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葛中選《泰律》譜式解讀"/>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唐繼凱 唐子雯
葛中選,字見堯,號澹淵,萬歷中后葉云南河西(通海)人。據葛氏九世孫葛振鷺所輯葛氏佚事說:“澹淵公,生明季。甫三歲,能辨鳥音。少長,讀書云峨石,九載始歸。萬歷間,以孝廉授湖廣嘉魚縣,累官苑馬司卿。”①[清]陳榮昌《太律》“跋”引葛中選九世孫葛振鷺所輯葛氏佚事,見《續修四庫全書--經部樂類》第一一四冊第三九四頁。從出仕任湖北嘉魚縣令算起,葛中選歷任廣西思恩知府,貴州安順道臺,陜西苑馬寺正卿等職,其間政績遍鄂、浙、黔、粵、秦、隴間。明天啟五年(1625年)葛中選棄官隱居于溶湖畔的云峨石,至明崇禎七年(1634年),歷時九年,潛心完成了《泰律》。
棄官隱居后的葛中選生活仍較優裕,養性云峨石,以山水音律自娛。在家鄉河西,由他出資購置樂器,組建“雅樂社”,教授了一批樂人。他一生的心血之作《泰律》,大致是在此間成稿。《泰律》一書,在明末刻版印刷成書之后就被當時的知識界視若“象牙塔”之頂珠。即使他的得意門生金聲亦坦承:“余事不就,不敢復有言。余亦以病歸里,既不能從師萬里外,而師之學《泰律》尤著,樂之不傳久矣,余既不學不足以知師,則為刻是編以行,以冀天下之知此道者,或有知師,因以教我,甚幸。”②《泰律篇·金聲序》云南從書本,第1頁。明大儒焦竑題詞贊譽:“葛見堯獨以聲為律,以耳決聲,有所議論。彈駁皆抉微洞髓,大明古人之法,以諧今人之天。異哉!黃鐘、大呂等字人皆以為律名,見堯獨援《周禮》以為陰陽之聲,與五音相交,恰足以括天下之聲而開合、平仄一一消歸有倫。異哉!宋儒累黍、截管,爭辯毫厘之間而不能得一黃鐘,見堯以耳察黃鐘之宮,能次其上下之等,移易之變,確然有據。異哉!聲音之形,象位、數位通變和會,引類極大,發明又極近,自《泰律》出,而天下于是乎有耳矣。”③《續修四庫全書——經部樂類》(第一一四冊第三九四頁),《泰律·焦竑題詞》。至光緒間,昆明人陳榮昌為《泰律》(再版)作跋時仍據實坦言:“《泰律》一書,精深奧衍,人鮮知者。”④《續修四庫全書——經部樂類》(第一一四冊第五六六頁),《泰律·陳榮昌跋》。
傳統上,減字譜被認為是在古琴文字譜的基礎上由唐末琴家曹柔減化文字譜而來的,是一種以記寫指位與左右手演奏技法為特征的記譜法。⑤《中國音樂詞典》“減字譜”詞條釋“見琴譜”,“琴譜”條則釋如“傳統琴曲專用的樂譜”(《中國音樂詞典》,人民音樂出版社,1985年,第308頁);《中國大百科全書》“減字譜”詞條:“中國古琴常用的一種以記寫指位與左右手演奏技法為特征的記譜法。因為它是將古琴文字譜的指法、術語減取其較具特點的部分組合而成。”(《中國大百科全書》(第2 版)第11 卷,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2009年,266頁);《辭海》“減字譜”詞條:“琴曲專用的指法譜。唐以前琴譜為文字譜,采用指法名稱與弦、徽位次相結合的記譜法。《辭海》(彩圖本),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年,第1009頁。它的核心是將古琴文字譜的左手按弦指法和右手彈奏指法、術語擇取其較具特點的部分重新組合而成字符。其所獨具的優勢為:“字簡而義盡,文約而音賅”。也正因為這是一項中國傳統記譜法史上獨有的一次重大改革,遂雄踞沿用千年而未被取代的古老記譜法的歷史地位。
歷史上,任何具有開拓性意義的獨有發明創新都很難逃脫后代學者犀利睿智的審視。曹式減字譜畢竟只是一種僅記錄演奏法和音高,不記錄律高、階名、節奏的記譜法,曹式減字譜的這一先天弱項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該譜式在更大范圍內的適用性。葛中選則獨具巧思、另辟蹊徑:“茲竊曹柔琴譜‘減字’‘合字’之法,按六音定格為之,每一聲為一字,每一字必合局之或內或外,聲之或遲或疾,四規何位,四衡何列,以其字于局類翻之即得。雖九夷五土之音,歌喉婉轉之韻,一切過耳之聲可以譜之。”⑥《續修四庫全書——經部樂類》(第一一四冊第四八一頁),葛中選《泰律·卷八·泰律問·輕重》。
葛式減字譜主要集中記載在《泰律·卷之四“和音”》和《泰律·卷之五“泰律應”》兩章中。茲臚列如下(見圖1):
“和音”篇:

圖1
“泰律應”(見圖2)

圖2
1.十二律
作為譜符的組構要素,葛中選將黃鐘、大呂、太簇、夾種、姑洗、仲呂、蕤賓、林鐘、夷則、南呂、無射、應鐘等十二律分別或約減或劃分或合并為黃、大、太、夾、姑、中鐘、蕤、林呂、夷南、射應、賓、無、則、簇、洗等。每律又再分為“疾”“遲”兩類⑦葛氏以“疾”表示清音,用“遲”來表示濁音。清與濁的概念,在音樂界通常被理解為:清——高半音或高八度;濁——低半音或低八度。在聲韻界的解釋則把發音時聲帶振動的音稱為濁音,聲帶不振動的音稱為清音。輔音有清有濁,而多數語言中的元音均為濁音,鼻音、邊音、半元音也是濁音。,各取律名首字的部首偏旁分別標識,最終形成了黃(廾或田)、大(大或人)、太(太或)、夾(從或)、姑(女或古)、中鐘(中或亻)、蕤(豕或生)、林呂(才或木)、夷南(或)、射應(廣或佳)、賓(或)、無(或卅)、則(貝或刂)、簇(方或矢)、洗(氵或先)。⑧按:括號中前為“疾”后為“遲”,如“廾”為疾黃,“田”為遲黃。余仿此。
如是,則葛氏之聲母又可由15 律細分為30聲。至于這樣重新劃分組合的理論根據,葛氏解釋說:
黃、大、太、夾、姑、中、蕤、林、夷、南、射、應,氣皆正出,正聲也,本也。賓、則、無、簇、洗、○⑨古代聲韻學家在漢字聲韻學研究中常常會遇到有聲無字的情況,為了理論表述的系統完滿,用“○”占據相對應的位置。,氣側出黃大間,側聲也,輔也。側聲分附于陽,如枝出于節,詳○附黃,賓附蕤,為子午之對;洗附姑,無附射,為辰戌之對;簇附太,則附夷,為寅申之對;上下相易以為用也。陽實陰虛,陽有側聲,陰亦不可無輔,故用陰之中聲二,中、林是也。黃不用○而用鐘者,以中為十二律之中,黃為元聲得而用之○,則幾于無聲為側之盡,故不用也。十二律相生,以林為始,中為終,林又為大、夾、中、林、南、應之中,故用之。
…………
又,陽聲黃、太、姑(姑讀如枯)、蕤、夷(夷讀如尼)、射為節。陰聲大、夾、中、林、南、應為空,側聲賓、無、則、簇、洗○為枝。
…………
再,陽藏射于應而用無,陰藏夷于南而用則,側藏○于洗而不用,黃為元聲,應為應聲,中為中聲。⑩《泰律篇·卷之六·泰律分·律本分》云南從書本,第78頁。
在葛氏看來,傳統三十六字母“疑重喻,泥重娘,知重照,徹重穿,床重澄,非重敷,則母為重矣。見、端、精、知、照、幫之下各有一音,泥、來、日、明、微之上各有一音,心、邪之外又有二音,今皆不出,則母為漏矣”。?《泰律篇·卷十·七音韻鑒斷》云南從書本,第129頁。
葛氏認為:“子分四等,母當足以貫之。詳幫與滂同行,并為之偶;明與微、奉同行,非為之偶;知與徹同行,澄為之偶;照與穿同行,床為之偶;日與禪同行,審為之偶。今并列而為母,則子以母分而少,故知徹、澄、照、穿、床、審、禪三四等一音,日、非、敷、奉、微只三等一音,幫、旁、并、明有一二等一音者,三四等一音者,總之各只具一音也。音分四等,當別之以四,今一局中見、溪、群、疑、曉、匣、影、喻、來、娘、泥一二等同一音,三四等同一音。精、心、從、心、邪一等一音,四等一音,是各母只具音二,余母則又只具音一而已,何四等之有?若第十三、第十四、第三十一之見、溪、群、疑、曉、匣、影、喻、泥、娘一二不同音。第三十與第二十八聲之知、徹、澄、明、穿、床、審、禪二三不同音,則又音之雜入,不可以等齊也。”?《泰律篇·卷十·七音韻鑒斷》云南從書本,第129頁。
另外,在這里,我們還發現了傳統律呂學文獻中前所未有的“中鐘”“林呂”“夷南”“射應”等。這是葛氏的聲韻學理論,他認為就聲母而言,“鐘與中同,呂與林同,中前為夾,中后為林,中末為應,同用鐘。林后為南,林前為中,林首為大,同用呂,上下相錯以為用也。”?《泰律篇·卷之六·泰律分》云南從書本,第78頁。
于是,十二律呂經過葛氏一番或約減或劃分或合并后,便呈現出與聲韻學三十六個字母相互對應的契合關系,見表1:

表1
如上所引,依葛氏的理論,則“中”與“鐘”并、“林”與“呂”并、“射”與“應”并,當不難理解。至于“夷”與“南”并,葛中選也拿出了鑿鑿的證據:
問:夷音尼,姑音枯,何所據耶?
曰:夷古作尼,其音與尼同也。按《韻會》齊大夫夷仲年《集韻》古作尼。前《地理志》越巂江。又《高帝紀》司馬定楚地,師古曰:“古夷字,亦作。”漢《藝文志》公孫尼子,尼與夷同,是古夷有作尼者則夷古亦音尼也。
姑古有音枯者,《韻會》《周禮》壺涿民掌除水蟲。若欲殺其神,則以牡橭午實象齒而沈之。注榆木名。劉立曰:沽,杜音枯,通作姑,是沽、枯、古通作姑,則姑、古亦音枯也。?《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泰律問·標問》云南從書本,第105頁。
當然我們仍可以存疑這是否為適應漢字語音譜錄的需要而刻意做的削足適履式的合并改造。不過葛中選卻沒有忘記在隨后的“泰律問”一章中對這一問題以設問的形式作出明確的回答:
問:何以知黃、大、太等字主長短也?
曰:得之于舌之動靜也。聊以直者為辨:以十二律本字呼之,則分位不同,難以取準。令擇其同運、同音、同韻、同規、同衡者易之尤明。如“烘”字乃入運宮之黃,居規之第三,于四位為中也。為疾,為清,為平。黃用烘,大用東,太用通,夾用公,姑姑當讀作枯下同 用空,仲用中,蕤用春,林用籠,夷(夷尼古通用夷,當讀作尼。下同。)南用齈,射應用翁,賓用烹,無用風,則用宗,簇用恖,洗用松,鐘與中同用,呂與籠同用。
呼烘聲,氣自膻中,出喉達唇,舌靜而正,氣長而大,貫十五聲而為之首,尾聲中黃,律中黃鐘聲之中,律之長也。
呼東聲,舌平偃,舌頭點牙出聲。視烘為進,聲中大,律中大呂。
呼通聲,舌平偃,舌頭點齦交出聲。視東為進,聲中太,律中太簇。
呼公聲,舌平,舌面輕點齦根出聲(四位宮,聲更明),視通為進,聲中夾,律中夾鐘。
呼空聲,舌平,舌面輕點大坎出聲(四位寧,聲易明),視公為進,聲中姑(姑當讀作枯),律中姑洗。
呼中聲,舌中正,舌面點外腭出聲,視空為進,聲中中,律中中呂。
呼春聲,舌仰卷,舌尖點中腭出聲,視中為進,聲中蕤,律中蕤賓。
呼籠聲,舌仰卷,舌外端點腭中出聲,視蕤為進,聲中林,律中林鐘。
呼齈聲,舌縮仰,舌腹促腭內出聲,視籠為進,聲中夷,律中夷則,南同之。
呼翁聲,舌縮仰,舌本促玄雍出聲,視齈為進,聲中射,律中無射,應同之。?《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泰律問·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6頁。
問:聲,聲也,氣也;律,管也,形也。今《泰律》以十二律之字為聲,何也?
曰:樂之不明,正由十二律之不明也。《周禮》“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明說陽聲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陰聲大呂、應鐘、南呂、函鐘、小呂、夾鐘,此正立為聲之母也。
以黃、大、太、夾等字為聲母,一一從其類以切之聲,無一不統。四聲合矣,四等歸矣,重者刪之,離者并之,缺者補之,橫豎曲直截然整齊。以聲求律,以律求聲,呼之而自應,不約而自會,此豈出于人為?試觀黃、大、太一十七字,盡括諸母,不多不少,有應有約,則古人不徒用以名律,實用以取聲昭昭矣!?《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泰律問·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5頁。
2.宮商階名
漢語音韻與五聲宮商的關系可上溯至魏晉南北朝的沈約。?《南齊書·卷五十二·列傳第三十三·陸厥傳》:“永明末,盛為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瑯琊王融,以氣類相推彀。汝南周颙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以平上去入為四聲。以此制韻,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上海古籍出版社,上海書店,1986年,第2003頁)。至唐時,神珙《五音之圖》、守溫《韻學殘卷·辯宮商角徴羽例》說“宮,舌居中;商,口開張;角,舌縮卻;徵,舌拄齒;羽,撮口聚”,則又用來表示其發音部位、情狀。?鄭張、尚芳:《<辯十四聲例法>及“五音”試解》,載《語言研究》,2011年,第31卷,第1期。宋代司馬光更進一步作了系統化的一一對應:“夫字母者,取其聲音之正,立以為本,本立則聲音由此而生,故曰‘母’。以三十六字母演三百八十四聲,取子母相生之義。是故一氣之出,清濁有次,輕重有倫,合之以五音,運之以四時。故始牙音,春之象也,其音角,其行木;次曰舌音,夏之象也,其音徵,其行火;次曰唇音,季夏之象也,其音宮,其行土;次曰齒音,秋之象也,其音商,其行金;次曰喉音,冬之象也,其音羽,其行水。所謂五音之出猶四時之運者,此也。”?[宋]司馬光撰:《切韻指掌圖·卷三·九辨·“辨字母次第例”》(四庫文淵閣本)。
葛中選顯然是一位極具批判意識和創新精神的前衛學者。面對先賢的成說定論,他并不隱晦自己的疑惑:
音以耳決。今以牙、舌、唇、齒、喉別角、徵、宮、商、羽,是以形揣音,耳失其聰矣。且清清濁濁之間,牙之“疑”與喉之“喻”同音,舌之“泥”與“娘”同音,舌之“知”等與齒之“照”等同音,何所分別?輕唇音多敷于次清,不類齒音出心耶?審、禪又非太濁之類,何其不相配也?
…………
若其立韻之失敘,入聲之失類,與夫媯入支、衣入微之類,此自沈韻之誤。《韻鑒》則依之而不敢違者也。如是而《韻鑒》豈足為至哉?
…………
禮部《韻略》有獨用、通用之例,猶各分韻,今《韻會》等書將同用攙入,混然莫辨矣。《韻鍳》入聲失類猶有闕也。今《指南》盡取入聲填入類,幾亂矣。江音姜,覺音腳,鳥音裊之類,此自《正韻》之音與古音迥別,不可不辨,今世一切混呼矣。
昔疑沈韻者,只爭江左之音,今以四方之音讀之,逓相姍笑,音益瀆矣。則猶幸有是編可按法而求也。況五經四部用此以為切腳,流通海宇由來已久,則是編何可少哉!?《泰律篇·卷十·七音韻鑒斷》云南從書本,第129-130頁。
正如古云“文如其人”,葛中選還特別執著于堅守自己所遵從的學術原則:
五音,耳決之物也。后世象以“舌居中、口開張、舌縮卻、舌抵齒、撮口聚”尤為近之。然以此求之,終不得其類也。世見三十六字母分牙、舌、唇、齒、喉,稍有別白,扉然從之。馴至今日如《韻會》等書直注“某清音”“某次清音”,誤矣!今取《等韻》中如止、宕、流、蠏攝內喉音,與宮字調之音齟齬不合,安在其喉音為宮哉?……余直以諧聲者求五音之類……十二律之節,一以舌之經歷分位辨之,不徒求之截管。音與律相交,四聲與四規相交,一以舌之進退應口之開合,天下必有聞而悟者矣。《泰律篇·泰律卷十一·聲主舌說》云南從書本,第134頁。
由是我們不難理解在《泰律》中,葛中選對經典文獻《周禮》獨到的領悟:
“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下接皆文之以宮、商、角、徵、羽,此正立為音之母也。《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5頁。
今余《泰律》以宮、商、角、徵、羽別出“華”,華為音母,即《淮南》所謂“和”也,一一從其類以葉之韻,無一不括。《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5頁。
葛式字譜涵蓋了全部的五聲階名—宮、商、角、徵、羽(另含“和”,又稱“華”,總六)。
譜符則又分為“內”“外”。等韻學理論中內轉指沒有真正的二等韻的攝,第五是這個韻排序第五,合是說它們是合口字,支是韻目名稱,三等是開口大小,喉音是聲母發音部位,清是發音方法指聲帶不震動。 有真正二等韻的攝是外轉。其所謂“內”“外”,又分別標識如宮為“口”或“宀”(前“內”后“外”,余仿此);商為“”或“”;角為“”或“”;徵為“”或“彳”;羽為“習”(書列右)或“”(書列左);華為“”或“”。見表2:

表2

接上表
“文章千古事”焉能信口雌黃!葛中選申明曰:
問:何以知宮、商、角、徵、羽之主大小也?
曰:得之于口竅之充詘也。
聊以專者為辨:以五音本字呼之,則分位不同,難以取準。今擇同運、同律、同比、同規、同衡者易之尤明。如“公”字,乃夾鐘宮之入運,居規之第三,于四位為中也。為疾,為清,為平。則商用光,角用戈,華用瓜,徵借用乖。
內運羽,用孤呼公聲,其唇合,其輔充。如滿含,如受桃。
呼光聲,其唇合,其輔平,如平含,如受李,視公為約。
呼戈聲,其唇合,其頰合,其輔逼齒,如滿吞,如受杏,瓜聲同狀,視戈為約。
呼乖聲,其頰合,其輔削,如平吞,如受棗,視乖為約。
呼孤聲,其唇合,其輔靨如啞,如受棗核,視孤為約。
不動其舌而口漸約,大小不既辨乎!《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5頁。
3.四呼、四規及四衡漢語音韻學家依據口、唇的形態將韻母分為開口呼、齊齒呼、合口呼、撮口呼四類,合稱“四呼”。“四呼”之名,最初見于明末《音韻直圖》,后見于清·潘耒·《類音》,四呼的名稱方沿用至今。
四呼的概念在葛氏的年代雖尚未普及流行與規范,但在音韻方面天資迥異的他強烈地意識到了其重要意義。在《泰律》中,他自定義稱之為“四規”,并細分為“正、昌、通、元”四等:
六氣,匡廓也。四規者,匡廓中氣之翕辟也。
正規者,本氣之最大,一動而約半為昌規,再動而約半為通規,再動而約半為元規。《泰律篇·泰律卷之八·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7頁。
一氣四規,以氣之充詘為小大之差周之度也。主音與聲為交。
正為開之開。張口呼。形最大;
昌為開之合。解口呼。大減正之半;
通為合之開。合口呼。大減昌之半。
元為合之合。撮口呼。大減通之半。《泰律篇·卷之六·泰律分·四規分》云南從書本,第75頁。
與今之措辭雖有不同,道理卻是相通的。張玉來先生在《葛中選〈泰律〉的史實及其音系》中一語道破玄機:葛氏用“正、昌、通、元”表示四呼,稱為“四規”。他把張口、解口、合口、撮口又標為“正、昌、通、元”,大類于現在所講的開口、齊齒、合口、撮口四呼。張玉來等:《葛中選<太律>的史實及其音系》,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第52頁。
另外當然還有平、上、去、入四聲也是不會被疏略的,在葛氏的理論體系中被稱為“四衡”:
一息四衡,以息之長短為疏密之節直之度也。主聲與音為交。
平為伸之伸。其氣平。形最長。
上為伸之縮。其氣中。長減平之半。
去為縮之伸。其氣短。長減上之半。
入為縮之縮。其氣促。長減去之半。《泰律篇·卷之六·泰律分·四衡》云南從書本,第76頁。
“四規”與“四衡”密切相關,互為體用:
四規者,周之步也。四衡者,直之步也。皆動之用也。凡陰陽之動,初則強,次則漸弱而止。《泰律篇·卷之六·泰律分·四衡》云南從書本,第76頁。
四規以衡為則,口之充詘應之,如商之大呂。其四規單、顛、端、○也。單、顛、端、○皆舌點前齒,但單則張口點齒,顛則解口點齒,端則合口點齒,○則撮口點齒,相次而翕以成四規,音皆諧葉。此自然之數也。余可類推。《泰律篇·卷之八·泰律問·標問》云南從書本,第97頁。
葛氏終其一生殫精竭慮,歷時9年終于完成了他氣勢恢宏的聲律譜錄的組構設想和完備的理論闡述,即使在300 多年后的今天來看,也是令人嘆為觀止的:
曰:音辨六千一百四十四,除仄聲相近者二千三百零四聲,止三千八百四十,正合卦爻之大數也。三千八百四十聲之中有字者,止一千八百八十五,無字者一千九百五十,是無字之聲且過半也。今鄉談俗語,夷譯歌喉日用之,日不察之,第云方言而已。不知此皆天地正音,各有位次,無一可遺。
問:無字之聲可以法譜之乎?
曰:音辨六千一百四十有四,除仄聲相近者二千三百零四可以借用之,余止三千八百四十也。中有字者一千八百八十五,無字者一千九百五十五。此無字之音皆在人吞吐間。若五土之鄉談,九夷之通譯,與夫聲歌之艷、送、袞、迭,皆出入用之,第無字可譜耳,不可謂非天地之正音也。
夫中國同文而有鄉談,不可從也。若通譯柔遠所,先以彼聲息通彼風尚。艷、送、袞、迭,曲調所關。古音有辭無調,弊正坐此,是安可不明耶?《等韻》《經世》于無字者雖志以○□古代聲韻學家在漢字聲韻學研究中常常會遇到理論上雖有聲音,但實際卻無其字的情況,為了理論表述的系統完滿,用符號“○”“□”居相對應的位置以標識,“○”表示有聲無字,“□”表示有音無字。,原無倫次,今立定聲局,無一重音漏響,是可按也。考文之權,實在圣人,余何敢僭。《泰律篇·卷之八·泰律問·輕重》云南從書本,第104頁。
如是則聲音全備,雖九夷五土之談,歌喉宛轉之變,一切過耳之音,盡可以譜之矣。《泰律篇·卷之八·泰律問·輕重》云南從書本,第104頁。
葛氏之學自問世起就震驚學術界,時儒焦竑驚呼:
“音律乃宇宙所自具之事,亦宇宙所不可無之事。余童習至今,猶不能不疑。至律則天下所共疑也。何也?此耳學也。后世以意為之,以形揣之,惡乎得近世如黃積慶、王邦直、瞿九思之言律,余益不知其所謂矣。葛見堯……大明古人之法,以諧今人之天,異哉!黃鐘、大呂等字,人皆以為律名,見堯獨援《周禮》以為陰陽之聲,與五音相交,恰足以括天下之聲,而開、合、平、仄一一消歸有倫,異哉!自《泰律》出而天下于是乎有耳矣。”《泰律篇·焦竑題詞》云南從書本,第2頁。
董應舉更一一細評曰:
“吾讀葛見堯《泰律·含少論》,其談聲圓之妙,翕辟開合,啟閉。語出《易·系辭上》:“夫坤,其靜也翕,其動也辟,是以廣生焉。”、出入,遲疾疾遲:葛氏以“疾”來表示清音,用“遲”來表示濁音。在《泰律》卷一的末尾處,葛氏有一個說明:“○”表示“攝一切疾聲”,“●”表示“攝一切遲聲”,并在卷一的每張韻圖開頭用加圈的“○疾”和“○遲”字提示。、開合,伸縮、縱橫,大小、高下,交抱、周疏,若指掌而數一二,若目極其所至而為之步量,不爽毫髪也。若挈造化而括之于有字之聲、無字之聲,翕而之身,放而知天地吞吐陰陽生出萬象,靡所不入亦靡所不圓滿,成變化而行鬼神,皆于聲乎取,不尤異哉!豈亦所謂無形而形形者。”《泰律篇·泰律序(董應舉)》云南從書本,第4頁。
在傳統自然經濟的社會結構環境下,耳提面命、口傳心授在大多數情況下是整體社會教育機制得以正常運行的唯一必然選擇。因此,任何一項新的學說創見,其學脈之傳承也必然是學界關注與考究的焦點。令學界疑惑不解的是,葛氏之學這樣一項曠古絕今的學術成果忽然間憑空問世,即使是當時與葛氏交往匪淺的學界朋友圈也是一片茫然:“見堯所悟非由人授,世無韓公誰知見堯之深哉!安得朝廷深詔天下講求古樂,得如見堯者以應一夔之選夔一足:《呂氏春秋·察傳》:“魯哀公問于孔子曰:‘樂正夔,一足,信乎?'孔子曰:‘昔者舜欲以樂傳教于天下,乃令重黎舉夔于草莽之中而進之,舜以為樂正。夔于是正六律,和五聲,以通八風,而天下大服。重黎又欲益求于人,舜曰:“……若夔者一而足矣。”故曰‘夔一足,非一足也。'”后因以“夔一足”表示有真才者一人即足。,……亦千載之一奇也。”《泰律篇·泰律序(董應舉)》云南從書本,第5頁。
應該說,就此,葛氏在《泰律》中也還算是有一個稍顯粗略的交代的:“茲竊曹柔琴譜‘減字’、‘合字’之法《泰律篇·卷十·泰律問》(云南從書本第105頁):“《華嚴》四十二字出《華嚴經》‘菩財童子遍界南詢’至四十五‘參遇眾藝童’,得此四十二字,悟一切法門。解在《清涼疏鈔》中,則義學也。史稱《婆羅門書》。”,按六音定格為之”。《泰律篇·卷八·泰律問》云南從書本,第105頁。但這顯然不足以解學界同好之疑惑:曹柔琴譜“減字”之法自隋唐始流傳至明代早已是琴界之共法,而“合字”之法雖出釋家法門“悉曇章”,卻也是自隋唐以來文人雅士趨之若鶩,釋家弟子更是唯恐眾生愚癡致普度不力宜加發揚光大的顯學,何至于連葛氏的親傳弟子金聲也坦承“樂之不傳久矣,余既不學不足以知師”《泰律篇·泰律序(金聲)》云南從書本,第1頁。
以本文見,此則又要從葛氏承學到自成一說以及金聲師從葛氏的完整經歷來統觀才能把其脈絡。
先說葛氏之師承。葛氏受學何人?《泰律》自始至終沒有提及,現能見到的外圍材料中也了無蹤跡。但我們從《泰律》所征引的文獻目錄中我們還是發現了其中的線索:《泰律》征引文獻總計229 部,除去別稱、簡稱(如《呂氏春秋》又稱《呂覽》,《淮南鴻烈》又稱《淮南子》簡稱《淮南》),也多達217部。其中與律呂、古譜直接相關的至少就有11 部《皇極經世》《音義便考》《神奇秘譜》《華嚴》《清涼疏鈔》《婆羅門書》《等第圖》《等韻》《經世鈐》《操琴通》《燕樂新書》。。這11 部著作中包含了大量的必當耳提面命口傳心授的內容(如《皇極經世》《神奇秘譜》《華嚴》四十二字),《泰律篇·卷十·皇極經世聲音唱和圖斷》云南從書本,第130頁。“邵子譜萬物之聲音,以定萬物之數也。于《經世書》中有圖者十六篇,不謂不備。邵伯溫 及蔡西山等亦第明四象之數,未明言其所以,學士亦罕言之。”“余嘗謂《經世》一書體方用慱,橫絕千古。而聲音一圖,不無遺論,使非愚書出世,弗之知?”。是眾所周知非此不得其門而入的“秘密”。所以葛氏自謂“選于童年,即受聲學,冥心體究,一朝天啟,忽遇其全”,其早年受過“親授秘傳”幾乎是不用質疑的。而其所謂“冥心體究,一朝天啟,忽遇其全”,當是指這些“秘傳”中的一些口訣、掌訣和各種奇異的圖表是需要“冥心體究”的。進而再融會貫通舉一反三,其實談何容易?所以葛氏雖然早慧,但《泰律》實際完成是在葛氏41歲(1618年)后。此其間“公居官二十余年,政跡徧湖、淅、黔、粵、秦、隴間”則是葛氏奔波于宦海,實是難得有閑暇悉心授徒。而《泰律》最終付梓則更是完稿后又17年(1635年)。付梓后來日無多,后六年葛氏即撒手謝世,享年64歲。
葛氏之學后傳又如何呢?葛中選原本是十分重視發現人才、培養人才的。“初仕湖北嘉魚縣,勤教養,號稱政平訟理。金聲,其所拔士也,試舉首,飲食教誨者六年,卒以文雄一代。”8金聲是葛氏慧眼發現的唯一良駒,只是為時尚早(時金聲11歲)。這在今天說,也只是啟蒙教育的初中期階段,畫龍點睛尚需時日。即如是,也才僅僅持續了六年就各奔東西。數十年后金聲嘆曰:“余為兒時受師知,往往聽師為諸生說《易》,不解亦不能問。時雖兒童,聞師語咄咄,則心竊異之。”后“未幾而師移南都,余日長大,曾走師署雜叩所學,倉卒間昏鈍亦不能領也。謂子今方為制萟萟[yì]古同“藝”。制藝,也稱制義、制藝、時文、八比文,亦稱作八股文。,求進取,姑俟科名,后圖之已而。”再之后“師經營黔、粵、秦、隴間,余亦困躓困躓(zhì),指窘迫,受挫。場屋場屋:科舉考試的地方,又稱科場。引申指科舉考試。。比幸一第,圖所以就學,而師歸滇矣。葛中選于1628年辭官歸隱。金聲于1628年中進士,1630年退職還鄉。陳榮昌言“歸后仍養性云峨石,以山水、音律自娛”,則是說葛氏辭官歸隱后性情淡泊,隨遇而安而已。“而《泰律》則非莫之知也”當實屬必然。……余亦以病歸里(徽州休寧),既不能從師萬里外”,以至于金聲最終不得不假為恩師刻版出書之機告求學界“樂之不傳久矣,余既不學不足以知師,則為刻是編以行,以冀天下之知此道者,或有知師,因以教我,甚幸!”《泰律篇·泰律序(金聲)》云南從書本,第1頁。字里行間,我們不難切身體悟到,金聲此一番感慨中更深的含義是呼吁文壇在更大的范圍引起人們對葛氏之學的關注。
可嘆葛氏耗盡大半生精力發掘出千古絕學,竟后繼無人,兩百年間又再湮沒。后世學者不無扼腕嘆息,清代陳榮昌在為《泰律》修版再印時(1904年)感慨曰:“予聞河西葛澹淵先生《泰律》之書久矣!求而不得,繼乃得于先生九世孫振鷺家。……《泰律》一書,精深奧衍,人鮮知者。……使國初修《四庫》求遺書時得如中丞其人者,何至吾鄉先正之書為李湖所遏,竟湮沒而不傳哉!”《泰律篇·泰律后跋(陳榮昌)》云南從書本,第191頁。
惜乎今天我們能看到的葛氏《泰律》之留存的譜符,總計也不過區區195個而已。正如清末學者閔為人所言“惜闕而不全……《泰律》失圖一千零八。《和音圖》失九百有四,《應聲圖》失一百零四,為此書之缺憾,數百年來罕有知者”。[清]閔為人:《泰律補·序》云南從書本,第194頁。從本人接觸到的幾個不同版本看,現今還有沒有留存的《泰律》完本,情況并不敢稍有樂觀。雖然如此,我們依然可以通過現存的《續四庫全書》本和《云南從書》本大致窺見葛式減字譜基本概貌。
登 鸛 雀 樓
作者王之渙

補充說明:
葛氏的本意是要挖掘隋唐以來的減字譜語音功能,但聲韻界的共識是——漢、隋唐、宋三個朝代是古漢語語音流變的分水嶺。葛氏在多大程度上能更加接近隋唐時期的語音原貌,還需要漢語聲韻學家們的共識。按我的理解,一般原則上講,葛氏的聲韻學背景應該是《中原音韻》和《洪武正韻》。但即使如此,也已經極盡本人學識積累之周界了,“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為更清楚地說明問題,上面逆考的例子《登鸛雀樓》暫只能以現代漢語《新華字典》為據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