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中國的思想界,說到底就是爭奪話語領導權。中國自由派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非正式登場,至今已經有約三十個年頭了,這些年來,它經歷過自己的黃金時期,之后卻一直處于亞正式的生存狀態,其話語領導權正在一點點流失,甚至被邊緣化。本文試圖通過分析中國自由派漸入困境的原因,進而探索中國自由派的未來出路。我們深知自由主義思潮在中國不可能成為主流的價值取向,但也可以擁有自身的價值功能,希望中國自由派未來會為社會團結而有所建樹,為社會建設承擔更多的責任。
關鍵詞:中國自由派;困境;社會團結
中國自由派無條件信奉西方,特別是英語民族的價值觀和社會制度,政治上主張多黨制,經濟上主張徹底的私有化和“完全”的自由市場,對外關系上主張完全“融入”所謂的以西方為主導的“現代主流文明社會”。他們把上述主張抽象為“普世價值”,以宗教般的虔誠來信奉,并作為他們評價所有世界問題與中國問題的唯一標準。我個人傾向于從最廣泛的意義上來理解和界定中國自由派,所謂的中國自由派,是指在當今的中國那些認同并秉持自由主義立場的人士;而所謂的自由主義立場,是指認同個人的自由與權利、憲政民主、共和法治、有限政府、市場經濟和多元文化,以建立一個政治民主、經濟自由、文化多元的三位一體的文明社會為目標。上世紀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的初期階段,中國的自由派精英可謂呼風喚雨,風光無限,其影響力滲透到中國社會的各個層面:政治、經濟、文化、大眾與精英,這個時期堪稱中國自由派的黃金時期。
中國自由派掌握社會話語權有其深刻的歷史背景:文革浩劫之后的中國百廢待興,而打開國門后的中國發現了與世界的巨大差距,在這種情況下,中共的合法性第一次遇到了廣泛的質疑。因此以西方為師,甚至全盤西化都有著相當大的社會基礎,應該說這個時期的自由派人士至少認為真理是在自己一邊,也非常真誠的認為只有西方模式才能真正改變中國,實現四個或五個現代化,其用心也無可厚非。因此,無論其正確與否,至少其無畏的精神、無私的用心以及不惜付出個人代價的風格令人欽佩。然而,幾十年過去了,中國自由派人士卻身處一個孤立無援、支離破碎、幾乎完全邊緣化甚至連生存都難以維系的萬分尷尬的境地。用曾因支持和同情自由派而辭職的前文化部長王蒙的結論就是:中國知識精英已經放棄西化的認同。
一、中國自由派漸入困境的原因
喬萬尼·薄伽丘的《十日談》中有則故事是說,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想勸他的好友信教,最終他的朋友答應去羅馬看一下天主教高層的行跡來決定是否皈依。這卻把這位老兄給嚇壞了,因為他料想他的朋友在看到天主教高層的種種劣跡后斷然是不可能改換門庭的,結果卻是他的朋友改信了天主教。他的理由是想知道為什么天主教雖如此腐敗卻依然能有這么強大的影響力。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已經深入人心的自由派思想漸入困境?
第一個漸入困境的原因是因為冷戰結束后,中國的社會主義和漸進式模式的優越性日益顯著。不僅遠遠勝過同時起步的轉軌國家,更勝過許多第三世界采取了西方模式的民主國家,甚至到今天已經崛起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美國最大的債務國。如果從綜合國力看,則是不折不扣的政治大國、核軍事大國、航天大國、科技大國和體育大國。三十年間,古老中國奇跡般的新生,為人類歷史一個文明衰落后再崛起之唯一特例。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一個被檢驗了三十年行之有效的模式,已成為全民共識,甚至是全球共識。在這樣的歷史現實面前,海內外自由派自然就失去了在中國的市場。
第二個漸入困境的原因是來自西方的經濟危機和民主戰略的改變。2007年,就在中國一枝獨秀的時候,美國的次貸危機浮出水面。不久,就很快地演變成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美國經濟的兩大支柱:虛擬經濟的代表金融和實體經濟的汽車制造業迅速崩潰。曾經在全球風光無限的華爾街五大投資銀行全軍覆滅,曾經高居全球第一的花旗銀行資產縮水十倍,最高時達到二十倍,其股價不足一美元。如果不是美國政府的救助,早已破產。美國的通用汽車,直到次貸危機前還高居世界第一,繼續保持其連續七十多年的紀錄。然而,一年后盡管在美國政府的扶持下,卻仍然宣布破產。不僅如此,布什時代向外輸出價值觀的做法由于大大超出美國的國力,已是天怒人怨。在這樣的背景下走馬換將的奧巴馬開始了其全面新政,并在2009年6月4日在埃及開羅大學擲地有聲的發出中國政府曾一再發出的聲音:關于民主“美國并不認為自己知道對于各個國家,什么是最好的。沒有任何國家的制度能夠或應該被任何一個國家強加于另一個國家”,公開否定了民主的普世性。而中國自由派理論都是建立在西方經濟成功和西方不遺余力輸出包裝成普世價值的民主的基礎之上的,西方衰落、反水和自我否定,自由派自然成了無源之水,其存在的合法性蕩然無存。
第三個漸入困境的原因是改革開放之后中國自由派對一切沾了“左”的東西都避之惟恐不及,污之唯恐不盡,從而基本喪失了對社會的批判性。只能在“人道主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到走火入魔。而人道主義的濫情導致對一切思潮和問題的看法變得相對化、進而變得同質化,一方面方便了中國自由派根據自己的利益,通過不同解讀隨意操弄社會輿論,另一方面也徹底瓦解了社會的道德觀和價值觀。越來越多的人其實已經發現,隱藏在國內自由派知識分子理性審視和人文關懷的表象下的,是他們核心道德觀和價值觀的混亂與空白。改革開放后三十年的中國幾乎一直是在破舊立新、高速發展中度過的。在此過程中,社會、個人與小群體(尤其是先富起來的小群體)在很大程度上需要中國自由派這種“事事皆有其合理性”的虛無主義價值觀來混淆是非,來為他們突破規則,為無所不用其極的攫取個人利益的行為尋找合理性和道德支撐。
海內外自由派漸入困境的第四個原因則是其放棄了曾經持有的愛國主義大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自由派掀起的風浪無不高揚愛國主義旗幟,其民主主義加愛國主義模式取得了驚人的成效,頗有當年中共中央高揚共產主義和愛國主義之風。然而,到了九十年代之后,自由派對愛國主義卻棄之如篦,在行動上就是與臺獨、藏獨和疆獨同流合污。1989年下半年嚴家其逃亡到法國后,僅僅兩個月后就與達賴在歐洲的代表接觸,同年即以民陣主席的身份與達賴秘密會見。隨后更從口頭支持藏獨發展到以實際行動參加藏獨游行集會等活動,完全站到了中華民族利益的對立面。如果說八十年代初在海外的自由派人士接受臺灣的資助是為了反共,尚是政見、政黨之爭,但隨著民進黨的上臺,與臺獨同流,從而走向了人民的反面。現在已經成為“中華民國”國民的吾爾凱希,撰文《我是維吾爾族》,公開支持疆獨。而令人深思的是,這篇文章居然放在海外八九事件二十周年特輯中。而國內的自由派人士雖然無法和藏獨、疆獨和臺獨發生直接的關系,但卻把火力對準了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可以說,海內外自由派主動的把愛國主義這面大旗丟掉,從而在國內外背景下喪失民主主義合法性之后,連最后一點可能維持自己存在的理由也不復存在了。如果說民主主義合法性的喪失與其無關的話,但主動放棄愛國主義卻是一種十分令人不解的自殺行為,而且是中國自由派的獨創。然而,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一向以西方為榜樣的自由派居然獨創出放棄愛國主義的國際民主主義思想?原因應該有二。一是中共以務實為特征、不爭論為特點的改革開放高舉了愛國主義旗幟。于是視自己為中共對立面的自由派人士大概是信奉了極端的文革時期“凡敵人反對的,我們就支持,凡敵人支持的我們就反對”的斗爭哲學。二是根源還是在西方。西方雖然高揚愛國主義,以加強其統治。但由于遏制中國的需要,則一直以各種形式支持藏獨、臺獨和疆獨,這自然遇到了海內外華人的強烈反對。面對這種東西方沖突,西方自然希望打掉中國高舉的愛國主義旗幟,而海內外自由派人士也自然心領神會,甚至不顧自己的存亡也要積極響應配合。只是一個連自已的存亡都不介意的集團,怎么會介意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存亡呢?
如果說,中國的成功,西方的衰落與轉向以及中國自由派放棄愛國主義是造成自由派做為理念和信仰存在的困境,而其理想人格的喪失、人性的墮落,則成為毀滅其組織性存在的致命一擊。根據目前在海外廣為曝光的事實,獨裁蠻橫專斷卻是追求民主和自由的海外自由派人士真實的寫照,他們既不了解什么是中國,也懵懂什么是自由世界,更遑論什么是民主。海外自由派正如《紅樓夢》中的賈府,只有門前的石獅子還算是干凈的。可是要知道,自由派曾經高舉反專制和腐敗的大旗,何以就走到了自己理想的反面?這不是歷史的失敗,歷史的失敗仍然可以再度卷土重來,而歷史性的失敗,終將被歷史淘汰。
二、中國自由派的未來走向
如果說今天的中國自由派是一種亞正式的生存狀態,那么中國自由派的明天會如何?中國自由派的未來到底在哪里?中國自由派對西方理論過于臣服,看不到中國崛起正在挑戰著以西方經驗和價值為基礎的理論體系,由于政治穩定是國家所有改革和發展賴以進行的基礎,迄今官方對自由派擴大話語權有顧忌,對自由派的態度有些模糊,并采取了一定的限制政策,但這種限制總體看不斷變得溫和,已經慢慢加大了對其的寬容度,使其漸漸擁有了一些曾經丟失的話語權,也慢慢有了一些追隨者。隨著全球經濟大周期調整的到來,在增量不足、分配不均的大格局下,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從那條越來越窄的成功獨木橋上跌落,他們會自然的轉而選擇趨向保守:即通過建立一個是非分明、超越一般道德和價值觀的最高道德。讓他們可以通過依附這個最高道德,來明確自己的基本權利,獲得集體安全保障。尤其是在當下的中國,無論在理論上還是操作上都不存在真正可行的左轉選項的情況下,摒棄中國式跛腳自由主義,走向強硬和保守主義,實際上在可見的未來已經成為對內集聚政治支持向外發展、對外抵御分化維持內部穩定的最可行方式。
時至改革步入深水區的今天,不僅改革的難度增大,維護社會團結的挑戰也越來越多。而且兩者經常是深度相關的:當社會團結的風險增大時,改革的決心就會受到干擾。因此促使社會團結,就是為改革增加動力。十八大為促進中國社會團結和加快改革都帶來新的動力和資源,然而接下來中國能否再有出色表現,不僅取決于中共的領導,也取決于社會各種力量的合作。目前中國的多元化已經事實上形成并在繼續發展,那么中國各界精英就改革目標和路徑必須找到共識的底線,中國自由派也理應承擔更多的責任。
或許中國自由派也需“摸著石頭過河”。自由主義是制衡社會保守化的必要力量,在實踐中也是構成社會批判的重要源頭,但每一個社會都必須達成自由與治理的平衡。希望自由派對這個平衡表現出更多建設性,這應被看成對他們善意的期待。因為中國走的是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經過30多年的驗證而廣受支持,所以中國自由派如果繼續把力氣主要放在道路之爭上,不具有任何現實意義。
中國目前是一個從傳統社會向現代文明轉型中的所謂的“轉型中社會”,無論用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現代文明指標來衡量,中國離實現現代化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中國未來的命運取決于各界精英的行動力,所以中國自由派也應解放思想,調整思路,而官方有必要為此創造條件,增加輿論的包容度,創造更多的溝通平臺和機會,如果中國自由派的作為有了歷史性突破,那么一個政治民主、經濟自由、多元文化、個人自由的中國也不是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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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丹(1989--)女,漢族,山西省長治市人,馬克思主義理論碩士,中共蘭溪市委黨校,講師。