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連芹
【摘 要】剝削作為一種無償占有他人勞動成果的社會經濟現象,一直受到馬克思的高度關注。中國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對馬克思剝削理論的認識經歷了一個由淺入深的過程,在宣傳馬克思剝削理論時注重同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具體國情相結合,分析中國工人、農民受到的來自多方面的壓迫與剝削。同時,通過各種實踐活動幫助工人認識其所處剝削地位,啟發工人階級的覺悟,把宣傳馬克思剝削理論同組織工人運動相結合。
【關鍵詞】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剝削;工人階級;農民階級
十月革命以后,在五四運動的推動下,年輕的共產主義者開展了對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和“剩余價值論”學說的研究和介紹,開創了馬克思剝削理論在中國傳播的新篇章。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在對馬克思剝削理論的宣傳介紹過程中,逐漸同中國的具體國情相結合,到1920年底,李大釗、陳獨秀等一大批馬克思主義者已經開始運用馬克思的剝削理論來認識、分析中國的社會了。
一、對中國農民生存狀況的分析
20世紀20—30年代,中國的農民尤其是自耕農以及佃農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許多地方農家因借債而失去土地, 土地集中到高利貸經營者——地主、富農、商人手中,農民喪失土地促使農村階級結構的變化:自耕農人數減少, 佃農人數增加。
1923年,在《中國農民問題》一文中,陳獨秀認為,從整體上來說,整個農民階級都受著來自各個方面的、不同程度的剝削和壓迫,都在不斷接近貧困和破產,生活日益下降,處境日益痛苦。
在論及自耕農、佃農、雇工的生活痛苦狀況時,陳獨秀認為,由于各階級、各階層農民的經濟地位不同,各自所受的壓迫和剝削也各不相同、境遇不同,生活也有差異。自耕農的生活在不斷下降,并時有抗稅、抗糧的反抗斗爭。“官吏舞弊額外需索及預征錢糧使地稅無形增加,荒欠時自耕農無力繳納地稅,極感痛苦,往往有聚眾抗糧”。佃農和雇工則是農村中受剝削、受壓迫最重的生活極艱苦者。兵匪擾亂及水旱災荒使農民日益貧困破產,佃農和雇工逐年增加,地主、雇主們對于佃農、雇工所要求之條件日益苛刻,佃農和雇工所受的剝削日益嚴重,生活沒有著落。另外,隨著帝國主義的入侵,城市物價和生活費的日益增高,相應地又使地主們對于佃農之需索隨之日益加緊。這就更加重了對佃農和雇工的剝削。結果“農民因衣食不足及農作上的需要,尤其是春夏間青黃不接時,不得不出于借貸,于是高利盤剝者或地主,乃乘機以百分之三十至百分之百的利息,吸取貧農之血汗,此項痛苦以無地之佃農為最普遍而且特甚”。
陳獨秀在分析農民狀況、找出農民貧困而受剝削的根源的基礎上,為農民指出了擺脫剝削而爭取解放的途徑,即組織起來參加切實的具體的革命斗爭。同時也闡明了農民運動的基本方針,即在對農民進行教育宣傳提高其文化水平和思想覺悟的基礎上使各階層農民利用不同形式組織起來,主要是通過組織農會、自治公所、佃農協會和雇工協會等形式,建立農民政權和農民武裝,發動引導農民為自我解放進行奮斗。陳獨秀的這一方針在中國共產黨后來領導的農民運動中起著實際的指導作用。
1925年在《土地與農民》這篇文章里,李大釗采用了自己的農村階級分析方法,將農民分為富農、中農、小自耕農和佃農四個階級。指出,農民中最多數、最困苦的階級是自耕農和佃農,在這種情況下,“耕地農有”便成了廣眾的貧農所急切要求的口號。李大釗還對農民的生存狀況進行了描述“中國農民在帝國主義壓迫之下已日趨于難境,重以兵禍連年,流離失所。入民國來,苛捐雜稅,負擔日重,各省田賦,有預征至數年后者。鄉村中舊有的農民團體,不惟于貧農的疾苦漠不關心,甚且專以剝削貧農為事”。同時,李大釗還指出,若想提高貧農的地位,非由貧農、佃農及雇工自己組織農民協會不可。在鄉村中做農民運動的人們,第一要緊的工作,是喚起貧農階級組織農民協會。
二、對工人階級生存狀況的分析
直到五四運動以前,中國工人階級還一直處在自在階段。在這一歷史時期內,中國工人階級飽受外國資本,民族資本的嚴重的經濟剝削、政治壓迫和封建主義的毒害。五四運動以后,中國的工人階級作為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開始登上歷史舞臺,一批先進的知識分子開始實現由民族主義者向早期馬克思主義者的轉變,形成了一個宣傳馬克思主義的群體。由于受到馬克思主義的啟蒙,中國的無產階級開始了解受剝削的根源,自己的根本利益所在和自己應擔負的歷史任務。
李漢俊在《勞動界》發刊詞中,表明了當時對于工人階級狀況的認識。他寫道,工人在世界上是最苦的,無論是熱天,無論是冷天,天還沒有亮就爬起來,上的上工場里去,到的到田里去,做的做事情去。天黑了,大家都睡了覺的時候,方才能夠休息。工人在世界上已是最苦的,而我們中國的工人比外國的工人還要苦。
1920年,陳獨秀撰寫了《上海厚生紗廠湖南女工問題》(原名為《我的意見》),揭露資本家剝削工人剩余價值的真相。文中寫道:“中國人向來相互不承認他人的人格,所以全體沒有人格。每月8元的工資,在上海的生活程度,僅夠做工的個人不至凍餓而死罷了。穆藕初先生一年得凈利是所有工人工資的兩倍多,工人剩余工值都被資本家—股東用紅利的名義搶奪去了,工人照例得不到分毫(馬克思說這是剩余價值,都應該分配給工人)。”陳獨秀用馬克思的剝削理論,抨擊了時弊,揭露了工人與資本家的貧富懸殊和尖銳對立。同年,他在《中國勞動者可憐的要求》一文中,通過中國勞動者與外國勞動者境遇的比較,突出了中國工人階級所受的剝削壓迫之深。外國勞動者星期日都有休息,每天只做八點鐘工,各業工人都有工會,對于工人衛生及教育也有一定的工廠法,而我們中國的事樣樣都比不上外國。
三、早期馬克思主義者向工人階級宣傳馬克思剝削理論的實踐活動
早期共產主義者向工人階級宣傳馬克思的剝削理論,提高工人階級覺悟,主要有兩種基本形式。
第一,出版通俗刊物。1920年11月,北京共產主義小組出版《勞動音》周刊。該刊物對工人、群眾進行教育,不是采取一般抽象的理論宣傳,而是通過具體事實和典型事件來描述工人階級所受的剝削以及他們的悲慘生活。此外,《勞動音》還對工人階級進行“勞工神圣”、“工人是未來社會主義的主人”等教育,向工人指明斗爭方向,強調工人要擺脫剝削,必須組織工會,以推翻現存政府,實現社會主義。另外,北京共產主義小組還創辦了《工人周刊》,李大釗撰寫了許多與工運有關的文章,通俗易懂地闡明了工人階級受剝削、受壓迫的根源,指出工人階級斗爭的方向。在上海,陳獨秀在《勞動界》第四冊寫了《窮人和富人熱天生活的比較》,用“閑談”的形式,以觸目驚心的事實,讓工人明白勞動者與剝削者的生活有天壤之別。
第二,舉辦勞動補習學校。通過通俗易懂的講課方式,說明當時中國社會存在著壓迫和剝削的不合理現象,以及如何消滅這個不合理社會的途徑。1921年1月1日,北京勞動補習學校正式成立,它以“增進勞動者和勞動者子弟的完全知識,養成勞動者和勞動子弟高尚人格”為宗旨。在工人中發現和培養骨干,并通過他們把工人群眾組織起來進行反對壓迫和剝削的革命斗爭。
此外,早期馬克思主義者還通過組織工會,支持罷工與組織集會等實踐形式,向工人宣傳馬克思的剝削理論,促進工人運動同馬克思主義的結合。
【參考文獻】
[1]《陳獨秀文章選編》(中),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4年版,第317頁。
[2]《李大釗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833頁。
[3]《陳獨秀文章選編》(上),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4年版,第5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