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直播平臺的語言規范調查及優化策略研究

王毅

摘 要：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使網絡媒體全方位地滲透進人們的生活中，網絡直播作為一種新興的信息傳播和媒體社交平臺，成為網絡媒體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隨著網絡視頻直播不斷攀升的點擊量以及各平臺之間日趨白熱化的競爭，網絡視頻直播也出現了很多問題。就語言范疇而言，網絡直播平臺中語言失范現象頻頻出現。通過對斗魚TV直播內容中語言失范現象的統計分析，從網絡空間語言文字管理、直播平臺主體、受眾自身素質建設和教育層面提出相關建議，從而達到以下目的：凈化網絡空間語言文字，為受眾提供風朗氣清的網絡直播環境，推動網絡視頻直播行業的健康發展。

關鍵詞：網絡直播;語言失范;對策

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第4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6月30日，我國網民規模已超過8億，網絡直播用戶達到3.44億，占網民總數的47.1%。從2017年12月～2018年6月網絡直播使用率的統計來看，網絡直播主要包括體育直播、游戲直播、真人秀直播及演唱會直播等。網絡視頻直播發展如火如荼，極大地滿足了受眾需求并受到廣泛關注，大量資本也涌入直播市場。與此同時，多家直播平臺卻頻繁曝出不雅行為。就語言范疇而言，網絡直播平臺中語言失范現象也屢屢出現，不斷沖擊著語言文字的底線。網絡直播平臺中的語言環境亟需凈化，對其實施必要的監管和治理有利于促進網絡生態的風清氣正。

一、網絡直播平臺的語言失范現象

互聯網技術的迅猛發展使網絡媒體全方位地走進人們的生活中，網絡直播作為一種新興的信息傳播和媒體社交平臺，成為網絡媒體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為了提高關注度，增加點擊量，平臺主播們花樣翻新、奇招頻出，想方設法吸引用戶眼球。可以說，技術的發展往往具有兩面性，網絡在為人們帶來前所未有的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許多問題，一些格調不高甚至低俗的內容在網上傳播，對人們特別是青少年造成了不良影響。

我們知道，互聯網的開放性和跨時空性為網絡語言的傳播提供了極大便利，網絡直播是當前網絡語言產生與傳播的主要媒介。由于網絡用戶以青年人為主，主播在網絡語言使用上追求新穎時尚、突出自我表達，對傳統語言形成了強烈的沖擊，傳統的價值觀念也受到一定程度的顛覆。具體到當前的網絡語言范疇來說，網絡直播平臺語言失范現象頻繁出現。一些粗鄙化、粗俗化的語言不絕于耳、不堪入目，其中網絡詈罵語表現尤為突出。《現代漢語詞典》將詈罵解釋為：“用粗野或惡意的話侮辱人。”網絡直播平臺中存在大量來自俗語、方言中的詈罵語，有些網民對此不僅不加以禁止，反而是隨聲附和乃至跟風起哄。除網絡主播存在語言失范現象外，一些網絡“鍵盤俠”也在直播評論區域濫用低俗粗暴類的網絡用語，俗稱“帶節奏”，以此博取觀眾眼球，卻不同程度地玷污了語言的純潔性。

二、直播平臺語言失范調查統計

斗魚TV是我國最早進入網絡直播領域的視頻平臺之一，也是規模最大的直播網站。筆者在2018年7月和10月各抽取一周時間，每天兩次對直播間進行隨機抽查，統計主播與評論彈幕的不文明用語使用情況。具體統計如表1、表2所示：

據筆者調查，網絡平臺主播的年齡主要集中在20～30歲，學歷以大學本科居多，區域分布較為分散，但以南方地區為主。從表1、表2可以看出，直播的觀看人次均在萬次以上，個別直播受眾甚至達到百萬。同時可以看出，各個網絡平臺的語言失范情況并不一致。值得注意的是，主播的詈罵語頻次（評論中語言失范行為）與直播的火爆程度既不成正比例關系，也不成反比例關系。比如，馮提莫（7月15日01：00）、White55開解說（10月8日19：00）當時的觀看人次分別為1，063，642、1，197，629，前者的詈罵語等級為4級沒有、評論中語言失范等級為1級沒有，后者的詈罵語等級為1級極高、評論中語言失范等級為2級一般。再如，威海孫小喬（7月16日20：00）、超級花美男（10月13日22：30）當時的觀看人次分別為16，737、16372，前者的詈罵語等級為4級沒有、評論中語言失范等級為2級一般，后者的詈罵語等級為1級極高、評論中語言失范等級為1級很多。由此可見，主播、評論的語言規范與否跟直播的受歡迎與否沒有必然的、直接的聯系。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在不同類別的直播節目中，語言失范現象存在著一定差異，在有些場合，不文明、不規范用語的使用還較為普遍。下面就對不同類別的直播進行實證分析。

三、直播平臺語言實證分析

（一）才藝表演直播

該類直播主要以女性主播為主，彈幕評論出現詈罵語的頻率較高。本次抽樣代表人物為斗魚主播：七哥張琪格。張琪格是位非常典型的美女主播，入行時間較早，直播內容以性感著稱，經常在直播間以臉紅心跳的話題刺激觀眾的心理，彈幕上刷的一般都是與性暗示相關的評論。張琪格的直播也屢次遭到平臺管理的封查，可往往收斂幾天后依然鋌而走險，大尺度表演有增無減。畢竟只要受眾的需求存在，美女直播就會仍然有市場，盡管這種需求的解決途徑可能是非常規的。

同樣是以才藝表演為主、靠顏值取勝，但在直播風格上與七哥張琪格大相徑庭的有女流66等。女流66是清華大學建筑系本科畢業，也是北京大學的碩士生，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她是一位游戲發燒友，以小游戲解說為觀眾所熟知，而且開辟了多種直播途徑，如談話節目“心靈砒霜”等，為網友在工作、生活、戀愛等問題上答疑解惑。女流66也經常出席各類游戲發布會及正面商業活動，樹立了知性典雅的女性形象，擁有超高人氣和粉絲粘合度。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直播間無論是主播的用語，還是觀眾的彈幕評論，基本沒有出現低俗暴力語言。由此可見，主播的自身素養及文化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著直播間的語言環境。

總的看來，女性才藝表演直播是網絡不文明、不規范用語的重災區，其直播內容以打色情擦邊球的居多，觀眾也廣泛使用各色詈罵語與主播互動。相關法律法規已明令禁止直播涉及淫穢色情，杜絕此類行徑仍需加強平臺的監管能力，加大行政的處罰力度。同時，我們也應認識到，該類直播間依然有規范和轉型的可能，加強主播的個人文化素養、提升受眾的認知水平無疑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從而避免重復陷入色情窠巢，這也有利于直播內容的健康化、多樣化發展。

（二）熱門電競直播

游戲直播是斗魚的流量入口，觀眾基數大，詈罵語使用情況較多。我們不妨以LOL主播“White55開解說”（后簡稱“五五開”）為例。五五開是一位退役的游戲選手，也是一位粉絲數量較多的人氣主播，從戰隊開始到現在的直播，五五開一直受到了大量粉絲的關注。在電競圈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電競三丑，white、五五開、盧本偉”，其實，white、盧本偉也是五五開。五五開還被粉絲稱為“電競吳彥祖”。但在五五開的直播間會發現，他打游戲時臟話不斷，他口中的臟話也往往成為一些網友效仿的模板，以至于有人在網絡上爆出收錄五五開常用的各種不文明用語表——“形式詞語”。我們知道，直播是公眾行為而非個人行為，使用詈罵語顯然造成了不良影響，對網絡語言傳播也起到了負面效應。

與五五開截然不同，熱門游戲爐石傳說主播“熊jolababay”（后簡稱“熊大”）另辟蹊徑，其直播間語言環境相對較好。熊jolababay在直播間設置了各種互動環節，加強了與觀眾的溝通、交流。比如熊大出現游戲操作失誤，就會設置一個得到觀眾認可的加成數字，在下播前完成相應數量的俯臥撐以示懲罰，以這種方式轉移觀眾的注意力，控制由此產生的不良情緒。

2015～2016年期間，隨著新直播平臺的不斷涌現，游戲主播簽約變動極大，熱門游戲區知名主播不斷更迭。成為熱門主播可以獲得高額的物質財富回報和圈內地位的認可，這對一些主播產生了巨大的誘惑。在年青主播迅速成名的同時，他們是否能明確自身的角色定位、增強自身的把控力，仍然是一個未知數。個別主播出名后虛榮心極度膨脹，線上線下行事無節制，在直播間的典型表現就是使用語言無規范、無底線，詈罵語高頻次出現。這顯然是一種短視的商業行為，并不符合長遠的利益考量。從長遠來說，作為一個直播平臺，應當對該類情況加以引導教育，才能使自己苦心經營的流量有穩定的收入保障;作為一名主播，應當認清自身能力是否與獲得的榮譽財富相匹配，擺正位置放低姿態，才會謀求到更好的發展。

（三）戶外互動直播

戶外直播以美食、風光、聚會和體驗生活等主題為內容，主播可以與網友約定地點在現場互動。相較于前兩類直播，戶外直播與網友的聯系無疑更為直接、密切，但由于有些觀看直播的受眾并不喜歡外出，故人氣也比前兩類直播要低。總的來看，戶外直播的主播與觀眾交流較多，而且不文明、不規范用語較少。在斗魚直播發生“造娃娃”事件后，大量新聞媒體跟進報道，平臺針對該方面的監管也隨之嚴格起來。我們發現，那些以炒作低俗內容為賣點的直播內容，大多數發生在人氣不高的新直播間，并且很快會被平臺超管所封禁。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戶外直播因為內容雷同，競爭激烈，由利益沖突而導致雇傭水軍以大量粗俗語言辱罵、攻擊、抹黑對手，對這種惡意競爭行為應當予以及時制止。

綜上所述，戶外直播相較于前幾類直播，觀眾參與量較少，關注度較低，不文明用語情況也不那么突出。但是有些不文明現象也要引起足夠重視，一是個別主播以低俗賣點，不斷觸碰道德底線;二是由主播之間的惡性競爭引起詈罵語泛濫，雙方雇傭水軍在直播間相互罵戰時有發生。

四、直播平臺語言規范對策建議

（一）尊重網絡語言的產生與傳播規律

網絡語言規范管理的前提是尊重網絡語言的產生與傳播規律，辯證看待語言“純潔性”這一問題，進而確定網絡語言規范管理的范圍和對象。網絡語言是社會語言的重要組成，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網絡語言中存在的一些問題，在其他語言環境中也同樣存在。同時，語言（包括網絡語言）中的新詞產生、舊詞消失，也符合語言不斷發展的客觀規律，是語言富有生命力的表現。因此，要客觀看待網絡語言規范管理問題，對此可以采取區別對待的策略，有些應堅決管理、有些應適當引導、有些應允許自由發展。網絡語言管理邊界和管理對象的劃定，應當依據現有的相關法律法規，并對網絡語言的使用環境和網絡語言的使用者等制定具體的相應標準。

（二）制定專門性的法律法規

當前對網絡語言的規范管理雖然有一些相關法律法規可以作為原則和參考，但以此為對象的專門法規仍屬空白。也就是說，網絡語言的違規、失范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并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規定。因此，要針對網絡語言規范本身來立法，可以在整合現有的關于語言文字規范的法律法規和互聯網規范的法律條文的基礎上，制定以網絡語言為規范管理對象的法律法規，對違規行為、失范現象予以整治和處罰。在立法方面，可以采取暫行規定——管理辦法——審核通則等循序漸進的方式，并根據反饋效果及時調整。在網絡平臺及其他社交媒體方面，制定具有行業特點的細化條例，明確規定哪些用語為粗俗詞匯，哪些現象為違規行為，發現語言違規、失范現象要對平臺進行整改、處罰。

（三）強化網絡平臺主體責任

毋庸諱言，在網絡直播平臺中，存在著一些為追求商業利益而忽視法律和道德底線的行為，個別主播為了提高知名度、增加點擊量，將“性暗示”“爆粗口”“搏出位”作為“吸粉利器”，低俗化、無底線的現象愈演愈烈。應當說，網絡直播平臺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網絡直播平臺不單純是網絡服務提供者，更應是直播內容的合格監管者和技術控制者。因此，必須強化網絡平臺的主體責任，包括技術上的責任、真實身份認證制度責任、監管制度上的責任以及信息安全責任。對直播平臺管理者來說，首先需要完善直播平臺主播準入機制，應對主播的文化素質進行全方面的考察，嚴格落實實名制以便追責，不合格者不允許開啟直播;定期組織主播進行網絡語言使用培訓，加強網絡語言運用的規范性，禁止語言違規行為的發生;強化違規懲戒機制，加大對主播直播內容的監測力度，對違規的主播要嚴肅處理，按情節輕重采取相應的處罰措施，如停播整頓培訓、永久封號等。此外，由于當前的網絡用戶信息還不夠完善，很多違規用戶有恃無恐。因此，平臺管理者還必須加強用戶準入制度及對用戶的違規懲戒，在用戶注冊階段即強制要求用戶完善基本信息，對那些違規者可采取警告、短期禁言、長期封禁或注銷停用等處罰措施。

（四）加強青少年管理教育

直播網站平臺是新時代網民娛樂需求的新入口，其直播內容與觀眾互動性強，受到了青年人特別是在校學生的喜愛。因為其受眾的特殊性，所以直播中的語言規范問題尤為重要。學校作為教書育人的場所，是語言規范的主要陣地，校方應要求學生在校使用規范語言，禁止學生在平時作業、考試及課上課下使用不規范、不文明的網絡語言;設置網絡語言規范課程，將語言文字規范納入學生綜合素質考核體系;家長應鼓勵孩子使用規范語言，以身作則，積極示范引導。在對青少年開展網絡語言規范教育時，應倡導青少年努力做到網上網下一個樣，生人熟人一個樣;對自己的師長、同學難以說出口的低俗語言，在網絡空間中同樣不能使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意聽到的語言，也不應當對他人使用。只有青少年從內心認同這些理念，才能從根源上遏制網絡低俗語言在青少年中的流行。

作為一種新興的社交平臺，網絡直播有著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們希望，隨著相關法律法規的制訂完善、傳播主體的切實履行責任、受眾文明用語意識的增強，今后直播平臺的語言不規范現象、詈罵語濫用問題能逐步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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