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在文化視角下對《紅樓夢》英譯中采用的不同翻譯策略進行研究。從霍克斯和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兩個英譯本(以下分別簡稱“霍譯本”和“楊譯本”)出發(fā),選取其中極具代表性的語言為研究對象,從書名、詩詞和習語的翻譯入手,以實例的形式加以分析??梢钥闯觯诜g過程中他們明顯選取了不同的策略,霍譯本從目的語文化出發(fā),照顧譯文讀者,主要采用歸化的策略;楊譯本則旨在使譯文讀者了解中國,所以主要采用了異化的策略,把更多的源語文化保留了下來。
關鍵詞:文化視角;歸化;異化;《紅樓夢》;英譯本
作者簡介:趙婉迪,1995年出生,女,西北大學外國語學院英語筆譯在讀碩士。
[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2-0-02
《紅樓夢》,又名《石頭記》,是中國四大名著之一,因其中所包含的中國文化因素可以稱得上是面面俱到,所以自古就備受國內外學界關注,其英譯本更是如此。19世紀30年代《紅樓夢》出現(xiàn)節(jié)譯和選譯,到20世紀70年代以后,出現(xiàn)了英國學者大衛(wèi)·霍克斯的全譯本以及中國學者楊憲益夫婦翻譯的全譯本。[1]從出現(xiàn)英譯本開始,《紅樓夢》的翻譯研究就再未停止。選擇以這部作品為例,是因為其中蘊含著豐富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內涵。
翻譯看似是兩種語言之間的轉換,實質上是兩種不同文化間的對話。因為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不論哪種語言,究其本源都是根植具體文化的,只有反映文化才有意義;文化又主要通過語言得以顯現(xiàn),二者密不可分。所以譯者在翻譯活動中要有文化意識,不同的文化立場將引導其采取不同的翻譯策略,繼而直接影響譯文。那么到底是站在源語文化立場還是目的語呢?翻譯界在這個問題上產生了分歧,也就是現(xiàn)在依舊存在的歸化和異化之爭,接下來將詳細介紹。
一、歸化與異化概述
歸化和異化是兩種相對立的翻譯策略,這組概念最早見于韋努蒂《譯者的隱身》一書中,二者無所謂哪一種勝于另一種。歸化指的是以目的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也就是說站在目的語文化立場上,為譯文讀者做充分考慮;而異化則以源語或原文讀者為歸宿,也就是說站在源于文化立場上,把向外傳播源語文化作為己任。
國外歸化派代表人物首推奈達,異化派則非美國的韋努蒂莫屬。前者的國際影響力很大,提出“最切近的自然對等”概念,也就是如今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功能對等”一說,在翻譯中,他主張把譯文讀者放在首位,譯者通過仔細揣摩原文作者的意圖,用最自然的語言表達傳遞給譯文讀者,以期達到和原文讀者閱讀時同樣的效果;后者提出“反翻譯”的概念,“刻意在目的語的文本中,在風格和其他方面突出原文之‘異”,他反對譯文通順,要求讀者接受異國文化的特異之處。[2]國內歸化派代表是錢鐘書,還有嚴復、林紓等,異化派是魯迅。前者最具代表性的是他的“化境說”,要求譯文既不牽強,又完全保存原作的風味;魯迅對中國的封建傳統(tǒng)文化有著深刻的憂患意識,知道自己當時的文化落后,因而他所主張的翻譯策略自然有異化傾向,選擇“寧信而不順”的“硬譯”。
二、《紅樓夢》兩個英譯本中歸化和異化的體現(xiàn)
《紅樓夢》霍譯本注重譯入語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的感受,把文本融入到了本土文化中,因而行文流暢,文學性比較強;楊譯本則選擇忠實原文,客觀地把中國文化介紹出去,在翻譯過程中盡量保留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形象和表達方式,所以文學性自然不比前者。那么究竟怎樣的才更好呢?接下來將通過實例分析來探究這個問題。
1、書名的翻譯
書名是這本書給讀者的第一印象和識別標志,有時候單看書名就會決定是否閱讀。同理,好的譯名也相當重要,可以讓譯語讀者與原作進行心靈上的接觸。所以書名的翻譯理應慎重,再三斟酌而后選擇最為合適的譯法。
對于《紅樓夢》書名的翻譯應該說是很不好把握的,因為僅“紅樓夢”這三個漢字就會讓原文讀者有大量聯(lián)想,在中國,“紅樓”指代什么?“夢”又暗含什么意思呢?在翻譯前,首先都應該把這些搞清楚。楊憲益先生使用異化的策略將其譯為A Dream of Red Mansions,蘊含著深刻的中國文化內涵和美學理念,即便如此,相比原名給讀者的感受也并不完全一樣,但英美讀者如想要在進入具體內容前對這本書有大體把握的話,讀楊譯本不失為最佳選擇;而霍克斯為避免兩種文化的碰撞,選取《紅樓夢》的另一個書名《石頭記》,譯為The Story of the Stone,從敘事的角度和文化傳播的角度講,更具合理性,但卻徹底抹掉了原語文化的色彩。[3]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英美人理解的“紅樓夢”和曹雪芹想要傳達給讀者的信息大不相同。如果硬要就這三個字進行翻譯的話,霍克斯則結合自己國家文化,采用歸化的策略譯為The Dream of Golden Days。
2、詩詞的翻譯
在《紅樓夢》中,詩詞是一大亮點,它承載著非常厚重的中國文化,所以是極其重要的一部分,翻譯界還曾就其到底可譯不可譯有過爭論,可見難度之大。
《好了歌》,是《紅樓夢》開卷第一回中跛足道人的歌謠,采用了七言的詩歌形式,極富民間文學風味,當屬全書的“靈魂”所在。
“世人都曉神仙好”,[4]楊憲益夫婦譯為“All men long to be immortals”;[5]霍克斯譯為 “Men all know that salvation should be won”。[6] “神仙”一詞源于中國道教,代表著長生不老,成仙是道家的最高追求。前者采用了異化的手法,直譯成“immortals”,符合中國道教的文化內涵,可以說是翻譯的相當?shù)轿涣?后者為便于英美讀者理解,采用歸化策略,游離于中國道教文化之外,將“神仙”等同于西方基督教文化中的神——救世主耶穌,譯成“salvation”,雖閱讀起來比較通曉,但值得商榷。
“惟有功名忘不了”,[4]楊憲益夫婦譯為 “Yet to riches and rank each aspires”;[5]霍克斯譯為“But with ambition wont have done,have done”。[6]從古至今,在中國人人都追求“功名”,它是財富和地位的象征,所以前者站在中國文化立場上將其譯成“riches and rank”很貼切;后者考慮到英美讀者并不知道功名是什么意思,所以歸化為大家熟知的“ambition”,這樣處理,既未丟失源語文化內涵,又易于讀者接受。
3、習語的翻譯
習語是一個國家民族文化的精髓,中國又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因此,漢語習語中處處閃爍著中國文化的光輝?!都t樓夢》中大量運用習語,為作品增添了不少文學魅力和美學價值,這部分的翻譯要著重注意文化的轉化和傳達。
例1:“謀事在人,成事在天”。[4]楊憲益先生譯為“Man proposes, Heaven disposes”;[5]霍克斯譯為“Man proposes, God disposes”。[6]前者借用了英語中的一個諺語表達,但把其中的“God”一詞改成了“Heaven”,原文中的“天”在中國就是指“老天爺”,主宰者一切,楊憲益先生選擇歸化法,以便保留原有的宗教色彩;后者直接引用了英語文化中的一句諺語,把原文意象完全融入到了基督教文化中。
例2:“巧媳婦做不出無米的粥來”。[4]楊憲益先生譯為“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cook a meal without rice”;[5]霍克斯譯為“Even the cleverest housewife cant make bread without flour”。[6]大米是中國大部分地區(qū)尤其是南方的主食,所以前者保留了原有形象,將“粥”和“米”直接譯出,以便傳達中國文化;后者采用歸化的譯法,因為西方經(jīng)常吃面包,原材料是面粉,所以將“粥”和“米”分別譯成“bread”和“flour”,這樣一來為英美讀者掃除了閱讀過程中的障礙。
三、結語
通過以上理論結合實例的分析,可以看出《紅樓夢》這兩個譯本各有千秋,楊憲益先生是想盡可能多的把中國文化介紹給英美讀者,而霍克斯是把目的語文化放在首位。翻譯中譯者的文化立場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采取何種翻譯策略,所以在整部作品的翻譯[7]中二者采用了完全不同的兩種方法,但總歸來說都對中國文化走出去起到了推動作用。不可否認的是,沒有哪個譯本是完美的,為了變得更好,需使歸化和異化達到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效果,在保留中國文化特色的前提下,也要學會變通,為譯文讀者考慮。
參考文獻:
[1]白靖宇.文化與翻譯[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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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紀紅.談《紅樓夢》書名的兩種英譯[J].南京工程學院學報,2006,(1):16-18.
[4]曹雪芹,高鶚.《紅樓夢》[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2.
[5]Yang Xianyi, Gladys Yang. A Dream of Read Mansions[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Press,1999.
[6]David Hawkes, The Story of the Stone[M].London: Penguin Books,1973.
[7]戴友豐,金玲.如何處理翻譯中的文化因素:異化與歸化[J].廣西大學梧州分校學報,2005(3):46-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