儂智高及其大南國

李寬林

安德州南天門（今靖西安德鄉）

儂智高，何許人也？他是廣西壯族人民的驕子，是一位抗暴英雄。

據史書記載，儂智高的家世顯赫而身世坎坷。宋代曹叔卿所撰的《儂智高傳》記述：“智高廣源州蠻人，儂氏自唐初即雄據西原，世為州首領。”廣源，在唐代屬西原的州地，為壯族的儂氏分支所領有。另據宋代沈括《夢溪筆談》說：“廣源州者本邕州羈縻，天圣七年，首領儂全福歸附，補全福邕州衛職轉運使……”廣源州即今邕寧地區的大新縣，儂全福即儂智高之父。所謂羈縻，是唐宋時期封建統治者對周邊少數民族實行一種較為寬容的管理政策，源于先秦時期的“懷柔”睦邊之術，即給來歸的少數民族首領一定程度的自治權，封給他們相應的官職，朝廷例發俸祿。這就像用一條無形的繩索把他們羈系著，讓他們不想叛離。因此，儂全福便在宋仁宗天圣七年（1029年）歸附了宋代朝廷，補全福邕州衛職轉運使（后因官方罷遣不受其地而沒有得以實施）。

據相關史料載述，儂智高出生于廣源州雷火峒（今廣西大新縣下雷鎮），或說是生于勿陽峒（今廣西靖西縣化峒鎮）。二地相距40多公里，俱在左江上游，難以準確判定。儂智高屬世家子弟，其先儂全福在儻猶州（地處越南）時，曾建“長生國”，自稱昭圣皇帝，封其妻阿儂為明德皇后，長子儂智聰為南衙王。儂智高因尚屬幼齒，未有封號，但阿儂卻倍加愛之，尤重教育，不顧路途迢遞，派人專赴番禺（今廣州）延師教習，不惜重金請來進士黃瑋、黃師宓二人，給儂智高講授漢學，讓其接受中原文化的熏陶。

當儂智高之父儂全福建立“長生國”后不復向安南奉土稱臣時，安南便于宋寶元二年（1039年）發兵攻滅長生國并俘殺儂全福、儂智聰父子。幸而阿儂攜幼子儂智高機智逃脫并避入雷火峒。宋慶歷元年（1041年），阿儂與儂智高兩母子潛歸儻猶州，宣布建立“大歷國”。安南知悉后即進兵征討，并將儂智高俘歸升龍，但不久又放歸，仍讓其管轄廣源州一帶地方，以表示安撫。

在廣源州屈居四年后，儂智高忍辱負重，于宋慶歷八年（1049年）攻取安德州（今靖西縣安德鄉），另建“南天國”。但安南仍不放過他，咄咄逼人地發兵討伐儂智高。

面對安南一次又一次的霸凌欺負，儂智高目睹族人備受欺凌和壓迫，便想到謀求宋王朝的幫助和支持，提出只要參照唐代對少數民族采取羈縻政策那樣，給予他的族人以自治的權利，他便可率領族人重回中華民族的大家庭，以擺脫安南的威迫和纏戰。

當初，儂智高請求內附時，廣南轉運使肖固曾上表奏曰：“智高必為南方之患，愿賜一官以撫之，且使抗交趾。”交趾，字又記作交阯、交址。漢代管理交趾的政治機構交趾刺史部便設于交州（治所在今梧州市）。但北宋朝廷統治者在感情上有所偏移。當儂智高屢次上表奏述，愿意內屬，北宋朝廷從地方官到朝廷，不是不上報便是報而不納，甚至儂智高奉表獻馴象（經訓練使之溫馴的大象）、生熟金銀（粗煉的金銀錠和精煉的并可在流通領域直接使用的金銀錁子）及備金函書（用金匣子盛放的奏書），以此表明鄭重請求內附的誠心和決心后，都被一一拒絕。

在走投無路之際，長期生存于安南與北宋的政治、軍事壓力下的儂智高，一氣之下便于宋皇祐四年（1052年）四月揮師攻占邕州（今南寧市），建立“大南國”，繼而統兵東進，一路掃平西江流域各州，包括橫州（今橫縣）、貴州（今貴港市）、龔州（今平南縣）、潯州（今桂平市）、梧州（今梧州市）、封州（今廣東封開縣）、端州（今廣東肇慶市）等地，直至圍困番禺（今廣東廣州市）。

儂智高此舉，震驚朝野，北宋朝廷經由朝議，決定由狄青任荊州湖北路宣撫使，經略兩廣軍務，會同孫沔、余靖兩路兵馬，于宋皇祐五年（1053年）從桂州（今桂林市）督軍至賓州（今賓陽縣）乘夜偷襲昆侖關。儂智高聞訊即急發兵馳援拒敵，結果大敗并全軍覆沒，他只好帶著幾名貼身隨從，遁逃云南大理……

儂智高的傳奇故事不僅在壯族人民中世代流傳，而且還引起了東鄰日本史學界的關注。其中，小川博著有《宋代儂智高之事跡》、河源博正著有《儂智高之叛亂及交趾》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