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海的羅平尋找春天

文丨■雪中白楊

春天，油菜花開的季節，羅平縣城是個大寨子。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樣的車，都在縣城里穿梭。你從城東進去，我從城南出來，無所謂東西南北，反正到處都是花的世界、花的海洋。即使你走錯了道路，最終也會在阡陌縱橫的油菜花田里殊途同歸的。這狂妄的花海終究要淹沒眼簾的，我再高的額頭，也是擋不住蔓延的花枝。因為對你的濃烈思念，感染得花朵頻頻點頭，心頭的花海，替代了眉頭的花海。

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孤苦伶仃，愧回“江東”，或許是歲月從不曾饒過我，心中愁緒日臻。清風明月下，感覺我是個沒有了故鄉、沒有牽掛的人。游子的傷悲，情感的孤獨，我像只遠行的駱駝，蹣跚前行，大漠孤煙。鄉愁與情思都擱置在自己寬厚的背上，春風中膨脹的故事，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了。于是，我只有打包了所有的記憶，在尋尋覓覓中回羅平走一走。想走過虎山云煙，看看古寨歲月、聞聞老廠酒香、嘗嘗菜花風味。然而，春天總是要撕碎我的夢想，讓我帶著“春城”的春，一下子就摔在了寒冷的、被油菜花海包圍了的羅平。摔痛了，是否能喚醒我心中沉睡中的愛恨情仇？

守著偌大的紅塵，心卻無法安放，不知是春天的腳步太快？還是我的腳步太慢？近年兩次回羅平，都是遇上雨天，很冷的那種雨天、讓人瑟瑟發抖的那種雨天。雖然是花開的季節，但陰冷的雨，總是要讓人徒生許多的傷悲。好想在雨中寫封信給你，問問那些被春雨打濕的花瓣，可還記得我為你念過的唐詩？靜默風雨歲月下的老宅，是否還在執著的守望？屋后的油菜田，是黃了又綠、綠了又黃，那棵綻放的桃樹，開出了一朵朵艷麗的“守望”。

萬水千山的修行，我和你相遇在羅平的春天里，每一次花開花落，都是你的氣息。常常想，在花開的季節，回羅平看看，我知道，在那個地方有一朵“花”，始終在為我綻放。但我無法掌握那些匆匆走過的時光，學會了珍惜，也學會了放下，讓心境坦然，讓走過的時光，也一路芬芳。

迷茫的心，常常在風雨中徜徉，餛飩了思緒，不知云開霧散后是何方？是在尋找相思嗎？還是在回望鄉愁？也許有一天，我們在羅平的花海里再次相遇，就一定能攜手走過紅塵？就能牽手回到故鄉？好想在一望無際的油菜花海里大聲地問一下：你不是答應過我，要在人間煙火里聞到彼此的呼吸嗎？但匆匆離別后，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最終又孤獨到將彼此遺忘，誓言落入萬傾花海，早已被縹緲的花瓣掩蓋。我唯一的收獲，就是把你的羅平，當成了我自己的故鄉，也許，我渴望到羅平，就是把相思融入了鄉愁吧！

我喜歡這雨后的花海，喜歡聽晨鳥歌唱，雨落天長，花瓣纏綿，生命的美好，雖然沒有真情的牽手，但每一朵盛開的花朵，都像極了你的溫柔。一顆心帶著城市里的五彩斑斕，卻在羅平的花海里尋找到了港灣，讓生命充滿了暗香，幸福的人生，莫過于在花海中的安然。

人生蹉跎，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路，不管是風雨飄搖？還是支離破碎，我們都要含笑走下去。而我，而你，最終卻在心中修成了一條鐵路，兩根并排的鐵軌，冰冷著臉龐伸向了遠方，卻再也沒有了交集，最終淹沒在了這花的海洋，失去了笑臉，得到了花環。

雨后的陽光更加的明媚，信步走入了田間，順著聚焦了鄉愁情思的目光眺望，那條毛毛路，把油菜田生硬的分成了兩墑，我沿著記憶的方向，從毛毛路走到了你家的后墻。

我舉起了手，想使勁地叩響你家的門環，門還未開，我的愁緒變成了瀑布，被拉得很長、很長。多少次，我夢著你夢過的夢，走著你走過的路，你的一首方言唐詩，笑出了我的眼淚，醉了多少油菜花，讓它們在春風中笑彎了腰。此時的我，又站在了當初眺望你的地方，油菜花依舊，天還是天，云還是云，但傘下沒有了你。

門開了，你的奶奶仍然腳步矯健，精神矍鑠，不像是個八十歲的老人。他聲如洪鐘地問我找誰？我趕緊報上了你的名字，期待著老人說你在屋里。沒曾想，老人家說春節初六過后你就到曲靖工作去了。

一片片失落從天而降，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見不到你，我的鄉愁仍然沒有載體來寄托，漂浮的情感在油菜田間隨風飄落。不知什么時候，老人已經悄然關閉了大門，也是關上了我的心門。

恍惚迷離了半天，才發現我的手掌有些冰涼，原來是長時間的雙掌扶在石頭墻上，手掌早已經通紅了，像我的這顆心。淅淅瀝瀝的雨又開始下了，我沒有避雨，也無處避雨，雨后的油菜花更加妖嬈可愛、更加青春靚麗，我想擁抱這場雨、親吻滴著雨水的菜花，這晶瑩透明的雨，是一個游子的鄉愁與情愛撞擊的淚花，它可以淹沒我大腦里“千溝萬壑”中埋著的所有情愛。

腳下的毛毛路更加泥濘不堪，坎坷難行，我想，這就是上天賞賜給我的考卷吧！是否能真誠地扛起愛的大旗，是否能尋找回鄉愁，就看腳下的路該怎么走？

攜一顆感恩的心，感謝你曾經陪我走過的風霜歲月。精彩的人生，那一天不是風雨兼程呢？再次背起了我的鄉愁與情思，當我昂首闊步時，曲靖方向的天空中，竟然高高地掛出了兩道彩虹，“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好事既已成雙，我想，天意已經明確地告訴了我，羅平的這個春天，就是我人生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