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說中家族內在文化的傳承

劉彤彤

家族內在文化是指家族在不斷延續、發展的過程中，各大家族傳承下來的文化的內在表現，即能夠讓人感受、領會到這個家族文化傳承的是什么，但卻無法用具體的事物進行表達，只存在于人們的意念思維中的一種文化。

1 血脈文化的傳承

一個“家族”最重要、最核心需要傳承下來的內在文化就是“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血脈文化，繼而才能將家族不斷發展壯大，這也是中國社會中萬千家族能夠延續至今，未曾衰敗滅亡的根本緣由。從這方面而言，保證血脈的“純潔”就是對于一個家族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對于一個家族的不斷延續和傳承下來的家族內在文化的一種直接保護。在莫言小說曾多次出現因家族血脈文化而產生許多奇妙故事。

《生死疲勞》中，血脈文化的傳承就起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作用。如小說中出現的西門金龍，在主人公死后由藍臉收養，遂改姓為藍，以改變自己出身地主家庭的命運，期望改姓后的農民身份能給他帶來安定的生活，可惜村里的人根本不會因他的改姓而忘記他原本的出身，甚至因他的身份對他產生過質疑、欺辱等等，他也為這個身份而感到過自卑。但是當他發跡之后，他又改回姓氏，還將這個姓氏傳承下去，給自己的兒子取名西門歡。他這么做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他是西門鬧的兒子，他的孩子就是西門鬧的子孫，他是屬于“西門家族”的，而不是屬于“藍氏家族”，這就是血脈文化所傳承下來的意義，是一個人尋找自己根本由來的憑證。

而在《豐乳肥臀》這部恢弘巨著中，血脈文化的傳承則被另一種形式所代替，即“求子心切”。這一點從“上官家族”中女兒們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們分別被名為來弟、招弟、領弟等等，名字中各帶“弟”字，“求子心切”在“上官家族”這個封建家庭里透骨地暴露出來。“兒子才是家族能夠永遠延續下去的根本。”這種封建陳舊的思想在這個家族里不但是理所應當，更加是天經地義。無可否認的是，“上官家族”渴望能夠得到的延續與傳承是每個家族都想要去追求，并且希望能夠實現的。但在當今這個社會下，男女平等，男女都是同一個大家族的成員，無論男女都會是延續家族血脈文化傳承的根本。

2 精神文化的傳承

“精神文化的傳承”是一個家族內在文化的核心內容，也是一個家族向外界展示自己家族特色的一項重要指標。人們可以通過對于某一家族的精神文化的傳承進行判斷，從而產生對這個家族的評判和認知。

在小說《紅高粱家族》的開篇處曾有一幕寫到：戴鳳蓮牽著兒子的手送別即將要去遠赴戰場的丈夫余占鰲時，要不滿十歲的兒子跟著丈夫去前線打仗，余占鰲非但沒有拒接，反而大手一揮，便將兒子領走，共赴戰場。這幕場景換在別的環境下都是極為平常的送別情景，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是妻子在經歷丈夫為納小妾而情愿與她分居的事件后，仍然為了丈夫要進行的偉大的事跡而盡心盡力的把自己能做的一切盡皆做完。她甚至將自己幼小的孩子毅然決然地送往戰場，因為這是為了民族的而戰，這是為了家族而戰，無大家何為小家？正是這種：“家族”內成員全都心系國家、同心協力的精神，才使得“余氏家族”在高密東北鄉上聲名遠播，余占鰲總司令更是譽滿天下，才更使得“余氏家族”反抗不屈，為祖國敢于奉獻的精神文化得以在高密東北鄉這片散漫烈士雄渾熱烈鮮血的土地上傳承下來。

當然，不同家族所傳承下來的精神文化也是不同的。《紅高粱家族》中的“余氏家族”傳承下來的是“堅韌不屈、甘于奉獻”的精神，而《豐乳肥臀》中的“上官家族”則是將一種精神繼承并且貫徹落實終生，這種精神就是“反抗”。上官魯氏反抗婆婆無情迫害，為保護上官玉女的性命，失手將上官呂氏打死;上官盼弟反抗母親的無知封建，為了追求心中所愛，不顧家里人的反對，同村人的流言蜚語，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安全，都要和心愛人（司馬庫）在一起......無數的例子都能證明“上官家族”能夠繼承下來并且被家族內的成員貫徹落實的精神就是“反抗”。

家族文化包括外在和內在雙方面，外在方面自然不必多說，俗語云“富不過三代”，就是在說明單純的外在文化并不能將家族延續下去，只有家族內在文化方面能夠得到傳承和發揚，家族才會屹立不倒。家族就像是正在不斷進化的幼苗，內在文化就是它最底部根莖，縱使偶爾會有枝葉枯萎，但只要最底部的根莖還在，那整棵樹就仍然具有旺盛的生命氣息，不怕被掩埋，不怕被壓制，只要有機會就能再現生機活力，重新煥發它的強大光芒。

3 結論

通過對莫言小說的詳究細查，可以直觀感受到，莫言對“家族內在文化的傳承”這一話題有著無窮的熱愛之心，無論是他創作某一個時期的家族，還是歷經多個時期的家族，都是具有著獨特且能延綿無窮的傳承下來的家族內在文化。由此可以得出結論，莫言小說中關于“家族內在文化的傳承”這一中心話題，正是象征著他所想象出的千萬家族內在文化的傳承中的經典代表，將不同家族投身于各色的時代背景之下，通過描寫不同家族的興衰變化、傳奇事跡，充分展現了在所處那些時代下各色家族的興亡衰敗，及每個家族下各種人物的命運、榮辱、得失，進而又將各大家族所傳承下來的內在文化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作者單位：吉林師范大學研究生院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