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針灸治療焦慮癥經穴運用規律分析?

范曼麗，魏裕濤△，魏佳娜，張蘊之，陳 婕，葛 恒，何新芳，郝宏偉

(1. 廣州中醫藥大學，廣州 510405； 2. 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廣州 510260)

焦慮癥是一種以持續焦慮或反復發作的驚恐不安為主要特征的精神障礙，根據臨床表現可分為廣泛性焦慮和驚恐障礙[1]。本病的發病率較前有明顯上升的趨勢，加之本病病程冗長，常反復發作且難以治愈，所以關注焦慮癥的治療方法以及療效是國內外研究焦慮癥的熱點[2-3]。截至目前為止，已有大量針灸臨床實驗證實，針灸在治療焦慮癥方面具有簡便效廉且無毒副作用等特點[4]，但鮮有論文對上述研究成果作系統總結。故本研究基于計算機數據挖掘技術，查閱和收集近15年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臨床文獻，總結和分析針灸治療焦慮癥的經絡和穴位運用規律，為針灸臨床治療焦慮癥提供參考和借鑒。

1 資料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選用2002年1月1日至2017年8月1日收錄于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萬方數據資源系統、維普期刊全文數據庫以及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臨床中文文獻。

1.2 研究方法

1.2.1 檢索策略 以“焦慮癥”OR“焦慮”OR“郁證”OR“驚恐”AND“針灸”OR“針刺”為主題詞檢索公式，檢索上述數據庫。

1.2.2 納入標準 研究對象是明確診斷為焦慮癥患者的臨床療效文獻；治療和干預的手段以針灸為主；提供針灸處方；所采用診斷標準以及療效評估標準與國內外同行保持一致；研究方法規范、研究結果可信。

1.2.3 排除標準 非針灸治療為主的文獻；重復發表或研究內容雷同；未明確給出針灸處方；研究結果不可靠的文獻。

1.2.4 數據的提取與數據庫建立 本研究根據上述檢索公式以及納入標準、排除標準最終收集有效文獻76篇，其中55篇文獻僅有1個針灸處方，其余的21篇文獻在一組主穴的基礎上進行辨證配穴，故本研究以“1組主穴+1組配穴=1條針灸處方”的形式從中提取74條針灸處方，合計有效處方129條。針灸處方內容主要包括文獻編號、文獻篇名、腧穴數量、腧穴的名稱、歸經、部位以及特定穴種類。其中腧穴的名稱、歸經、部位以及特定穴種類的規范以2008年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的沈雪勇《經絡腧穴學》教材為標準[5]，如將“印堂”歸入督脈，“絕骨”規范為“懸鐘”等。數據的錄入依照雙盲錄入原則，由2名錄入人員進行平行錄入，錄入完畢后還應由專人進行再次核查，保證數據庫文件中的數據準確無誤。數據庫的建立采用Excel 2007軟件。

1.3 統計學方法

采用Excel 2007軟件對所收集的腧穴、歸經、部位、特定穴種類的使用頻次進行描述性統計。應用SPSS moderate15.0軟件對使用頻次10次以上的腧穴進行關聯規則分析，最小規則置信度設置為90%，最低條件支持度設置為10%，最大前項數調整設置為5。應用SPSS 22.0軟件對使用頻次10次以上的腧穴進行聚類分析，聚類分析的類型為層次聚類。

2 結果

2.1 描述性統計結果

2.1.1 腧穴選用頻次分析 表1顯示，對納入的129條針灸處方進行腧穴頻次統計，共涉及穴位105個，其中十四經脈腧穴90個，經外奇穴15個，腧穴應用頻次總計1039次。針灸治療焦慮癥選用頻次較多的十四經脈腧穴依次為百會、印堂、內關、神門、三陰交、太沖，運用較多的經外奇穴依次為四神聰、太陽、華佗夾脊和安眠。

2.1.2 腧穴部位頻次分析 表2顯示，針灸治療焦慮癥腧穴分布較多的部位依次為頭面頸項部、下肢部和上肢部，這3個部位的腧穴累積應用頻次為816次占總頻次的81.9%。相反，軀干部、腰背部和胸腹部腧穴的使用頻率較少，僅占18.1%。

表1 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腧穴選用頻次統計

表2 針灸治療焦慮癥的部位選用頻次統計

注：()內的數字表示腧穴出現頻次

表3 針灸治療焦慮癥的歸經選用頻次統計

注：()內的數字表示腧穴出現頻次

2.1.3 腧穴歸經頻次分析 表3顯示，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腧穴運用以十四正經為主(90.8%)，經外奇穴為輔(9.2%)。應用頻次最高的經脈依次為督脈、足太陽膀胱經、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這4條經的累積應用頻次為505次，占總頻次的48.6%。應用頻次較低的經脈為手太陽小腸經、手少陽三焦經和手太陰肺經，三經合用僅占1.4%。

2.1.4 腧穴的特定穴應用分析 表4顯示，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腧穴以特定穴為主(84.79%)，其中以交會穴的運用頻率最高，其次為原穴和輸穴。

表4 針灸治療焦慮癥的特定穴選用頻次統計

圖1 針灸治療焦慮癥腧穴整體分層網絡圖

2.2 關聯規則分析結果

圖1表5顯示，本研究通過關聯規則分析可得針灸治療焦慮癥的穴位配伍結果，置信度前20條腧穴的關聯規則。置信度表示前項出現條件下后項出現的概率，支持度表示前后項同時出現的概率，如神庭與本神的配伍，本神(前項)出現的時候神庭(后項)也必然會出現(置信度=100%)，支持該關聯規則的針灸處方占12.98%(支持度=12.98%)。針灸治療焦慮癥的穴位分層網絡，穴位節點之間的鏈接邊表示穴位配伍次數，一定程度上表現了穴位之間的配伍應用強度。

2.3 聚類分析結果

圖2顯示，本研究通過聚類分析所得的結果。樹狀圖將高頻腧穴分為兩大類，一大類為治療焦慮癥的主穴(內關-神門-三陰交-太沖-百會-印堂)，另一大類為治療焦慮癥的加減配穴，結合臨床經驗可分為9個有效的聚類群，分別為太溪、四神聰、水溝、合谷、足三里、太陽-風池、膻中-中脘-豐隆、肝俞-心俞-脾俞-腎俞和神庭-本神-安眠。

表5 針灸治療焦慮癥腧穴關聯規則分析結果

圖2 針灸治療焦慮癥腧穴聚類分析樹狀圖

3 討論

中醫既并無“焦慮癥”之名，也無完整的論述，其主癥與“百合病”“郁證”“不寐”“臟躁”和“驚悸”等密切相關[6-7]。本病多因情志不舒、氣機郁滯所導致，病位在腦，以心肝二臟失調較為常見，可涉及脾胃膽腎等臟腑，病性較為復雜，虛實夾雜[8-10]。針灸作為多靶點的治療手段，對本病療效較好，故本研究旨在通過計算機數據挖掘技術為針灸治療焦慮癥厘清歸經、用穴、穴位配伍以及組方等規律，以提高針灸治療本病的療效。

本研究通過數據挖掘技術發現，針灸治療焦慮癥的腧穴歸經主要集中在督脈、足太陽膀胱經、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等經脈。督脈與膀胱經循行皆入絡于腦，體現了焦慮癥作為情志病從腦論治的特點，這與現代醫學認為本病起于大腦皮層功能紊亂同出一轍[11]。重用心包經和心經則體現了焦慮癥病位在心和從心論治的特點。中醫認為心是五臟六腑之大主，情志之郁總由乎心。又因心包有代君受邪和替君行事之功，故選取心包經的腧穴多于心經。頭面頸項部、下肢部和上肢部的腧穴較為常用，體現了局遠配合的取穴特點。局部以百會、印堂、四神聰、神庭等穴位疏通頭部經絡，具有直接刺激腦神經、調節腦神經功能作用[12]。遠端取穴以四肢肘膝關節以下的腧穴為主，符合循經遠端取穴原則。特定穴的應用是針灸處方的主要部分，與傳統針灸理論較為一致。從選用特定穴的分類來看，交會穴的使用最廣，交會穴為各經脈交叉會合之處，有互通脈氣之功，且聯系多臟腑、治療作用甚廣。結合本病病因病機錯綜復雜、受累臟腑較多，絕非一經一穴所能治療。

關聯規則分析的結果顯示，本神-神庭的相關性最高，本組三穴恰好為嶺南特色針灸體系靳三針的智三針。已有研究證實三穴位于大腦額葉表面的頭皮層，大腦額葉為人體質量要的情感功能和智力功能器官[13]，所以本組三穴治療諸如焦慮癥等情感精神障礙特效。

通過對腧穴頻次和配伍的分析發現，百會、印堂、內關、神門、三陰交、太沖為最常用的腧穴，同時也是本研究根據聚類分析總結出的針灸治療焦慮癥主穴。百會位于巔頂督脈之上，為諸陽之會，針之可調動全身陽氣。《針灸大成》記載“百會主心煩悶、心悸健忘，忘前失后，心神恍惚”所描述癥狀與焦慮癥相近；印堂為督脈在前額所過之處，《玉龍歌》記載“子女驚風皆可治”[14]，二穴合用可鎮靜安神，有利于情緒穩定。已有研究證實，針刺百會和印堂穴能調節腦內中樞神經遞質釋放，起到改善焦慮精神癥狀的作用[15]。神門為心經原穴，內關為心包經絡穴、八脈交會穴，二穴合用可清心除煩、調神開竅，治療焦慮、郁證效果甚佳。太沖是肝經原穴、輸穴，瀉之可疏肝解郁、調暢氣機；三陰交為足三陰經交會穴，有疏肝健脾補腎之效。全方局遠相配，從心、腦、肝論治共達寧心安神、通調臟腑之效，值得臨床推廣和參考。其余穴位可分為以下9組，作為焦慮癥的加減配穴參考。前6組為臟腑辨證取穴，肝郁脾虛加足三里；肝郁化火加太陽、風池；痰氣郁結加膻中、中脘、豐隆；心脾兩虛或心神失養加肝俞、心俞、脾俞、腎俞[16]；肝氣郁結加合谷；心腎不交加太溪；后3組為辨證取穴。針對焦慮癥的常見伴發癥狀對癥治療，緊張性頭痛加四神聰；病情加重、驚恐發作時加水溝；睡眠障礙加神庭、本神、安眠。

綜上所述，基于數據挖掘，本研究為臨床針灸治療焦慮癥提供參考，經穴的運用規律為辨病與辨證、辨癥相結合，辨病以內關-神門-三陰交-太沖-百會-印堂為主穴，辨證、辨癥方面需要根據患者的主訴、主要癥狀及就診時的證候情況進行加減配穴，值得臨床借鑒和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