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光光電被大客戶緊緊“鉗制”產業鏈弱勢地位導致成長受限

周月明

隨著科創板備選名單披露越來越多，涉及的行業也更加多樣，其中生產軍工產品的新光光電也于近日披露招股說明書，欲闖關科創板。新光光電生產產品主要包括場景仿真、光學制導、光電專用測試和激光對抗等，為導彈的研發和生產提供相應產品和服務。

雖然從招股書披露的內容來看，新光光電所涉及行業看起來很高大上，但正因所涉軍工行業，客戶多為在軍工系統地位非常重要的國有大型企業，這種行業特性也決定了其在產業鏈中話語權基本較小，盈利能力高低受大客戶態度所左右。更為重要的是，《紅周刊》記者核算其營收、采購、存貨方面數據，發現其中還存在一些數據勾稽上的差異。這些瑕疵的存在，讓新光光電能否獲批科創板存在懸念。

經營受大客戶緊緊“鉗制”

招股書披露，新光光電近幾年業績表現并不平穩。在2016年至2018年營收實現1.59億元、1.82億元和2.08億元，2017年、2018年同比增長14.81%、14.48%的情況下，凈利潤表現波動明顯，分別實現6684萬元、4019萬元和7263萬元，其中2017年同比下滑了39.86%。對于2017年的業績下滑，雖然公司稱因計提以權益結算的股份支付3460萬元導致凈利潤出現了下滑，可若將2018年與2016年凈利潤相比較來看，其增幅并不大，僅約為8.7%。由此來看，公司在營收持續增長下，凈利潤表現是未能同步跟上的。

招股說明書披露的信息還顯示，影響公司日常經營的最大問題是其在產業鏈中所處的被動位置。從新光光電披露的前五大客戶情況看，中國航天科工集團、中國航天科技集團、中國航空工業集團、中國電子科技集團等均為大型國有企業，針對這些大企業的銷售基本構成了新光光電所有營收來源。2016年至2018年，前五大客戶占營收比例分別高達98.59%、98.18%和95.33%。因大客戶的強勢地位，直接導致新光光電在回款方面幾乎沒太多話語權，使得應收賬款占當期營收比例非常高。招股書披露，2016年至2018年，新光光電應收賬款和應收票據占當期營業收入的比例分別高達68.95%、121.04%和98.27%。

對于應收賬款余額的居高不下，新光光電在招股說明書中將這一點列為財務風險，稱“未來隨著公司營業收入的增長、經營規模的擴大，應收賬款余額有可能進一步擴大”，如此表述意味著，應收賬款居高不下是一個短期很難解決的問題。我們知道，在企業經營過程中，應收賬款占比過高會對企業的資金鏈帶來較大壓力，一旦其中某個環節發生風險或意外，則會導致企業經營狀況將變得很不穩定。更為重要的是，應收票據及應收賬款持續增加、回款不及時也會加大壞賬風險，進而對公司的經營成果造成不利影響。數據顯示，2016年至2018年，公司應收賬款的壞賬準備由期初的795.74萬元上升至2569.62萬元，呈逐年大幅攀升態勢。

招股書中，新光光電還披露了自己的應收賬款周轉率數據，2016年、2017年為1.51、1.34，同期行業平均值分別為2.23、1.42，顯然應收賬款周轉率比同行業均值是明顯偏低的。而且，從新光光電披露的應收賬款賬期比例來看，雖然2年之內的賬期比例近幾年都在90%以上，但1年以內的賬期比例卻越來越小。數據顯示，2016年至2018年，分別為91.58%、88.39%、66.82%，如此變化也意味著公司賬期開始由一年內向兩年或三年以上轉移，進而也說明大客戶對公司資金占用現象愈發明顯，導致企業資金使用進一步緊張。資料顯示，新光光電的資產負債率與其所列的可比公司相比是明顯偏高的，其2016年、2017年分別為62.83%、41.84%，而行業平均值則分別為23.77%、23.86%。

當然，新光光電在產業鏈中的弱勢，除表現在應收款項居高不，負債率偏高之外，其產品結構、毛利率等方面同樣受到了拖累。

查看新光光電的營業收入構成，可發現近幾年其產品結構調整較大，2016年的主營產品光學制導系統占比61.3%，到了2018年則降為24.56%。而2016年光學目標與場景仿真系統占比僅為13.66%，到了2018年則成為主營產品，占比上升至58.51%。究其原因，公司稱主要為客戶采購計劃調整所致。公司的解釋從另一個層面上反映出企業因對大客戶的高度依賴導致自己在經營中話語權較少，如此結果意味著未來若大客戶采購計劃再次調整，則公司又將改變自己的產品結構，顯然這對企業的長期穩定發展是不利的。

此外，產品結構的變化也帶來了毛利率的巨大波動，2016年至2018年，新光光電的毛利率持續下滑，分別為72.25%、65.29%和48.59%。對于毛利率的持續下滑，公司解釋稱主要是由于軍品補價、客戶采購計劃調整、公司產品結構變化等因素。公司還表示，未來因市場競爭加劇、產品技術升級、生產成本上升等因素，毛利率仍將面臨進一步下降的風險。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從新光光電前五大客戶和前五大供應商構成來看，很多供應商所屬集團與前五大客戶所屬集團相同，如中國航天科工集團、中國電子科技集團既出現在前五大供應商名單中，也出現在前五大客戶名單中，且所占比例都不低。新光光電并未披露屬于這些集團的具體的供應單位和客戶單位，它們之間是何種關系、集團內部如何分工也并未有更多信息，但供應商和客戶同屬一個集團，這其中是否有更多關聯也未可知。對于銷售對象和采購對象之間關聯關系，企業是否也需要給出更為詳細的信息披露呢？

表1 營業收入相關數據（單位：萬元）

混亂的營收數據

除了經營上受到了大客戶的鉗制外，《紅周刊》記者在梳理新光光電近幾年營收、采購和存貨數據時，發現這些財務數據間的勾稽關系也是不太正常的。

從招股書披露的財務數據來看，新光光電2017年、2018年的營業收入分別達到了18204.89萬元和20840.99萬元（見表1），此外，公司還公布了同期的增值稅繳稅金額，2017年和2018年分別為450.42萬元和2726.6萬元，這意味著這兩年含稅總營收應該為18655.31萬元和23567.59萬元。

同期的合并現金流量表數據顯示，公司“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的現金”分別為6274.54萬元和16816.24萬元，在對沖同期與現金收入相關的預收款項（2017年、2018年公司新增預收款分別為-2870.38萬元、-6286.81萬元）影響，與這兩年營業收入相關的現金流入了9144.92萬元和23103.05萬元。將這兩年含稅營收與現金流數據勾稽，則含稅營收比收到的現金分別多出9510.39萬元和464.54萬元。理論上，該項差額應該體現新增債權。

表2 采購相關數據（單位：萬元）

然而在這兩年的資產負債表中，新光光電2017年和2018年的應收賬款（包含壞賬準備）、應收票據合計分別為21784.17萬元和19986.82萬元，相比上一年年末相同項數據分別新增了10890.05萬元和-1797.35萬元，顯然，這一結果與理論上應該增加的9510.39萬元和464.54萬元金額明顯不符。其中，2017年應收債權比理論新增債權多出1379.66萬元，而2018年則有2261.89萬元營收沒有獲得債權和現金流數據的支撐。顯然這也是需要公司做出進一步解釋的。

采購與現金支出不匹配

除了營收方面數據異常外，《紅周刊》記者還發現新光光電2017年、2018年的采購方面數據同樣是存在一定異常的。

招股書披露，2017年、2018年新光光電前五大供應商采購額分別為3791.07萬元和2846.58萬元（見表2），占年度采購總額比例分別為60.92%和43.14%，由此可推算出這兩年的采購總額分別為6223.03萬元和6598.47萬元，考慮到17%增值稅率的影響（需公司披露更詳細采購增值稅率數據），其含稅采購總額分別達到了7280.95萬元和7720.21萬元。

在同期現金流量表中，公司“購買商品、接受勞務支付的現金”分別為7228.14萬元和6906.69萬元，剔除當年預付款項新增的459.87萬元和647.42萬元影響之后，與當年采購相關的現金支出分別達到了6768.27萬元和6259.27萬元。將含稅采購總額與現金支出勾稽，則含稅采購比現金支出要分別多出512.68萬元和1460.94萬元。理論上，這將導致當年債務新增。

可事實上，這兩年的應付款項分別為1457.39萬元、2422.12萬元，與上一年年末相同項金額相比，2017年減少了675.67萬元，與理論金額相差了1188.35萬元;2018年新增964.73萬元，與理論金額相差了496.21萬元。對于這些數據上的差異，新光光電也是需要給予解釋的。

存貨數據與理論金額有差異

除了營收數據和采購數據有一些異常之外，若是根據其采購及消耗數據核算，新光光電近幾年的存貨數據也有一定疑問。

據公司財報披露，新光光電披露了2017年和2018年前五名供應商和所占采購比例，由此推算出采購總金額分別為6223.03萬元和6598.47萬元（見表3）。根據財務的一般規則，采購總額除了需要結轉到營業成本的部分，余下未結轉的則會留存在存貨中，導致存貨規模增加。

在新光光電2017年和2018年營業成本中，原材料金額分別為4253.53萬元、7333.78萬元，占當期營業成本比例分別為68.33%、69.72%。將采購金額與營業成本中原材料相減，分別得到1969.5萬元和-735.31萬元的差額。理論上，這個差額將體現在存貨中原材料的增減上。

但查看新光光電存貨構成，2017年、2018年原材料部分新增了876.62萬元和146.8萬元，而庫存商品、發出商品、生產成本合計共新增634.78萬元和-2963.5萬元。若按原材料占營業成本比例推算，則原材料新增金額約有422.75萬元、-2066.15萬元。整體合計來看，2017年和2018年中，新光光電存貨中約有1310.37萬元和-1919.35萬元原材料新增。顯然，這一結果與理論上應該出現1969.5萬元和-735.31萬元數據變化是有明顯差距的，分別相差了659.13萬元和1184.04萬元。對此差異，公司也是需要有合理解釋的。

表3 存貨相關數據（單位：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