只是一條通往他人生活的路,“我包在一層鐵硬的繭殼里”[6]443,自我常常在這里迷失,而只有夜晚,在昏暗的煤氣燈下的寫作,才是一條通向內心暗昧的道路。當外在的卡夫卡被剝奪了生命自主權時,唯一可做的就是夜晚的夢想,“構成我們有意識的生活的火花一定要跨越矛盾的鴻溝,從一極跳向另一極,以便我們在閃電的火光中看見世界片刻。”[6]328寫作就是生活的火花,寫作才能跨越黑夜與白天矛盾的鴻溝,寫作才是卡夫卡生活中看見世界片刻的另一極,也為外在失去的自我提供著象征性的補償。卡夫卡不禁對雅諾斯感慨道:“祈禱和藝術是感情強烈的意志行為,人們要超越正常存在的多種表現意志的可能性,將它們加以升華。藝術就像祈禱一樣,是一只伸向黑暗的手,它要把握住慈愛的東西,從而變成一只饋贈的手。”[6]340當卡夫卡的內心被外在的鐵柵欄窒息著時,寫作成為對內在生命的拯救,當尼采說“世界沒有心靈時”,卡夫卡在寫作中主動賦予世界以心靈,當外在的卡夫卡懦弱地順應著世俗生活時,內心的卡夫卡可以在寫作中執著地孤獨,抒寫“自我世界與外部世界,人與時代之間的緊張關系”[6]428。為此,卡夫卡告訴我們:“只有堅定地跨進事情的對立面,有些事情才能達到。人們不得不走向遠方,去尋找已經離開的故鄉。”寫作就是外在卡夫卡的對立面,寫作就是卡夫卡內在自我的故鄉。
所以,要走進卡夫卡文學空曠而黑暗的敘述核心,必須先走進卡夫卡的內心。卡夫卡寫道:“如果你們想徹底理解書,就要先了解我,對我的生活、個性、遭遇和夢幻必須深入地了解。”[7]335原來卡夫卡的敘述之謎,全在于他的內心之謎,卡夫卡沒有在寫誰,只是在敘述個人的歷史,他講述的只是自己的命運。卡夫卡所有的生命都在他的文字里,他的謎一樣的文本語境,只是他生活語境的無意識自行認同和呈現,甚至包括他那某些沒能結尾的文本中的沉默。
拉康認為家庭關系最能見出社會關系,一個抽象化的父親,在文化中起著重大的作用,父親的名字也可以從宗教定義上加以理解,總而言之是一種文化因素[3]155。從上面A模式我們知道,1號位的父親是那位“具有一切暴君所具有的那種神秘莫測的特性”的赫爾曼·卡夫卡,2號位和3號位的是那位在父親面前膽顫心驚、不知所措、膽怯遲疑的弗蘭茨·卡夫卡。進入文本后,在B模式中,1號位還是由父親占據著,不過此時的父親是一位具有抽象文化身份的父親,在小說文本中可以是《變形記》《判決》《美國》中的父親形象,也可以是《城堡》《訴訟》中那難以接近的神秘人物。2號和3號位由文本中的兒子群占據著,以他們為主體演繹著文本中的種種父子關系,而這些兒子們又在他們“父子沖突”的矛盾結構中分化著,一個成為日常生活狀態的兒子a,一個成為在沖突中力圖掙扎而又總是陷入困頓的兒子b。
二 小說《判決》的審美三角結構
在卡夫卡父子沖突的主題小說中,《判決》是一個典型的文本。本論文試以《判決》為分析對象,具體審視上文B結構模式中的審美三角結構關系。
在卡夫卡的創作生活中,《判決》(1912年)被認為是他最成功的短篇小說,卡夫卡稱之為自己“最心愛的作品”,并說“這個故事就像是合乎規律地從我身上生出來的滿身污穢混濁的孩子”[8]240。小說開頭寫道:“在最美好的春季里一個星期天的上午。年輕的商人格奧爾格·本德曼正坐在二層樓自己的房間里。”[9]P30在這美好的春季里,格奧爾格心情相當愉快,生意成功,愛情得意,他不想獨享這份喜悅,他想把自己準備結婚的消息寫信告訴在俄國經商的朋友,寄信前他來到了父親的房間,準備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呆在陰暗角落里的父親突然說:“難道你在彼得堡真有這樣一個朋友?”斷定兒子在欺騙他,接著又說這個朋友一直在與自己通信,根本就不看兒子寄去的信,“他左手拿著你的信,連讀也不讀就揉成了一團,右手則拿著我的信,讀了又讀。”最后父親認定兒子“你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所以你聽著,我現在判你去投河淹死!”格奧爾格在慌亂中實現著父親的判決,跑到橋上,跳進了河里,死前他低聲喊道:“親愛的父母親,我可一直是愛著你們的。”[9]P40
雖然,《判決》是卡夫卡最珍愛的作品,是他按照好友馬克斯·布洛德的焚稿遺囑中要求保存下來的一篇,但近乎讖語式的結局,讓讀者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成為不亞于《哈姆雷特》式的解讀局面,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從文本之謎陷入批評之謎。但不管怎樣,謎總是在文本之中,而深入文本語境是達到與文本溝通的最佳途徑。
小說中,兒子有一個朋友在彼得堡這是確確實實的,然而父親一反詰:“難道你在彼得堡真有這樣一個朋友?”兒子明知朋友就在彼得堡卻不敢反駁,反而對自己是否有朋友產生了懷疑,在遲疑中,兒子試圖解釋真有這么一位朋友,提醒父親三年前這位朋友曾來家中做過客,還與父親有過長談,甚至重復提到了某些細節,這時,父親才不再糾纏這個話題。有論者認為“在俄國的朋友是《判決》中唯一奇怪的因素,是使小說從單純的自然主義小說轉變成真正卡夫卡式的謎的一個側面,就字面講,這位朋友使這篇小說一反慣例,得不出邏輯結論的故事。”[10]142為此,卡夫卡不得不在自己的日記上寫道,“這位朋友是父親與兒子之間的聯系,他是他們之間最大共同的地方。格奧爾格獨自坐在窗邊,狂喜地在這共同點里不斷翻騰,他相信父親就包含于自身之中,他將一切悲哀的沉思,都看做是安寧的。現在,故事的發展表明,從這共同點,從這位朋友身上,父親突現出來,并作為對立面在格奧爾格面前出現了。通過其他較小的共同的地方,那就通過愛情、母親的依靠,通過對她的忠誠的回憶,通過父親本來為商務獲得的那些顧客,這位父親的力度也得到了增強。格奧爾格什么也沒有。”[1]200原來,格奧爾格所擁有的朋友、財富、愛情、母愛都是假象,朋友是父親意志顯現的潛在幫手,當格奧爾格認為已經擁有父親曾經擁有的一切時,自我意識逐漸膨脹,這種建立在虛假意識基礎上的自我意識,必然會使格奧爾格陷入自己的對立面,承受起克爾愷郭爾式的生存焦慮。
可見,卡夫卡的日常生活與寫作生活處于一種激烈的沖突中,世俗生活與寫作的關系類似一個大的“父子沖突”結構,在這個結構中,不僅卡夫卡的文本語境到處呈現出“父子沖突”的影子,而且這種文本語境更是對生活語境一種無意識的自行再現。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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